「計劃失敗了！」

蘇行急匆匆的踏入房間內，神色略微有些焦急。

「慌張什麼？」

房間內傳來了蘇母訓斥的聲音。

蘇行抬頭看去，瞧見母親正冷著一張臉，訓斥著他：「你身為蘇家未來的接班人，這點氣都沉不住？成何體統？」

蘇行沉默了一下，才面露幾分愧疚之色。

「對不起，娘……」

他的確沒沉住氣。

「記住，身為蘇家的長子，你以後代表的是蘇家的臉面，無論何時，你都要冷靜，千萬不能因為一點小事就急躁失了分寸！」

蘇母訓斥開口。

這是她大兒子，也是她給予厚望的兒子。

如此毛毛躁躁，何以成大事？

「可是，娘……」

蘇行原本還想說點什麼，但當瞧見母親那冰冷嚴肅的模樣時。

他又沉默了。

最終，他點了點頭：「我知道了，娘！」

又停頓了一下，他才開口道；「我們的計劃……失敗了！」

蘇母臉上並沒有太多意外的神色：「我知道！」

昨晚她就已經知曉了。

她派去的死士，一個都沒有回來。

全部都死了！

這意味著她想要除掉那個賤種的計劃失敗了！

「全都是因為那個秋月……！」

蘇行冷聲道：「娘你當年一手栽培了她，沒想到她現在竟然……」

秋月的實力，他很清楚。

秋月的一切，都是他娘當年給的。

當年收養了她，教她功夫，將她培養成了一名合格的間客。

卻沒想到，到頭來，竟然成為了自己這邊最大的阻礙。

「不僅僅只是她！」

蘇母冷聲道。

蘇行楞了一下：「什麼意思？」

「秋月的身手我很清楚，她不可能一個人擋得住我那麼多的死士……那個賤種的府上，肯定還有高手在……」

蘇母冷聲道。

昨晚的確是她大意了，低估了一些事情。

蘇行怔了一下，才回過神來：「娘，你的意思是……那個李北風，是個高手？」

「恐怕，不僅僅只是他……」

蘇母冷聲道。

「那……現在怎麼辦？」

蘇行看向蘇母：「昨晚刺殺失敗，她應該會知道是我們動的手。接下來……我們該怎麼辦？」

「稍安勿躁！」

蘇母冷笑一聲：「她知道又何妨？就算她知道了，又能如何？」

蘇行原本是很擔憂的，但一聽到母親這麼說，也似乎明白過來什麼。

「她本就是將死之身，昨晚沒能殺了她，她也沒有多少活日了……再說了，這裡是蘇家，你才是蘇家的繼承人？她是什麼？她就算知道，又能如何？」

蘇母冷笑一聲：「這蘇家，如今還是我在做主，她能掀起什麼風浪來？」

蘇行一聽，心頭略微鬆了口氣。

好像……的確是這個道理。

將死之身的蘇杉，就算她明白，再不甘心，又能如何？

她一己之力，又能改變什麼不成？

「不過……」

蘇母又似乎想到什麼，臉色逐漸陰沉了下來：「秋月……倒是一個隱患。當年我辛辛苦苦栽培了她，沒想到她到頭來竟然跟我作對，該死……」

她的語氣氣憤不已，回頭看向蘇行：「看來，是要給她一點教訓了。對了，之前讓你去打聽的事情，如何了？」

誰知，蘇行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猶豫之色，欲言又止。

最終，低聲道：「娘，出了點意外……」

……

內院。

李北風站在原地里。

他身後不遠處，秋月跟在他身後。

抬頭目光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說點什麼。

欲言又止。

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出口。

她微微低垂下腦袋。

她本身就不擅長跟人交流，這些年來跟在小姐的身邊，她也很少說話。

加上她似乎與生俱來的冷意，以及對任何靠近小姐的人保持著警惕和敵意。

以至於她幾乎沒有任何朋友。

不得罪人就算是謝天謝地了，朋友想都不敢想。

唯一能算上是朋友的，或許只有沈青檸。

「所以……」

李北風緩緩轉身，看向了她：「你現在知道你妹妹被她們藏在哪裡嗎？」

昨晚，他從蘇杉的口中，終於得知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得知了秋月為何會當二五仔，又為何會跟隨在蘇杉的身邊。

原來這其中，還有這麼一段隱情。

秋月略微低著頭，許久之後，才沉聲道：「教坊司！」

「嗯？」

李北風差點以為自己耳朵聽錯了：「哪裡？」

「京城教坊司！」

秋月眼眸中浮現出幾分恨意：「當年，她同時收養了我和我妹妹。原本，她是想將我和我妹同時賣入教坊司的……後來，她看中了我的武學天賦，覺得我是個不錯的苗子，便收留我，開始教我習武，教我各種暗器以及刺殺功夫……」

「而我妹妹，則是被她賣入了教坊司，淪為了那裡奴婢……」

「她用這種辦法，來徹底控制我，將我安插在小姐的身邊，成為她的一枚棋子……」

說到這裡時，秋月的眼神中明顯有殺意。

顯然，這些年她一直飽受良心的摧殘。

一邊是自己的親妹妹，一邊是待她如親姐妹的小姐……

她難以抉擇。

「所以，你妹妹如今是被她們控制在教坊司內？」李北風問道。

秋月目光微冷，點頭：「蘇家在教坊司中有不小的人脈，她以前也經常干過這種事情……她那種人，喪盡天良！」

李北風似懂非懂，又似乎想到什麼：「那……你上一次見到你妹妹是什麼時候？」

這一下，秋月沉默了一會兒：「幾年前了……」

「你的意思是，你幾年沒有見過她了！」

秋月點頭。

「你妹妹一直都沒有任何消息了？」

秋月沉聲道：「半年前，我曾經收到過我妹妹的來信……」

「回到京城之後，你沒去看過你妹妹？」

「去過。」

秋月點頭，但語氣有些失落：「但我身份難以進入教坊司……我沒能打探到任何消息。」

李北風點點頭，教坊司的確不是什麼人都能進去的。

秋月的目光看向李北風，眼神中帶著幾分希翼。

但很快，這幾分希翼又迅速消失。

她依舊還是沉默。

「我去看看吧！」

就在這時，李北風開口了。

秋月猛然抬頭。

「我去教坊司看看，看能不能找到你妹妹！」

李北風琢磨了一下，開口道。

進教坊司對於他來說，也算不得什麼太難的事情。

既然這樣，也順便幫秋月解決這個問題。

幫她，也算是幫蘇杉了。

這一刻，秋月注視著李北風，眼神激動。

心頭有情緒似乎想要湧現出來。

但最終，她什麼都沒能表現出來。

「謝謝！」

……

「李兄，你找我？」

蘇城大步的踏入了院子里來。

李北風點點頭：「找你有事！」

「什麼事？」

蘇城拍了拍胸膛：「李兄你有什麼事，儘管說，做兄弟的一定幫你辦到！」

李北風瞥了一眼這個傢伙。

如此熱情，一定有鬼！

不過，倒沒有跟他多糾結，直接問他：「你知道教坊司在哪嗎？」

「教坊司？」

蘇城先是一愣，隨即眼神奇怪道：「李兄，你問這個幹什麼？」

「少廢話，你知道在哪嗎？」

「當然知道啊，京城可沒有我不知道的地方，更別說是教坊司了……」

說到這裡，蘇城眼睛就亮了起來：「那我跟你講，我對教坊司可熟了……」

停頓了一下，蘇城抬頭看向李北風，臉上突然露出了幾分意味深長，懂的都懂的笑容：「李兄，你莫非是想去教坊司？」

「少廢話，帶路！」

「……」

京城。

皇宮東邊。

蘇城帶著李北風，來到了一處圍牆之隔的地方。

不遠處，便是教坊司的地盤。

「李兄，那我跟你講，這教坊司中的女子，箇中滋味……可真就不談了。」

蘇城跟在李北風身旁，搓著手，滿臉笑嘿嘿的模樣：「我聽說啊，前不久禮部郎中犯了事，家被抄了，他一家的女眷全被送到了教坊司來。尤其是聽說那禮部郎中家有幾房小妾，那長得叫一個國色天香……」

「……」

沒有理會蘇城在一旁喋喋不休的講述著教坊司內的各種新花樣。

李北風目光瞥了一眼教坊司的牆頭，一躍而起，便踏上了教坊司的牆頭之上。

底下的蘇城瞧見這一幕，頓時一愣一愣的。

李兄……竟然身手也如此了得？

這讓蘇城羨慕不已。

半響之後，才反應過來什麼：「李兄，你這上去了，那我呢？」

「你回去吧！」

李北風轉身，順著圍牆落下，跳入了教坊司后的院子里。

剩下圍牆外的蘇城，目光略微有些獃滯。

怎麼好像，哪裡有些不對？

自己是不是被利用完，就被丟了的工具人了？

……

李北風剛落入院子里，立刻便感受到了從周圍傳來了數道殺氣冷意目光。

不多時，兩道身影鎖定了他的方向，出現在李北風的身前。

「什麼人？竟然敢擅闖教坊司？！」

李北風沒說話，直接掏出令牌亮了身份。

那兩人瞧見令牌，頓時魂都嚇沒了，連忙跪下：「不知欽天司護法大駕光臨，還請恕罪！」

李北風擺擺手，示意他們兩人起來之後，才問道：「你們是這裡的侍衛？」

「回護法，我們二人正是這教坊司的護衛！」

「你正好，我問你們……」

李北風想了一下：「你們教坊司內，是不是有個叫婢女叫秋心？」

「秋心？」

兩個護衛皆是一愣，面露難色道：「回護法，我等只是教坊司的護衛，對教坊司內的人倒不熟……」

見兩人給不出什麼有用的線索，李北風擺擺手：「你們去忙吧，我自己去找！」

秋月的妹妹名叫秋心，從小就被賣入了教坊司內，成了這裡的婢女。

既然來了很多年，總會有人認識的。

李北風穿過院子，來到了這棟小樓的房子前。

剛踏入前院，便聽到了不遠處傳來了一陣叫罵聲。

一個中年老婦正站在院子里，雙手撐腰，頤指氣使，嘴裡還罵罵咧咧著的。

「你們是不是瞎？讓你們干點事情就這麼難？還當你們是大戶人家小姐啊？是高高在上的大小姐貴婦不成？」

「我跟你們講，到了這裡，不管你們以前是什麼人，現在都得給我老老實實聽話，誰不聽話，我手上的鞭子可不長眼，聽到了沒有？」

「還磨磨蹭蹭？趕緊幹活去，不幹活今晚都餓著，別想吃飯……」

「……」

中年老婦殺氣騰騰，一雙極其刻薄的眼睛盯著院子里的人。

此刻，院子里還有不少正在幹活的女子。

這些女子身穿粗布麻衣，卻依舊掩飾不住她們原本身上的貴氣和姣好的容貌。

只不過，她們此刻衣不遮體，神色憔悴，每個人臉上都惴惴不安，害怕，驚恐，甚至有不少人還帶著哭腔……

這些人原本應該都是大戶人家的女眷，手不能提，肩不能扛，不少人甚至連生活都不能自理。

一朝落難，淪落到了這種地方來。

讓她們幹活，的確是為難了她們。

但是，不幹活，那看管她們的中年老婦，手上的鞭子可是不吃素的。

一鞭子下去，便是慘叫聲響起，皮開肉綻。

瞧見如此慘烈的一幕，李北風的心頭一沉。

那秋心淪落到這種地方來，還能有什麼好下場？

這時，那正在訓斥人的中年老婦瞧見走進來的李北風，一愣：「你是什麼人？」

「我有事問你！」

李北風的目光在院子中掃視了一圈，在所有人臉上一一劃過，試圖找尋到熟悉的面容。

無果！

「你是誰？」

中年老婦走了進來，正想要訓斥這個陌生人。

當對上李北風那冰冷的眼眸時，她渾身一顫。

不敢再說話！

他的眼神……好可怕！

本就欺軟怕硬的老婦，此刻囂張的氣焰頓時就沒了。

「你……你想問什麼？」

「我問你……」

李北風瞥了她一眼，問道：「我問你，你這裡是不是有個名叫秋心的婢女」

「秋心？」

老婦一愣，臉上突然浮現出了一絲慌亂。

「你，你找她幹什麼？」

「你知道她在哪？」

李北風盯著她。

老婦的臉色，說明了什麼。

她果然知道秋心。

老婦臉色有些慌張，語氣都有些結巴：「你，你是她什麼人……」

「回答我的問題！」

李北風冷冷開口。

帶著雄厚內力的聲音，直接震的老婦心頭髮麻。

老婦渾身一顫，連連搖頭：「這……不關我的事啊，她是自己想不開了……她的死可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不是我害死她的……」

聽著老婦的話，李北風愣在了原地。

死，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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