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然而街上人流依舊熙熙攘攘。在全民普及初級基因優化之後，大部分人所需的睡眠時間都大幅減少，人類的存在意義也相應提高。

楚君歸駕車，女人坐在副駕駛位，而少年則乖乖地呆在後排。

飛車使用地面模式，在車流中緩緩向前。

楚君歸悠然地看着前方，雙眼時時閃動光芒，將一家家有意思的飯店記在心裏。他正忙着，旁邊女人倒是先忍不住了，問：“你不打算問什麼嗎？”

楚君歸正盯着一家招牌上寫着‘800年老滷水’的店，隨着車子的前進，他的頭也相應扭轉，直到超出人類正常的限度，飛車轉入另一條街，他才依依不捨地回頭。

女人順着他的目光望去，說：“這家店很有名，老餘師傅的手藝也不錯。怎麼，你想吃？”

楚君歸沉吟，“熬了800年的老滷水，各種元素一定非常豐富，喝幾口就不用擔心重金屬和其它稀有元素的儲備了。”

女人啞然，然後說：“他們這800年當然是假的，他家的族譜都沒有800年！誰知道800年前他們家是不是幹這行的。這都是噱頭而已！”

楚君歸小有遺憾，“這麼說，他們家的滷水並沒有煮800年？”

“絕對沒有，不可能有！你是不是練功練得傻了？”女人白了他一眼。

“練功？”楚君歸一怔，然後搖頭，“我不練功。”

“吹！”女人顯然不信。

楚君歸正忙着找飯店，沒有多想，隨口道：“我生下來就是這樣了。練功，那是什麼？”

女人一呆，沒想到楚君歸這麼敢吹。

少年倒是震驚了，兩眼放光，帶着期待和不安問：“您這麼厲害的嗎？怎麼做到的，您看我現在努力還來得及嗎？”

楚君歸看了他一眼，搖頭：“你基因不行，生得不太好。”

少年啊的一聲，先是驚訝和不信，然後臉上漸漸涌起潮紅。

楚君歸覺得少年的反應很奇怪，但他覺得少年沒什麼地方值得深入建模分析，也就扔到一邊。

女人實在看不下去了，諷刺道：“那你的基因有多好？”

楚君歸沉思。

他估算了一下太空研究基地的建設費用，以及爲了研製自己而投入的相應研發成本，最後得出了一個數字，然後說：

“你想象不到的好。”

車內沉寂了好幾分鐘，女人是被氣的，少年是震驚的。

還是少年先恢復過來，他看到楚君歸在慢速行駛，再看看女人，有些奇怪地問：“你叫米在途是嗎？”

“嗯。”

“車開這麼慢，你這麼厲害，爲什麼不趁機逃跑？”

女人沒好氣地道：“你哪隻眼睛看到我厲害了？”

少年兩眼放光：“敢跟老大叫板，肯定有兩把刷子！你這時不應該突然跳車，然後穿過車流，從對面樓頂上逃走的嗎？道館裏的人肯定已經在某個地方等着接應你了。嗯，說不定臨走之前你還能搶點什麼重要的東西。”

女人氣不打一處來，怒道：“我是跟他叫板了，可你剛剛不是看到了，我在他手底下根本都出不了手！”

少年理所當然地道：“打不過老大不是很正常的嗎？”

“你不是被他抓來的嗎？他什麼時候變成你老大了？”女人語帶譏諷。

“學無前後，達者爲師。老大這麼厲害，叫聲老大是應該的。”少年不以爲恥，反以爲榮。

女人無以應對，半晌只憋出一句：“臭不要臉。”

楚君歸終於停車，車外是一家小店。店面古色古香，一塊墨金色牌匾上遒勁地寫着四個大字，‘河圖洛書’。

女人看看店名，再看看裏面。小店不大，只有四張桌子，裏面熱氣騰騰，每張桌子中央都擺着個老銅火鍋，湯正滾着。

怎麼看這都是家火鍋店，就是不知道爲何起這麼個古怪名字。

此刻小店裏正好有張桌子空着，楚君歸就帶着他們進去，在空桌邊坐下。

老闆過來招呼，女人忍不住好奇，就問爲何店名要這麼起。

老闆用看文盲的眼神白了她一眼，沒好氣地說：“河圖洛書估計你也沒聽過。沒聽過不要緊，你看我們的鍋，內有九格，是爲九宮；外圈八小格，是爲八卦。此刻店中小料共計15種，以應洛書。聽懂了嗎？”

女人恍然，“原來還是火鍋！”

老闆憤憤不平，“沒文化！”

片刻後鍋物備齊，楚君歸率先開動，他可是餓得久了，能量儲備已經降到了95%的危險地步，必須補充。

少年楊昱明顯沒怎麼吃過這種街邊小店，當下也吃得興致勃勃，轉眼間被辣得滿臉通紅，額頭見汗。

倒是女人有些矜持，也不知道是不是被老闆鄙視的原因。

楚君歸忙着吃，頭也不擡，就問：“你爲什麼要殺李心怡？”

撲的一聲，少年滿嘴的菜全噴了出去。

女人倒還有起碼的鎮定，但是停在半空的筷子也是一顫，愕然道：“我什麼時候想殺她了？”

楚君歸也是一怔，“你想方設法接近她，不是想下手殺人還能想幹什麼？”

米在途哼了一聲，說：“我再怎麼瘋狂，也不至於去幹這種事。李心怡是什麼人，我要是真殺了她，能逃到哪裏去？”

“你當然殺不了她，不過爲什麼想要這麼做？”

米在途說：“要是我說這只是一個惡作劇，你信不信？”

“不信。”

米在途嘆了口氣，說：“事實就是如此。這麼說吧，這幾年我一直在外面接一些灰色的單子。前不久有人給了我一份合約，要我想辦法威脅並羞辱李心怡，然後會有人挺身而出，而我則要裝作不敵敗走，就這樣。”

少年叫了出來：“英雄救美？這麼老套？”

女人白了他一眼，“你懂什麼！管他老不老套，管用就行。”

少年自然不服氣，“我怎麼不懂？我歷任女友、準女友、外圍女友、邊緣女友、臨時女友、疑似女友都超過一百個了！你有這麼多男朋友嗎？”

女人愕然，這話答也不是，不答也不是。

這時楚君歸淡道：“這不是惡作劇，你沒說實話。”

“事實就是如此，我沒說謊！”

楚君歸看了她一眼，放下了筷子，說：“看來，你是一定要想試試我的手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