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咕嚕」

一輛輛裝滿各類資源的貨車，在修士與凡人的費力拖拉下，慢慢通過城門駛入城中。

而所有的一切，都在監工與妖獸的注視下進行。

把玩著佈滿倒刺的黑色長鞭，監工們看向同族眼神中，多是殘忍與快意。

只要有人稍稍懈怠，黑色長鞭便會立馬招呼上去。

「啪啦」「呃啊」

黑色長鞭快速落下，立馬便有慘叫聲響起，被抽打的人卻根本不敢反抗。

安南都護府已經淪陷六千年之久，對於普通凡人而言，這是一段無比悠久的歲月。

當見證那段「黑暗歷史」的老人盡皆死去，新生的凡人生來便是奴隸。

一開始，便被灌注作為奴隸的思想，教導他們如何取悅妖獸「主人」。

將為主人創造價值，視作唯一的使命與歸宿。

一代一代傳下來，大多數凡人早已經習慣奴隸的身份，並沒有覺得有任何不妥。

這片土地的歷史，不再是他們的歷史！

只有偶然習得文字，了解過那段過往的人，才會在遭受苦難與折磨之時，心中燃起熊熊怒火！

這樣的人很少，但終究還是存在。

可此時，面對抽打身體上的長鞭，那撕心裂肺的痛苦，他們卻只能低頭沉默。

這些人明白，此時的爆發毫無意義，只不過是白白送命而已。

他們有更重要的使命，就是將曾經的歷史告知更多的後輩，將「火種」一代代傳下去。

許多人都相信，漫長黑夜終會過去，溫暖黎明總有一日會到來！

「啪嗒」

黑色長鞭再次落下，監工臉上掛着快意的笑容。

似乎只有長鞭抽響的聲音，還有奴隸痛苦的哀鳴，才能讓他們找到高人一等的快感，以減輕心中那一絲絲負罪感。

但一轉頭，面對高高在上的妖獸「主人」，監工們臉上又換成諂媚的笑容，卑躬屈膝做着彙報。

恨不得立馬跪倒在地，將忠誠展現給主人觀看。

「只有一名妖修。」

「三階初期，瞞過去不成問題。」

劉玉低着頭，神識悄無聲息掃過，瞬間觀察清楚城門情況。

火雀血脈在「靈妖」中，只能排在下層。

以他如今在元神方面的造詣，觀察一名三階初期火雀，幾乎不可能被發現。

而「神識之牆」環繞兩人周身，單憑三階初期修為很能看破。

除非此妖，恰好有極其特殊的天賦，亦或者修鍊了這方面的秘術。

不過這幾乎不可能，畢竟昌南城這邊，並不與大乾接壤。

太久沒有遭到過攻打，防守已經開始鬆懈下來。

即使擁有高級智慧，但是妖修的天性，就註定它們不可能像修士那麼有耐心，至少大部分妖修是如此。

就如負責看守城門的妖修，此時正被人好生伺候着，只是偶爾用神識匆匆掃過，完全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關鍵時刻，劉玉心中十分冷靜，神識時刻注意那名妖修，一步步越過城門。

在檢查「禁靈環」無損，還有核對身份之後，成功混入昌南城中。

「成功了。」

劉玉與卓夢真對視一眼，又繼續做着自己的事情。

進入城中，兩人終於親眼見到昌南城裏的情況，修士與凡人的數量，比想像中還要多。

無數凡人還有修士，在妖獸與監工的監視下，不停打造著各種各樣的器物。

劉玉一眼望去，就看到不遠處有十來座宮殿的雛形，遠處還有更多。

無數凡人與少數修士，正圍繞着一個個施工現場，一點一點添磚加瓦。

只要有一個失誤，就會立刻被監工押下去，成為妖獸的食物。

看到這裏，劉玉心中的一些疑惑迎刃而解，想必之前在星火群山中看到的建築，就是這麼來的。

由一座座城池中的修士與凡人打造，再被妖修收進儲物戒之類的空間法器，送到一個個妖修居住地點。

「不過眼前這些，都只是最基本的工程，不需要太過複雜的技藝。」

「除此之外，應該還有更高級的工程才對......」

心中種種念頭閃動，劉玉眼角餘光掃過四周監視的妖獸。

與橫斷山脈中的許多妖獸不同，眼前這些有相當一部分穿着「衣服」，那是一件件顏色各異的「鎧甲」。

看得出來，應該是量身打造，將大部分妖軀都保護在鎧甲下，每一件都貼合得比較好。

閃爍冷光的鎧甲下，是欲要擇人而噬的兇狠眼神，帶來的壓迫感更為直觀。

意志不堅之人，恐怕連直視的勇氣都沒有。

妖獸軀體本就堅硬，如今再加上防禦力強大的鎧甲，即使同境界修士催動法器，也很難造成有效傷害。

用如虎添翼來形容，一點都不為過。

「妖族果然不可小看，知道技藝方面處於劣勢，已經在開始學習彌補，並奴役修士煉製器具。」

望見這一幕，劉玉心中凝重，想到了更多東西。

不過幸好，這種類似與鎧甲的法器產量不高，遠沒有到大規模普及的地步，只有靈妖血脈的妖獸有資格穿戴。

否則所有妖獸再加一層防禦，對大多數修仙者而言，都將是一場噩夢！

……

「滋滋」

青色火焰煅燒下，紫色礦石迅速融化。

其內雜質，一點一滴慢慢被分離出來。

僅僅過去半刻鐘左右，一團拳頭大小的淡紫色液體，便被提煉出來。

這種靈材，名為「紫金石」。

紫金石是二階靈材，常被用來煉製防禦法器，比如與靈鎧、盾牌等。

其硬度十分不俗，足可滿足上品法器甚至極品法器的要求，並且相對於其它二階靈材，提煉及煉製難度稍稍低了一些。

故而，被火雀族大規模採用，交給被奴役的築基修士提純，用來裝備妖獸精英。

但提煉的難度再低，對於一般築基修士而言，一般也需要三到五天不等。

由於對修士的嚴加提防，修士提煉時，必須到指定地點。

並在妖獸與監工的雙重監督下，才能暫時放鬆一點「禁靈環」的壓制，可以暫時動用小部分法力。

不過也有部分「表現」較好的修士，獲得了火雀族的認可，認為威脅程度大幅度較低，可以帶回住所工作。

待到特定時間「禁靈環」放鬆，就可以在住所提純。

劉玉與卓夢真取代的這兩名修士，便是火雀族認為威脅不大之人，被奴役已經超過五十年。

為了苟且偷生，不惜為妖族賣力，表現一直非常不錯。

不過對築基修士來說，要全力以赴的事情，對金丹修士而言卻輕而易舉。

在青陽魔火的煅燒下，劉玉僅僅花了半刻鐘時間，就完成了築基修士七天左右的工作量。、

其它時間，可以自由支配。

「噗」

不多時，劉玉收功起身，將青陽魔火收回丹田。

距離他與卓夢真暗中潛入昌南城，已經過去一月之久。

這一月中，兩人並沒有輕舉妄動，而是按照普通築基修士的軌跡，老老實實完成任務，同時儘可能觀察昌南城內部的情況。

「不過搬運礦石這種事情，似乎完全可以交給鍊氣期修士，或者凡人去做。」

「那樣一來，築基修士的精力，放在提純紫金石上面，不是能得到更多的靈材，去煉製紫金石法器嗎？」

將紫色礦石握在手中，劉玉心中閃過這個疑惑。

但轉念一想，他很快就明白過來。

對妖獸而言，修士不單可以創造價值，奴役他們去做各種事情，比如打造宮殿煉製法器等。

更重要的是，對所有妖獸來說，修士本身便是「靈丹妙藥」。

難道就因為能創造價值，就不享用靈丹妙藥了？

顯然不可能。

按照這個思路去想，火雀族妖修定下這種特殊的規則，也就「合情合理」了。

既能將修士創造的價值最大化，又能淘汰一些價值較低的修士，作為「靈丹妙藥」享用。

「差不多了。」

這樣想着，劉玉出門而去。

在監工與妖獸的嚴密監視下，穿越混亂骯髒的街道，來到一片規模不小的地火房前。

這裏，便是大多數修士提煉礦石的場所。

同時，提煉出的靈材，也要每三天一次，在此處交給監工。

一眼看去，連綿成片的地火房對面，數個造型奇怪的房間前，已經排起長長隊伍。

一名名脖頸戴着禁靈環的修士，手上拿着各種提煉好的礦石，正有序上前提交任務。

這些修士，臉上神情各異。

有些彷徨不安，有些滿臉慶幸，有些眼中滿是恐懼，有些則自信傲然。

就算都是奴隸，彼此生活水平差距也不小，與拼盡全力才能完成任務的修士相比，後者幸福感一下子就建立起來了。

奴隸之間，亦有差距！

劉玉走到紫金石任務對應的隊伍后，低調排隊提交任務，同時默默思索下一步該怎麼走。

一直在昌南城待着，也不是個辦法。

雖然三階妖修，看破自己偽裝的概率極小，但不要忘了昌南城百多裏外，可是有一名四階火雀的。

萬一其哪天心血來潮，忽然想到城中巡視，又碰巧想仔細檢查修士，豈不是就暴露了？

最大的保命底牌「瞬息千里符」，此時已經消耗，劉玉打定主意，以後還是要盡量少冒險。

年輕就是資本，反正他還有五六百年壽命，一切都可以慢慢籌謀，並不急於一時。

實在不行，也可以到城外的荒山野嶺，從零開始培養死士，讓死士到各城搜集消息。

就在劉玉思索時，突然一道驚慌失措的聲音響起，打斷了他的思緒。

「大...大人，還請網開一面！」

「在下只是運氣不好，才差一點份額，沒有完成任務。」

「下...下一次，在下定能完成任務，上交足夠份額的紫金石，並將此次欠缺的份額補上」

一名面容憔悴的築基男修，眼神中充滿對死亡的恐懼，正驚慌失措的求饒。

為了活命，他甚至放在身為築基修士的尊嚴，對窗口負責此事的監工磕頭。

因為腦袋與地面接觸太過用力，甚至發出「咚咚」的響聲，就像是重鎚敲擊地面一樣。

「求大人再給一次機會，在下感激不盡，來世願做牛做馬......」

這名修士大聲求饒，聲音中充滿慌張，有些口不擇言。

但窗口后的監工，見此卻沒有任何心軟，反而面露冷笑，啟動了桌下一個機關。

「吼」

幾息后，幾隻斑駁巨虎撲上前來，將還在求饒的築基男修一口咬住。

不過並沒有將之擊殺或者吞食，只是叼在口中帶走。

像它們這些血脈普通的妖獸，可沒有資格享用築基修士，最後還是要交給「貴族」。

妖族之中，等級森嚴。

比人族更為赤裸裸，像築基修士這種靈丹妙藥，大多進了火雀族肚子，少數分給其它靈妖血脈的妖獸。

至於凡血妖獸，如果不到三階，最多只配享用鍊氣修士和凡人。

這一幕，被所有修士看到，不過此時自身難保，根本不敢為其出頭，最多只是眼中帶着憐憫之色。

一時間，所有人都沒有交流的心思，場中一度非常安靜，氣氛壓抑無比。

就像一口大石壓在胸口，令許多人喘不過氣來。

插曲過後，其他修士繼續提交任務，方才憔悴男修的例子，不斷在場中重複上演。

……

以劉玉的手段，完成提煉紫金石的任務，當然不成問題。

提交之後，便徑直離開了地火房。

在妖族的統治下，相比於凡人，修士待遇其實還算不錯。

在按時按量，完成任務的前提下。

城中有數種方法，可以供修士發泄壓力打發時間，比如說由許多姿色上佳凡人女子，組成的「品茶樓」等等。

在有限的幾個區域內，修士可以進出自如。

只要不去做一些，觸犯規則的危險事情，如試圖私自解開「禁靈環」。

可能是從前發生過什麼，妖修知道一昧強壓，用生命去強行脅迫，可能達不到最好的效果。

故而，給予了修士一點有限的空間。

畢竟它們還需要修士煉製法器、法寶、丹藥等等，絕不僅僅是當成食物。

片片雪花飄落，使得溫度急劇降低，讓一些身體不好的凡人，成片成片倒下。

雪花落在發間與臉頰，帶來一絲絲涼意。

放眼望去，大地與城池，都穿上了一件厚厚的白衣。

一個月時間，對於昌南城的情況，劉玉已經基本了解，今夜便打算出去探探路。

看看能不能聯繫上安南都護府修士，或者說張家修士。

至於卓夢真，則被他安排繼續搜集情報，不止是昌南，還有安南六洲其它仙城的信息。

……

兜兜轉轉幾個時辰，天色徹底暗淡下來。

「濟仁書齋」

迷惑了遍佈城池各處的眼線，確定沒有被注意到后，劉玉頂着漫天飄飛的暴雪，於一座書齋十幾丈外頓步。

－－－－－－題外話－－－－－－

ps：狀態不好，今天先更四千字，還有兩千明天或後天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