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時，元達笙突然不想回答戚善的問題了，他只是陪在妻子的身邊，聽她叨叨舊時的事情，然後守著她睡了。

  第二天，戚善醒來後，她雙手捂住眼睛，片刻後，她張開眼睛，看到元達笙的時候，衝著他嚷嚷：「夫君，我的眼睛疼。」

  元達笙給她遞了一塊溫熱的帕子：「你先用濕帕子捂一捂眼睛吧。」

  戚善捂了一會眼睛，感覺到舒服後，她取了帕子，抬眼望向元達笙：「夫君，你今天不用去當差？我記得今天不是公假日？」

  元達笙瞧著她點了點頭：「我前面沒有休假，上官同意給我補兩天假。過幾天，會試的時候，我們就沒有假期可以休了。」

  戚善瞧著元達笙半會後，道：「我沒事了。我其實是知道的，祖父祖母年紀大了，他們無法永遠陪著我們。我們來京城的時候，祖父祖母當時交待了我一些事情。」

  戚善一下子哽咽了，她想起最後一面的時候，祖父祖母依舊掛懷她的生活，戚善沉默了，元達笙伸手拍了拍戚善的頭，說：「你先去梳洗，我們一起用早餐。」

  早餐後，元仕進夫妻瞧著兒媳婦紅的眼睛，也只能嘆息一聲說：「老人家這樣去了，都是有福氣的人。」

  元希珍去私塾的時候，她挨近戚善說：「小嬸，你別太傷心了。戚家老祖是好人。」

  戚善瞧著她點頭說：「你用心學習，學得多了，將來家中長輩們對你就沒有那麼多的操心。」

  米子對戚善板正態度說：「小嬸，你節哀啊。兩位老祖這個年紀去了，已經算是白喜事了。」

  戚善瞧著她點頭：「我知道了。我現在已經好多了。」

  上午的時候，元達笙陪著戚善母子出了城，他們去寺廟裡問了問，又依從大和尚的提醒，給兩位老人家點了長明燈。

  他們在回來的路上，戚善對元達笙說：「我瞧見長明燈亮了後，我不傷心了。大和尚說，做人要往前看，別回頭。

  我不能再掛念著祖父祖母不放手，他們盼著我好，那我就不能一直回頭看。」

  戚善還是傷心，可是她已經想明白了，眼前人和事，更加需要她用心去對待。

  幾天後，元同澤回來聽妻子提了戚家兩位老祖過世的事，嘆道：「小嬸一定很傷心吧。」

  米子點頭說：「小叔小嬸去城外給兩位老祖點了長明燈，小嬸素衣青菜守孝一月。祖母說，她和祖父以後老去後，不想小輩們這般的守孝。」

  元同澤沒有說話，他的祖母是世上最慈愛的長輩，只是她非常容易受別人的影響，她現時如此說，日後回了元家村後，她也許又會有別的心思。

  時間一天又一天過去了，會試結束了，榜單出來了，元達笙這一日瞧過榜單上面的名號，他非常的激動不已，安排元同澤帶著喜兒去城外給同窗們賀喜。

  他和家裡人笑著說：「所有的辛苦都是值得的，他們個個榜上有名。」

  他沒有說他的擔心，他的同窗們幾乎都到了背水一戰的地步，這一次成功了，這三年來的辛苦和煎熬，都是值得的。

  這一次如果不成功，他們當中有人不會有勇氣留在京城，等待三年後的機會了。

  元同澤和喜兒回來，說了同窗們家的喜氣，他特別和元達笙說：「小叔，他們家賀喜的人多，我和喜兒和他們家裡人賀喜過後，就趕緊出了門，私下裡沒有多的接觸。」

  元達笙瞧著元同澤點頭說：「澤兒做得好。凡事小心一些，總不會出錯的。」

  夜裡，元同澤很是感嘆和妻子說：「我們今天去見了幾位叔叔們，他們一個個都非常的高興。家裡的人，幾乎都紅了眼睛。

  讀書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小叔說，他這樣的是比較幸運的人。城外叔叔們三年苦學也是值得，只要傍上有名，也是極其的幸運。」

  米子好奇這一次府城一共中了多少位進士？元同澤和她伸出一雙手比了比，米子驚訝的瞪眼說：「比小叔當年中榜的人數都要少？」

  元同澤嘆息道：「我祖父兄弟三人無一人願意苦讀書，老祖盼著家裡面出一個讀書人，但是也不曾逼著祖父和叔祖父們一定要讀書。

  我爹同樣是兄弟三人，我爹和二叔也不願意讀書，只有小叔能夠安靜的讀書。我老祖活著的時候，一直盼著小叔能夠有出息。」

  元同澤和妻子說了家裡面的一些舊事情：「老祖肯定偏心會讀書的小叔，我爹和我二叔在這方面也沒有什麼好妒忌的。

  老祖走了後，祖父兄弟分了家，小叔還要繼續讀書，我爹和二叔懂得最多的是田裡的事情，別人和他們說，家裡供養一個讀書人，會把兒女的親事都拖垮。

  他們便動了心思，又不好意思勸小叔不要讀書，只能和祖父祖母說分家的事情。」

  米子瞪圓了眼睛，她爹娘一直說她公公婆婆沒有遠見，已經把弟弟培養成童生了，他們辛苦再供弟弟讀幾年書，他中了秀才中了舉人，難道還會忘記哥哥們恩情嗎？

  兩個哥哥這個時候選擇放棄，還讓當弟弟的人，直面他們最真實的一面，以至於傷了兄弟之間感情，這真是撿了芝麻丟了大西瓜。

  米子娘和米子私下說：「你夫家小叔是重情的人。你看他帶著你男人在外面走動，就是給你男人機會立起來。

  我們家為你挑選的親事，一是相中你男人有真本事。二是相中你男人小叔小嬸都是厚道人。你去了京城，一定要哄你祖父祖母高興，也要讓你小叔小嬸看到你們的誠心，還有當長兄嫂的擔當。」

  米子來了京城，知道元同澤給元希珍交的學費，她其實是有些捨不得，但是想到她娘說的話，又覺得她的心胸是應該寬大一些，至少要向小嬸學習。

  他們一家人住在小叔小嬸家裡面，明面是交了一些生活費用，但是小叔小嬸當他們是自家人一樣的對待，家裡面添置衣裳的時候，總是有他們一家人的份額。

  過年的時候，要往家裡面送年禮，小嬸也會提醒她，記得給娘家準備一份妥帖的年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