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9章 丹書灰燼
「轟隆隆」
石門緩緩開啟，在文彩衣的帶領下，一名姿色不錯的女修，被帶到房間前。
許久不見三角眼散修出來，此女心中已經惴惴不安。
只是事已至此，在高階修士眼皮子底下，她也只能硬著頭皮進入。
望見地面血跡，女修暗暗心驚，但還是顫顫巍巍走到蒲團坐下。
「寧心靜氣，放空心神。」
劉玉淡淡道。
這一次，服下的是一顆鮮紅色丹藥，結果不出意料還是失敗。
看著死狀完全不同的屍體，他面上無悲無喜，隨著一次次試錯，思路也漸漸清晰。
第二三四次實驗，失敗。
「你們的犧牲，都是值得的。」
「探索真理的道路，少不了必要的殘忍。」
劉玉喃喃低語，隨即彈出一縷青色火焰，將屍體化為灰燼。
……
一年後。
青陽峰，實驗室。
劉玉盤膝坐在蒲團上，低頭思索關於「滌魂丹」的事情，第三九八次實驗即將開始。
「轟隆隆」
石門開啟，一名約莫十六七歲左右，長相有些清秀的少年，頓時出現在視線中。
而侍女文彩衣，則恭敬行禮止步門外。
「呼~」
石門開啟的一瞬間，清秀少年便感覺到一陣陰風迎面而來，身軀下意識瑟瑟發抖。
一眼看去，就知此子是修仙新手。
舉止之間，透著絲絲稚嫩，與三角眼散修等老油條根本無法相比。
不過高階修士，總是有著一些相似的特質，而鬱郁不得志的低階修士，他們的不幸則各不相同。
實驗的兇險已經告知，既然已經到達此處，早就沒有回頭路可走。
「嘶~！」
儘管難以克制的發抖，眼中閃過深深驚懼，但清秀少年深吸一口氣，還是咬牙毅然決然抬腳進入房間。
初時緩緩挪動，後來卻越來越快。
「拜見前輩。」
看著那道身穿黑袍，氣息深不可測的身影，清秀少年快速走到近前恭敬行禮。
不管有沒有用，禮數到位總是沒錯。
「不必多禮，坐吧。」
沒有問詢過往的意思，也不打算問及姓名，劉玉淡淡道。
經歷前三九七次實驗，「滌魂丹」的煉製已經取得突破性進展。
探索出真正的配方，估計就在最近幾次實驗了，所以他心情很是不錯。
「是，前輩！」
清秀少年恭敬點頭，隨即規規矩矩坐在對面蒲團，在指示下打坐放空心神。
儘管先前表現十分稚嫩，但此子僅僅片刻，就進入修煉狀態。
這方面基本功十分紮實，比許多經驗豐富的修士表現還要好。
見狀，劉玉沒有廢話的意思，輕車熟路掐動法訣，一指點在清秀少年眉心，為其穩固泥丸宮。
三息後，準備工作完成。
儲物戒靈光一閃，他取出一個玉瓶，從其中倒出三枚丹藥。
棕黃、碧綠、烏黑
經過前三九七次實驗，有著大量實驗數據支撐，在實驗過程中不斷改良丹方，排除一個個錯誤的方向。
時至今日，「滌魂丹」正確的煉製方式，已經被劉玉鎖定在極小的範圍。
如果不出意外，手中這三顆丹藥，應該有一顆正確的「滌魂丹」。
「是生是死，就看這小輩的造化了。」
懷著些許期待，動作沒有半點停頓，劉玉打出一道法力，將通體漆黑的丹藥送入目標口中。
「集中心神，運功煉化丹藥。」
一指點在其眉心，神識時刻關注其肉身與泥丸宮的情況，他沉聲道。
「是。」
清秀少年微不可查點頭。
下一刻，便有細微的靈氣波動在室內迴蕩，此子開始運功煉化丹藥。
在劉玉神識的觀察下，此子沒有任何隱私可言。
隨著功法運轉，一縷縷灰色氣流自清秀少年腹部升起，無視血肉骨骼的阻攔，往泥丸宮漂浮而去。
一息後，幾縷灰色氣流便順利進入泥丸宮，前赴後繼融入其淡金色的元神。
「呃啊~！」
瞬間，此子口中便不由自主發出慘叫，臉色瞬間變得烏青一片。
元神上的痛苦，遠勝肉身數倍！
下意識地，清秀少年本能停止運功功法，想要結束這種極致的痛楚。
在神識的觀察中，劉玉清晰「看」見，隨著灰色氣流的融入，目標拳頭大小的淡金色元神雛形，逐漸變得不穩定。
本來就只有拳頭大小的元神，有逐漸縮小的趨勢。
在這個過程中，一種肉眼不可見的黑色雜質被排出，目標元神變得更為凝練。
濃縮的才是精華！
「沒有第一時間爆體而亡，看來這種煉製方式，有可能煉製出正確的滌魂丹。」
見此一幕，劉玉不驚反喜。
以往的實驗目標，無不在三息內失敗，但清秀少年卻堅持五息還未失敗，足以說明某些問題。
並且其元神，也在藥力下接受淬鍊，變得更為凝練。
「緩緩運轉功法，沒有本座的命令，不得擅自停下。」
目光冰冷，劉玉沉聲道。
想要一步登天，獲得萬千修士難以想像的資源，自然要付出非同一般的代價。
這就是代價！
「是，青陽前輩。」
金丹真人的命令，清秀少年不敢違抗，否則身死道消就在眼前，配合實驗還可能有一線生機。
不過降低功法運轉的速度，減緩煉化藥力的效果，還是減輕了不少痛楚。
讓此子不至於，因為元神上的痛苦而崩潰。
但隨著灰色氣流的持續淬鍊，其元神還是逐漸走向崩潰的邊緣，這與所謂的「意志力」無關。
泥丸宮內，整片漆黑無比的空間都在顫抖，一道道細小裂縫接連浮現，仿佛天崩地裂一般。
一息、兩息
幾息過去，裂縫迅速增多，眼看泥丸宮便要就此崩潰。
不同於之前的幾百次實驗，一看便是失敗的結果，此次實驗成功希望就在眼前，劉玉自然不會坐視不管。
當即，他便取出一種種價值連城的靈物，開始放手施為。
在法力的控制下，或直接塗抹在清秀少年身體表面，或是直接送入其口中。
得益於中域數十年的積累，劉玉收集到許多元神靈物，對低階修士有效的就更多了，有不少就能穩固泥丸宮。
此時，看見煉製出「滌魂丹」的曙光，毫不吝嗇用了出來。
一樣樣普通修士想都不敢想的靈物，接連被九死一生的清秀少年享用。
福禍相依，大劫難也伴隨著大機緣！
劉玉親自出手輔助，數種元神靈物被很好地吸收，很快有發揮作用。
漆黑無比的泥丸宮中，玄奧無比「古」字符文靈光熠熠，散發永恆與不朽的氣息。
輝光所至，有效阻止裂縫的蔓延。
緊隨其後，五顏六色的氣流接連出現，迅速穩住有崩毀趨勢的泥丸宮，並以極快的速度彌合裂縫。
「不錯。」
注意到這一幕，劉玉停止出手，面上浮現些許笑意。
理論與實踐結合，他現在的元神造詣放在天南，估計能讓不少元嬰老怪驚嘆。
在一樣樣靈物的效果下，清秀少年不但泥丸宮穩如泰山，就連元神崩潰的趨勢也消失，持續接受灰色氣流的淬鍊。
拳頭大小的淡金元神，於一樣樣靈物滋養中壯大，又在灰色氣流的淬鍊下縮小，不斷重複這個過程。
極致的痛楚，不斷自元神中傳來，房間中不斷有痛苦乃至扭曲的慘叫響起。
只聞其聲，便可想像其人正經歷怎樣的痛苦。
不過好在，有著劉玉的出手，清秀少年總算沒有生命危險。
一息、兩息、三息
小半刻鐘後，烏黑丹藥的所有藥力，終於被清秀少年所吸收。
這時此子的元神雛形，反而比最初時壯大一圈，而且甚至比一些築基修士都要凝練。
有如此效果，自然是一樣樣元神靈物的功勞。
方才用過的靈物加起來，論價值幾乎相當於兩顆「結金丹」，被區區一名鍊氣修士所服用，效果自是立竿見影。
「這種元神強度，已經超過許多築基初中期修士。」
「僅僅鍊氣三層，神識範圍就有一里左右，已經可以比肩新晉築基。」
「最為重要的是，經過這一番洗滌，其元神潛力大大提升。」
「以後每一次提升境界，元神增長幅度應該都會比普通修士更高。」
「不錯。」
在劉玉的觀察下，實驗對象的任何變化都無所遁形。
總體而言，此次實驗算是成功，他對這次實驗結果比較滿意。
至於些許資源，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只要能煉製出「滌魂丹」，一切都是值得的。
畢竟用仙府催生靈物，代價遠比正常情況低。
「嘶~」
「前輩」
良久，清秀少年睜開眼，還是忍不住倒吸冷氣，勉強打起精神開口。
這個時候，他渾身大汗淋漓，就像是被一盆熱水當頭澆下。
但能夠活下來，就能獲得超乎想像的資源。
此子心中後怕之餘，又升起難以遏止的喜悅，狂喜之色溢於言表。
三九八號的聲音響起，驚喜了正在思考中的劉玉。
「放心，本座一言九鼎。」
「對你這小輩，還不至於食言而肥。」
一看穿對方的想法，劉玉此時心情不錯，也就說了兩句。
「多謝青陽前輩！」
「前輩的大恩大德，晚輩沒齒難忘，日後一定」
聽聞此言，清秀少年大喜，當即不顧元神與肉身的痛苦，掙扎著起身就要行大禮。
劉玉輕輕一抬手，打出一道法力阻止此子的動作。
「不必謝本座，不過是等價交易而已，這些都是你應得的。」
劉玉恢復平靜，面無表情淡淡道。
清秀少年不知道的是，在他之前已有三百九十七名修士，默默無聞為真理獻身。
試藥的風險之大，幾乎十死一生。
能夠僥倖活下來，某種程度上來說，確實是此子機緣到了，這是一場公平的交易。
當然，不過一名鍊氣修士而已，劉玉想要反悔輕而易舉，只是沒有必要。
縱然近在遲尺，但以他現在的手段，想要操縱一名鍊氣修士也實在太簡單。
煉化丹藥的過程中，清秀少年根本不知道服用過什麼靈物。
除了運功煉化藥力外，此子對整個過程一無所知，也就沒有殺人滅口的必要。
在一般情況下，劉玉還是願意遵守諾言。
接下來，他事無巨細，又問起清秀少年在過程中的感受，以及觀察服用丹藥的後續變化。
直到半刻鐘後，劉玉才喚來文彩衣，安排一名侍女將清秀少年待下去，安排在青陽峰修煉。
至於三顆「築基丹」，則當場交給了此子。
如此安排自有深意，不單是兌現獎勵，也是為了觀察服用丹藥的副作用。
有些副作用不一定當場發作，可能一段時間後才會爆發。
「踏踏」
腳步聲逐漸遠去，清秀少年跟著一名侍女，身影很快消失在視線中。
自始至終，劉玉都沒有詢問實驗對象的名字，直接以編號記錄。
隨著境界提高，生命本質的蛻變，血脈、傳統等對修士的影響逐漸減弱，一些觀念也悄無聲息發生變化。
「此次實驗，勉強算是成功。」
「但以防萬一，餘下的兩種方向，也需一一試驗。」
實驗室內，劉玉靜靜思考。
此次試驗成功，只要沿著這個方向繼續下去，就有可能得到真正的「滌魂丹」丹方。
不過後續，還是少不了大量實驗，需要築基修士的配合。
但想打動築基修士，可不是一件簡單之事，其影響力也非鍊氣修士可比，一不小心就有可能造成十分惡劣的影響。
保險起見，從頭到尾整個過程，劉玉都會親自出手。
沉思數息，他取出煉丹筆記，將第三九八次實驗的過程，完完整整寫在筆記上。
而後才傳音文彩衣，讓此女接著帶人進來，繼續下一次實驗。
……
提升修為，滌魂丹實驗。
專注於兩件事，時間過得格外迅速，一年時間轉瞬即逝。
一年後，練功房。
劉玉看著兩指之間，龍眼大小通體淡灰的丹藥，眼中出現些許波動。
前後經過數百次實驗，幾百名鍊氣修士與二十幾名築基修士的獻身，真正的丹方終於被推演出來。
此時，煉丹筆記上的編號，赫然來到「四三七」。
「繼續觀察一段時間，確定活下來的那些修士，沒有嚴重的副作用時，差不多就可以服用此丹了。」
經過數百次實驗，儘管已經信心十足，但劉玉還是非常嚴謹。
要確定沒有嚴重副作用，再親身服用丹藥。
收好「滌魂丹」，記錄下實驗數據，他起身向外走去。
不久後，劉玉獨自來到一處山崖，取出厚厚的「百草丹書」，指尖冒出火焰將之燃燒。
「滋滋~」
紅色火光照耀下，丹書很快就會化為灰燼。
書寫丹書的百草真修，最大遺憾就是沒能將丹方推演出來，希望後來者若推演出丹方，能燒一份告知已經死去的他。
百草丹書內容鞭辟入裡，縱觀整個煉丹生涯，此書對劉玉的啟發最大。
學習前人知識，又只是區區舉手之勞，他當然不介意完成。
滌魂丹丹方，已被完整寫在丹書最後一頁。
「如此，已經隕落的百草真修，應該沒有遺憾了吧？！」
「這種畢生探索真理的修士」
劉玉雙手負背，默默注視百草丹書化為灰燼，心中生出幾分敬意。
在他看來，畢生鑽研煉丹之道的百草真修，或許比九龍神君還要偉大。
無關修為境界，亦或者榮譽成就。
「這百草丹書，似乎還是拜師之時，便宜師尊賜予。」
許久後，劉玉眼中閃過莫名的光澤。
旋即他輕輕一吹，落在各處的丹書灰燼，便無聲無息灑向群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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