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捧厚厚的黑皮書籍，周雲龍聞言卻有些不明所以，心中滿是疑惑。

就這本書，能改變什麼？

他心中暗道，但不敢說出來，只是默默點頭。

雖然沒有獲得實質性的幫助，但聽了幾句鼓勵的話，此子總算振作了一點，不復方才壓力山大的模樣。

凡事只要去做，總會有機會不是嗎？

「好好翻閱這本書，儘快適應修仙界。」

「只要轉變思維，想將聖火教發展起來不難，關鍵是爾等能否下定決心。」

「行了，下去吧。」

最後說了幾句，劉玉揮了揮手，示意對方退下。

投入到周雲龍身上的資源，足以培養十幾名築基死士，他不可能繼續追加投資。

畢竟劉玉不止一個選擇，也不是輸紅眼的賭徒。

即使這一步棋失敗，以後也可以找幾名靈根資質者，傳授聖火教的功法，算是完成當初的諾言。

此次，算是比較認真的一次，還專門為此跑了一趟，也算是問心無愧了。

「這下子，你應該滿足了吧。」

獨坐在大廳，劉玉解下腰間的破敗之劍，凝視看似普普通通，甚至有些殘破的長劍。

徹底蛻變為靈寶后，此劍已經完全沒有了曾經火紅色，通體呈精緻的灰色。

若是拿在手中細細感應，還能感應到那種破敗、荒蕪的氣息，令人心悸難安。

甚至劍尖部分，還缺失了一截。

但這並不意味着，破敗之劍便不完整，正是這不完整、不圓滿的軀體，誕生靈性會變為了靈寶。

根本性質發生了改變，即使找回丟失的劍尖，它也不可能重新變得圓滿。

正如覆水難收，破境難重圓！

破損的劍身，本身就是一種圓滿，正如其名。

「即使如靈寶，也會有缺憾嗎？！」

撫摸著劍身，劉玉微微感慨。

「嗡嗡嗡」

忽然，破敗之劍微微抖動，輕微的劍鳴在耳邊響起。

劍鳴聲不大，但在安靜的室內，卻清晰可見。

「是劍靈！」

劉玉神色一喜。

方才劍鳴響起的瞬間，分明感應到了劍靈的波動，這還是他第一次得到劍靈的回應。

「破敗之劍與聖火教之間，果然有不清不楚的因果。」

「如此，為了能夠真正讓劍靈認主，說不得自己真要好好扶持一把了。」

撫摸著平靜下來的破敗之劍，劉玉心中閃過這個念頭。

不知是不是錯覺，他總覺得此劍對於自己的抗拒，沒有之前那麼嚴重了，不知是不是化解一部分因果的緣故。

雖然依靠仙府，強行煉化了此劍，但靈寶畢竟不是普通法寶，擁有不完整的智慧。

無法抗拒主人的意志，卻可以消極怠工，甚至暗暗拖後腿。

劉玉可不想自己催動之時，遇到這種情況，所以一直以來都積極與劍靈溝通，只是沒有取得成效罷了。

「因聖火教而誕生，或許應該從這方面入手，使得此劍認主。」

「靠時間消磨，或許並沒有用，因為靈寶既是死物又是活物，存在時間肯定要遠超生靈。

」

他心中閃過種種念頭，最終決定從聖火教方面入手。

對於如果溝通劍靈，劉玉心中其實早有猜測。

只是從前修為太過低微，在神沙門眼皮子底下行事，沒有多大把握，謹慎起見沒有冒險。

但現在修為到了金丹期，顧忌也就消失大半，只要不遇到元嬰老怪，基本不會有性命之憂。

安排周雲龍坐上聖子之位，只是第一步。

接下來劉玉還有第二步，說不定能再次化解一些，破敗之劍承擔的因果。

這樣想着，劉玉強大的神識蔓延而出，瞬間突破低階陣法的阻隔，鎖定紫心位置。

發出一道神識傳音，召此女進來。

……

「吱呀」

房門被打開，柔和的光線照入大廳。

垂垂老矣，滿臉褶皺與深色斑點的紫心步入大廳，眼底帶着些許疑惑。

諸事方才已經討論完畢，她不明白太上長老為何要召見自己。

「屬下拜見太上長老！」

心中疑惑，但紫心還是規規矩矩行禮。

「起身吧。」

「本座此次召見你，是想了解一番上代聖子的生平、」

「當年上代聖子臨終后，本座曾經答應為他作傳，雖然遲了幾十年，但此時應該還不算晚。」

劉玉淡淡道。

作為破敗之劍的第一任主人，又是上一代的聖子，從這方面入手，應該也能化解一部分因果吧？

「作傳？」

「屬下明白。」

紫心點了點頭，在劉玉的示意下，坐在一張太師椅上。

她眼中閃過回憶之色，像是在追憶一些什麼，懷着莫名的複雜情緒。

唐天寶一生，真正為聖火教的崛起與復仇而奮鬥。

雖然並沒有多大的成效，但那種積極向上的精神，卻讓大多數教眾心服口服。

以至於數十年過去，還有一些未曾坐化的老教眾懷念他。

沉默了十來息，紫心組織好語言，才緩緩開口：

「屬下第一次見到上代聖子，是在一次任務之中。」

「當時屬下修為還只有鍊氣初期，處於新人階段，沒有正式從聖堂畢業。」

「每一次任務，都要跟隨前輩們積累經驗。」

「而那一次帶領屬下的前輩，正是上一代聖子，他當時修為是鍊氣圓滿，已經開始嶄露頭角，顯現遠超同輩的不凡。」

「......」

說起唐天寶，紫心的聲音低沉柔和，回蕩在空曠的大廳中，帶着絲絲莫名的傷感。

劉玉耐心聆聽，將此女所言一字不漏記住，待最後歸納整理，再書寫於書冊上。

一年時間的接觸，他已經知道唐天寶在聖火教的威望，但這種威望是如何積累，卻不得而知。

隨着紫心的訴說，心中的疑惑終於慢慢解開。

與劉玉想像的一樣，唐天寶的威望，是通過一點一滴的積累，才最終建立起來。

如果說自己讓人敬畏，主要是因為「武力」，那麼唐天寶便是「德行」。

對於教派，他說到做到從未失言，多次出生入死，讓所有知情者心服口服。

絕不僅僅是因為，其是太上長老石人傑指定的聖子。

兩種方法建立的威嚴，同樣能夠深入人心，相比之下各有優劣，並無高低之分。

劉玉大多數時間，都願意用見效較快的第一種，卻也不不排斥第二種。

紫心的訴說中，帶有大量主觀的情緒，還與許多本人的看法，對唐天寶充滿讚譽。

訴說起來不夠簡練，有些話顯得多餘。

不過劉玉也沒有催促，這點時間他還是有的。

「就在屬下築基不久后，上上代聖子忽然隕落，石長老決定選拔下一代聖子，教中許多同輩都有參加。」

「因為是女子，屬下沒有成為聖子的資格，當時非常失落。」

「通過層層選拔，上代聖子最終脫穎而出，與之同樣出色的，還有周子文。」

「無論是資歷，或者對聖教貢獻，兩人都不相上下。」

「最終的對決，在兩人之間展開。」

「可那一場鬥法，直到法力耗盡，兩人都沒有分出勝負。」

「後來發生了什麼，屬下並不清楚，只是第二日石長老忽然宣佈，唐天寶成為當代聖子。」

「雖然有些疑惑，但上代聖子之前的名聲不差，對於聖教的貢獻也有目共睹，還有着石長老的支持，故而大家還是比較認同的。」

「此後的多次出色表現，也證明石長老的選擇並沒有錯。」

「後來......」

一面回憶一面講述，紫心訴說的速度並不快。

一直到三四個時辰后，才將其所知道的，關於唐天寶的信息都講完。

劉玉詢問現在還活着的教眾，還有那些與唐天寶有過接觸，便揮手讓此女退下。

隨後，開始召見與唐天寶有過接觸的教眾，繼續搜集有關信息。

關乎破敗之劍的因果，此事他還算上心，將所有接觸者一一召見，詢問有關唐天寶的信息。

一直到七日後，才將所有與之有過接觸的修士都召集了一遍，聽完所有修士的口述。

大廳中，劉玉坐在一張木桌旁，桌上放着一本空白書冊。

整理所有搜集到的書冊，以及自己對其的了解，他研墨提筆，開始緩緩書寫：

【我生於一個貧民之家，爹娘都是地主老爺家的佃農，日子過得極為艱苦。】

【七歲那年，家鄉數月不雨，爆發百年難得一見的大飢荒。

為了活下去，爹娘決定帶着我離開小山村，投奔遠方親戚討生活。

儘管捨不得田地，捨不得熟悉的家鄉，但為了繼續活下去，我們沒有選擇的餘地。】

【在一個日光熾烈的清晨，我們一家三口與許多同鄉，背井離鄉踏上逃難之旅。】

【......】

【天有不測風雲，離開家鄉不過半月，路程還不到一半，隊伍便遭遇了劫匪。】

【混亂中，爹娘死於劫匪之手，只有我僥倖生活】

【恨這世道的無常！！！】

【孤身一人，又沒有錢財與技藝，沒有人願意收留我，最多也就施捨一個白面饅頭。】

【渾渾噩噩過了不知多久，我被「仙師」所救帶到聖教，再一次找到了「家」的感覺。】

【那一段日子，是我生命中最快樂的時光！】

【頓頓都能吃到飽飯，還有人教我讀書識字，那可是大戶人家才有的待遇！】

【我慢慢長大，對這個世界也了解更多，知道自己生活在一個名為西沙的地方。】

【十二歲那年檢測靈根，我資質非常好，幸運的是雙靈根資質，而且還身具火靈根】

【從此受到聖教的重點培養，正式踏上仙途。】

【我努力修鍊，我不願個辜負長輩們的期盼，我的修為突飛猛進！】

【我發誓，要守護這份來之不易的美好，要繼承先輩遺志，讓聖教再次偉大！】

【這一年，我十七歲，修為鍊氣七層。】

【......】

「呼」

寫寫停停，直到半日時間過去，劉玉才放下筆桿。

根據聖火教教眾的口述，加之自己的見聞，最終編寫出了一本《唐天寶傳》。

書中，以唐天寶的第一視角，書寫其從凡人到築基後期的大概經歷。

這裏面一定會有許多遺漏，或者不實的地方，但物是人非已經難以追查，只能將就將就了。

當然，因為特殊的原因，劉玉在編寫的時候，也進行了一定美化處理。

還有關於靈寶，關於聖火秘境，《唐天寶傳》中也是隻字不提。

「作為一本傳記，自己的水平應該還算可以。」

「不過可惜的是，此書只能待在自己藏書室，註定只有少數幾人能夠閱讀。」

「如此，也算完成當初說過的話。」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

合上書冊，劉玉對着破敗之劍喃喃自語。

「嗡嗡」

此劍微微抖動，這次卻沒有發出劍鳴，也不知是滿意還是不滿。

見此，劉玉微微一笑，知道自己一番嘗試下來，總算取得了一些效果。

有了第一次，就有第二次。

化解一些破敗之劍與聖火教的因果糾纏，讓此劍對自己抗拒之心大大減弱，之後只要經常溝通，總有真正收服的時候。

「至此，此次西沙之行告一段落，也是時候離開了。」

「在穿越橫斷山脈前，還有最後一件事情要辦。」

這樣想着，劉玉起身離開明光樓，向最近的一座仙城飛遁而去，打算乘坐傳送陣返回楚國。

至於周雲龍，則留在西沙之地，為聖火教的發展而奮鬥，算是真正的自由了。

《魔修要略》所記載的，都是實實在在的招數，只要好好看好好學，將聖火教發展起來不難。

「只是這樣一來，此教的名聲只怕要急轉直下，要淪為淪為真正的魔教了？」

「不過在教派存亡面前，所謂名聲又算得了什麼？」

「自己只是拿出一本書，又沒有干涉其發展，關鍵還是它們自己的選擇。」

飛遁中，劉玉默默想道。

這鍋他可不背。

為了防止周雲龍忽然暴斃，以及多化解一點靈寶因果，臨走前，他還特意留下了兩張符寶。

只要不招惹金丹修士，聖火教足以應對一般的危機。

若是不知好歹，招惹金丹勢力或者神沙門，就是聖火教咎由自取了。

不管結果如何，當初得到破敗之劍前，劉玉許下的承諾都已經兌現。

破敗之劍的抗拒，也消除了許多。

接下來聖火教的興衰存亡，他一般情況下不會插手。

「不過雖是如此，想要徹底了結因果，現在做的還遠遠不夠。」

「因劍衰落，對應因劍崛起。「

「或許有朝一日，將神沙門覆滅，才能徹底了結破敗之劍的因果，讓此劍徹底歸心吧？」

「不過那太遙遠了，至少也得有元嬰境界，才能真正付諸行動。」

飛遁中，劉玉微微一笑。

一個時辰后，來到一個大型坊市，乘坐傳送陣返回了楚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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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有點卡文，還有兩千字明天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