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數據端口接通的時候，楚君歸感覺自己就像是傳說中的饕餮，正面對着一頃算力的汪洋大海。

他實在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張口就是一吸！

這一口無比富足，瞬間將組件進度向前推進了2%。

楚君歸又覺得自己如同沙漠中的旅人，看到了一眼算力的甘泉，於是張口又是一吸！

這一口吸得通透，組件進度向前推進了3%。

楚君歸當然意猶未盡，再來第三口。

這一口沒有吸到東西。

試驗體從陶醉狀態醒來，沿着數據通道向源頭探索，看看自己的算力供應怎麼突然停止了。

這棟大樓的主機防禦設施還算不錯，但是在試驗體和三階訂製代理人芯片面前就跟紙糊的差不多。

楚君歸到主機系統裏轉了一圈，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原來他瞬時調用算力過多，已經超過了主機的負荷極限。現在主機溫度正在迅速攀升，早就過了可以煎雞蛋的溫度，並且還在不斷升高。在這種情況下，系統自動做出判斷，切斷了楚君歸的算力供應，並且啓動了警報，還開始了臨時關機的倒計時。

還好警報只響了兩聲。

楚君歸當即給主機塞了一大團可以自我增殖的數據，直接卡死了主機的全部進程，等同於是用一團破布堵住了主機的嘴。

然後試驗體才從容不迫地關閉了警報，放開了對算力的限制，同時抹去了系統中關於這次報警的紀錄，同時生成了上千條假紀錄，以填補刪除後留下的空白。

做完這一切，楚君歸才把塞住主機進程的數據團收回，算是拿掉了塞嘴的破布。

主機系統默默地恢復運行，再也不敢亂說亂動。她總算明白，在試驗體和代理人芯片這兩個流氓面前，自己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反抗只是自取其辱以及增加對方樂趣。

管理員和老者亂成一團的時候，刺耳的警報聲戛然而止，然後主機機體上一層層燈光重新點亮，彷彿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一樣。

“剛剛怎麼回事？”不用說，老者此刻臉色要多難看就有多難看。

值班的管理員此刻臉色慘白、呼吸急促，操縱光屏的動作僵硬得像是木偶。他迅速打開系統控制界面，啓動自檢。

自檢轉眼完成，沒有絲毫異樣。

系統沒異樣，管理員的臉上可有異樣。他又執行了一遍自檢，還是一樣的結果。

“什麼原因？弄清楚沒有？”老者催促。

管理員擡頭，一臉哭笑不得的表情，說：“好像，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剛剛那麼緊急的警報，你跟我說沒有問題？！”

管理員額頭見汗，忙道：“現在系統正常了，稍等，我這就查日誌紀錄，看看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麼。所有觸動警報的數據都會在系統紀錄中保存，您放心，我馬上就能找到原因！”

管理員用平生最快的速度看完系統紀錄，然後愣了。

“發生了什麼？”

管理員有些結巴，“剛，剛纔真的響過警報嗎？”

老者怫然不悅：“你以爲我已經老到聽不清這麼響的聲音了嗎？”

“可是……您自己來看吧。”

管理員指着系統紀錄中的一頁，說：“這就是剛剛的系統紀錄，裏面顯示沒有任何異常，也沒有觸動警報。”

“沒有警報？”老者冷笑。

“沒有，什麼都沒有。”

老者自然不信，直接把紀錄調到自己的個人終端，快速瀏覽之後，臉色也變得十分精彩：“真的沒有？”

管理員也是一臉茫然，“難道真是我們聽錯了？”

“會不會有人篡改了紀錄？”

“不可能。想要修改紀錄而不被發覺，就要同時修改超過1000個相關數據，還得彼此互相匹配。我沒有查到任何修改的痕跡。”

老者皺眉，又道：“看看算力的使用情況。”

“目前使用率是2%，峯值2.1%。”

老者鬆了口氣，輕鬆下來，說：“我們這裏連接的是整個西區的主腦，分配了主腦整整5%的算力資源。他一個人能夠佔到整個主腦萬分之一的算力，也不容易，看來他的個人芯片是相當先進的型號。不過既然能當心怡小姐的老師，自然該有點底牌。行了，今晚的事不要跟任何人說，聽明白了嗎？”

“明白!”

老者拍拍管理員的肩，道：“好好幹！”

管理員急忙感謝。

等老人從控制室離開，管理員才鬆了口氣，盯着眼前的屏幕沉思。他隱約覺得主腦的反應好像有點慢，但是老者顯然心情不太好，這點小問題就不要上報了。管理員現在只祈禱到明天早上交班前最好不要再出什麼事。

此刻楚君歸正躺在沙發上，望着窗外夜景，眼神空洞。

算力正源源不斷地涌入，組件優化中一個又一個難點慢慢消融，進度條也在不斷增長。轉眼之間，進度條就到了25%。

這裏似乎是一個節點，一過25%，對算力的使用立刻成倍增加，進度條的推進明顯變得緩慢。

這次的鋒銳武器近戰格鬥組件不知道是怎麼回事，優化格外得困難，楚君歸還是第一次看到分階段的優化進程。

目前看來，等到天亮大概也只能推進到30%。

楚君歸再看了看主機的狀態。主機此刻正高速運行，溫度早已超過100度，冷卻系統已經全速運轉。其實這裏只是相當於一箇中轉站，負責將楚君歸的需要送到供應算力的主腦那裏，再把結果反饋給楚君歸。主機自己的算力相比之下可謂微不足道。

但僅僅是中轉，已經讓這臺主機不堪重負。

此刻算力的調用根本不是2%，而是200%。楚君歸檢查過主機系統之後，已經將原本的三個閥值全部取消，把算力調用卡在主機能夠承受的極限。

等到早上李心怡酒醒了，免費算力也就沒有了，因此楚君歸當下是能用多少就用多少。

可惜西海是後方城市，主腦和各種設施全部是民用標準，真以算力供應來說，遠及不上當初的太空基地。

楚君歸嘆了口氣，也不知道留在4號行星上的那些人怎麼樣了。他們當中雖然大多數是俘虜過來的，但經歷過多次獸潮衝擊後，早就有了生死與共的情誼。只是第九艦隊的敗退，斷絕了他重返4號行星的機會。

進度條一點一點向前推進，當越過30%之後，天色就漸漸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