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蓉花盛開的錦天城美的醉人,郡王府的明輝堂里,兩株芙蓉花開的好看,庄喜樂撿了一小籃子的花坐在她祖父身邊,說笑著幼時雪人葬花的趣事。
庄郡王躺在躺椅上,看著湛藍的天上好似有雄鷹飛過,嘴角微微的勾起,手裡握著的畫軸被他小心的捲起來,看著身邊的孫女一下一下的撕掉芙蓉花的花瓣,仔細的端詳著她的臉,好似看了亡妻在朝他笑。
庄喜樂轉過頭,發現他祖父瞳孔開始渙散,頓時嚇的一個哆嗦,扔掉手裡的花抓上了他祖父的手。
庄郡王恢復了一絲清明,將手裡的畫軸放到她手裡,「小額虎,祖父再沒有能留給你的東西,就這一幅畫,本想帶著離開,又擔心往後再沒人能記住你祖母的模樣,便留你。」
「你畫的那幅賞梅圖祖父已經放到了那匣子里,另外一幅有你的畫兒也留給你。」
在庄郡王的心裡,他的小額虎還好好的活著,她的畫兒帶到棺材里不吉利。
庄喜樂用力的抓著的他,心也跟著顫抖了起來,庄郡王的略顯冰涼的手指握著她,唇角的一抹如負釋重的笑,最後叮囑道:「這畫時常拿出來看看,別讓蟲子蛀了,你祖母怕疼。」
一陣風吹來,芙蓉花從枝頭跌落,天空傳來雄鷹的悲鳴......
景潤十年,總鎮西南的西康郡王莊豫南與世長辭。
那日,風和景明,芙蓉花開滿錦天城......
早就等在錦天城的吏部尚書第一時間出現在了庄府,於西康郡王的靈前宣讀了從京都帶來的聖旨,那聖旨的內容很長,說到了西康郡王的功績,對後世的福澤庇佑,以及皇上的悲痛,為此特意命人打造了功績碑,建西康神武廟,受百姓的祭拜。
郡王府的子孫全部奪情,畢竟西南和葡蕃的局勢都十分特殊,不能沒有人鎮守。
最後,皇帝命安康郡王莊良崢於兩月後帶兵護送西康郡王牌位回京,入主宗廟。
錦天城滿城的掛喪,往來的行人少了笑意,多了深重,不時搖頭嘆息。
喪禮十分隆重,哀樂傳遍錦天城,城中年老的人無比悲傷,拄著拐或者被子孫攙扶著到西康郡王府門口跪拜痛哭。
「這可是咱們西南的守護神啊,蒼天啊,你怎麼忍心收走了他。」
「郡王,你走好,走好啊,前路黑,你可得要帶夠兵馬,各路的神仙小鬼,可都要給他讓道。」
「你們這些後輩都要記住,沒有他就沒有咱們眼下的西南,沒有咱們這平順的日子,萬萬不可忘記了他。」
城中的百姓來了,周邊城鎮的百姓也自發的來了,裁剪上兩身紙衣裳,割上兩刀紙錢,都是他們的心意。
城中紙紮鋪的老闆面對洶湧而來的生意,不僅沒有的漲價,反倒是降價兩成,只希望給他們帶來安康的老郡王在下面能過的富足一些。
出殯那日,幾乎是全城送行,從四面八方的趕來的百姓悲痛聲不絕。
那日,天朗氣清,暖風習習,三醉芙蓉於枝頭輕輕搖曳,蒙頂山上那處舊墳添了新土,遠遠的俯視山下遠處那座富饒的城池......
十月底,正門上那書寫著『西康郡王府』五個大字的門匾依照規矩換了下來,嶄新屬於安康郡王府的匾額被掛了上去,明輝堂里忙碌一片,安康郡王莊良崢依照其父的遺言搬了進去,而且庄喜樂則是搬回了出嫁前的院落。
那一日,她親眼看到她的大伯於祖父的牌位前悲傷流淚,若說這府里誰最不想要換掉那門匾,只能是她的大伯。
繼承『西康郡王』這四個字是她大伯畢生的心愿,無論安康郡王做的有多成功都及不上『西康郡王』四個字在他心中的分量。
燕雲遠遠的站著,而後趁著人沒注意默默的轉身離開,到了轉角處才悄悄的差掉眼角的淚水。
到了十一月,庄兩崢帶著滿府的兒孫,披麻戴孝,護送著西康郡王的牌位到京都,入主宗廟。
那一日,錦天城的碼頭全是送行的百姓,吏部尚書站在甲板上久久沒有回神,他一直都不敢說,從大厲開國以來還沒有哪個帝王能享受百姓如此的愛戴,能讓百姓如此真心實意痛苦送行。
西康郡王這輩子,值了!
初九兄妹幾個依偎在庄喜樂的身邊,一個個擔憂的看著她,曾外祖父是在娘親的跟前咽下的最後一口氣,那晚,娘親沒有的去守靈,就在屋裡對著那副圖看了整整一個晚上,而後運道在了爹爹的懷裡。
聽爹爹說的娘親醒來后哭了許久,再後來娘親就不怎麼說話了,每日跟著一起守靈,也不在關心旁的事。
君綿綿窩在她娘親的懷裡,「娘親,綿綿害怕。」
庄喜樂輕輕的拍著她的背,「不怕,有娘親在呢。」
小閨女如此的依戀她,讓她不由的想起了小時候也是這般的依戀祖父和祖母,祖父一走,她心中好似被挖走了一大塊,空空的,生疼。
君綿綿伸出小胖手摸著的娘親的臉頰,「娘親,曾外祖父最喜歡娘親,娘親難過他在天上看到了也會難過的。」
「爹爹看到娘親難過也會跟著難過,綿綿和哥哥姐姐也會難過的。」
庄喜樂微愣,好似沒想到這個小閨女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一滴眼淚從她的眼眶裡掉落,而後嘴角揚起了笑,「好,娘親不難過了。」
「你們曾外祖父最喜歡看到娘親笑,娘親笑了他也會跟著笑,往後娘親也要每日開心。」
從這日起,庄喜樂一改消沉出現在了眾人眼前,雲氏見了狠狠的鬆了一口氣,自己生的閨女自己知道,這孩子對她祖父的感情比起對他們老兩口的感情要深厚的多,她是真怕她傷心過了頭,最後傷了自己的身子。
到了十一月底,隊伍抵達了京郊,京都城也迎來了冬日的第一場大雪,大雪紛紛揚揚,漫天飛舞。
抵達京都城門的時候,看著遠處黑壓壓的一群人庄良崢命隊伍放慢了腳步,待他們走進方才見到是皇帝帶著文武百官親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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