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老爺？！」
青牛精驚駭地看向通天，身形連連往後倒退了好幾步，甚至是直接退到了陳玄奘的身後，瑟瑟發抖。
楊戩趕緊低頭行禮：「闡教徒孫，拜見三師祖，願三師祖早證大道……」
「行了，你們這些徒孫輩的，我通天還不屑對你們出手！」
通天聖人揮揮手，將兩人揮到一邊去，目光，依舊放在青牛精的身上。
「青牛，你說本座的誅仙劍陣華而不實，不若你再來試一試？」
「聖……聖人，我錯了！」
青牛精整個人都所在陳玄奘身後，瑟瑟發抖。他只不過是口嗨一下，哪裡能猜到竟然會引出這等大能啊！
這……真身降臨了還不算，還把誅仙四劍都拿了回來，擺出一個真正的誅仙劍陣……這分明就是降維打擊嘛！
我就是個小坐騎，您要有啥事，直接去找聖人算賬好不好？別為難我一個小坐騎啊！
「錯了？呵呵！」
通天聖人冷笑一聲，開口就想懟去，不過陳玄奘上前一步，攔在了青牛精的面前，開口打斷了他的話。
開什麼玩笑，剛剛送死他就沒成功……現在可是聖人降臨，只要惹得通天大怒，他的混元大羅境界，可就到手了！
「堂堂聖人，不顧聖人之尊，欺辱一個小輩，難怪鴻鈞道祖說你不堪造就，命你服下隕聖丹，被封紫霄宮千萬年！」
陳玄奘張口就直接罵通天聖人最大的痛處，也就是他們三清的分裂和截教的破滅……高台上的通天聖人臉色青白不定，看向陳玄奘的目光，更是隱隱透露出一絲殺意！
「你個小輩，當年之事，你又知曉多少？張口便是胡說，圖惹人笑！」
「我知道多少？我知道的可比你多多了！」
陳玄奘直面通天，款款而談：「第一，你通天建截教，為萬物截取一線生機。所以在沒有先天至寶鎮壓氣運的情況下，也要收納萬仙，有教無類，對也不對？」
「確實如此！」
通天高昂起頭，這是他此生最得意之事，沒什麼不對的！
「那我就要罵你第一個錯！你通天是什麼人？你乃玄門聖人！再往深點說，那便是洪荒領袖！建教的根本目的是什麼？是為了教化眾生！可是你做了什麼事？只要有人來拜師，你不管對方心性如何，道德如何，只要有緣，就收入教派之中，悉心傳授修鍊功法、甚至是法寶……那我就想問問你，你有沒有想過結果是什麼？」
通天剛想回答，陳玄奘再度打斷他的話：「算了，你也別答了，就你那套說辭，我聽都懶得聽！堂堂大教，收納的儘是道德低下之輩，飲血食肉之徒，不懂清修，只知殺戮！就這等罪孽纏身的修士，在你截教門下，都有機會追尋大道，你截教說白了，和魔教有有何差別？！」
此話一出，通天沉默了……他其實自己都知道，他收的是些什麼玩意！也正因如此，直到親傳弟子出事前，他都沒有和聖人動手！
主要是這理，說不通啊！
「第二，你是扶商滅周的吧？按理來說，你應該是想保護人族……可實際上呢？十絕陣、誅仙陣、萬仙陣，有多少人族精英修士，乃至仙人，都隕落在三個陣法內？還差點破滅洪荒，將大地都打成了四塊……嘖嘖，通天聖人，您的真實目的，還需要我說破么？為什麼地道、人道、火雲洞等聖賢，都親近人族，可是你都眾叛親離了，還是沒一個幫助你的，需要我再說直白點么？」
「又想保護截教，又聽從鴻鈞的吩咐，與太清、玉清、佛門聖人演這麼一出大戲，結果不僅坑了人族，搞得自己四面樹敵，孤苦無依，最後被滅了截教，被迫閉關紫霄宮……就連弟子，在看清了你的真實面目后，都不再以截教門人自稱……通天，你混的還真是失敗呢！」
「牆頭草，從來都不是那麼好當的！」
前世，陳玄奘第一次看封神榜，很同情截教，同情通天；第二次看封神榜，他覺得截教該滅，通天該殺，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以截教的作為，確實沒有存在的必要；第三次看封神榜，陳玄奘就有了更多的想法。
比如三清的鬥法，其根本目的到底是什麼？還有為什麼一通大戰過後，死的絕大多數都是人族修士？尤其是十絕陣那一難，破陣前祭陣的，絕大多數都是人族的修士吧？
還有封神之後，人王改稱天子，這些事實不都在證明，封神大戰，說白了就是一場戲，一場仙佛想要徹底收割人族氣運的戲么？
通天聖人沉默了，他不知道該如何反駁陳玄奘……或者說，他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麼。
明明大家都是演戲，結果截教破滅了，佛門昌盛了，如今更是代替了當年截教在洪荒的地位；人族有近一半的香火，信仰都被三教收割，而他通天，卻只能呆在紫霄宮內閉關念經……內心，又怎麼能不憋屈？
「陳玄奘，你是在找死嗎？」
惱羞成怒之下，通天聖人目光射出殺意，死死盯著陳玄奘！
「對，我就是在求死，可你敢殺嗎？」
陳玄奘挑撥著對方的神經：「你莫要忘了，天道有令，聖人不可在洪荒出手！你以為你是人道聖人還是地道聖人啊？可以無視天道的命令？你，說白了就是一個天道的傀儡而已！還出手？你信不信天道一個神雷，就能把你從聖人的尊位上打下來！
自己是個什麼德性，你自己不明白？」
陳玄奘在找死的邊緣瘋狂試探！他深信，以通天聖人那暴虐的脾氣，一定會一劍把他給砍了！
不是有這麼一句話，叫做劍在直中取，不在取中求嗎？他就不信了，修鍊劍道的通天聖人，就真的那麼能忍！
果然，高台上的通天聖人幾次抬手，幾次想要炸雷，尤其是在看到陳玄奘嘲諷的眼神時，更是有想要動手的衝動……
可陳玄奘等了許久，他居然放下了？
是的，他放下了！只見通天面露悲戚之色，心灰意冷地說道：「你說的對，我不配當截教的執掌人……更不配當弟子們的師尊……」
「一個傀儡而已，哈哈，不過是一個傀儡而已！」
通天聖人仰頭望天，哈哈大笑！身形，逐漸消散……
「別，你別走啊！」
陳玄奘急了，他完全沒有想到，通天聖人竟然鑽了牛角尖，陷入魔障，還真就被自己給說退了？
關鍵是，臨走時還把誅仙四劍和誅仙陣圖都給帶走了……不是，好歹你也把法寶留下來，借給九頭蟲用用啊，你這直接帶走，那他怎麼辦？
九頭蟲也是一臉懵逼，在他的目光中，他不僅是沒了陣圖，更是連太極符印都沒了……是的，通天聖人臨走時，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在意，順手就把太極符印裹在陣圖中，一起收走了。
於是乎，九頭蟲沒了底牌，又惹了幾位大佬，只能傻乎乎地看著他們，也不知道該作何反應……
看著幾人獰笑著漸漸包圍上來，九頭蟲雙手抱胸，欲哭無淚……
「那個，我說我是被佛門威脅的，你們信嗎？」
「你說呢？」
青牛精第一個揮起金剛鐲就是一擊正中下巴：「兄弟們，上啊！」
「別打臉！」
「啪啪啪啪……」
.................
混沌，紫霄宮。
通天聖人把玩著失而復得的誅仙陣圖，誅仙四劍，以及搶來的太極符印，沉默不語。
許久，宮中亮起四束光芒，光芒散去后，老子、原始、接引、准提四大聖人，皆現身紫霄宮。
「三弟……」
老子看著通天，不知道該作何言語：「法寶已經歸還於你，以前的事……」
「太清聖人，玉清聖人，」
通天抬起頭，將太極符印丟還給原始：「紫霄宮中，只有通天！沒有三弟！」
「你！」
原始聖人指著通天，氣急敗壞地說道：「不就是個截教么？等我們執掌了人道，再給你建一個就是！你板著個臉，氣誰呢？」
「可要是拿不到呢？」通天看著原始，幽幽地說道：「即便是拿到了，再建截教，那我的弟子們，還是我的弟子嗎？」
眾聖無語……
萬仙陣過後，三霄、趙公明、金靈，乃至聞仲，都不再以截教弟子自居……大弟子遠走佛教，外門弟子中的人族出生，以及一些與人族交好的弟子，更是視他這位師尊為仇寇！
就連夔牛，名義上雖然還是他通天聖人的坐騎，可實際上，也是投靠了地道冥河……萬年來，從未來紫霄宮看望過他……
從某種程度上來說，他通天，已然眾叛親離！
「你身為聖人，又何必在乎那些螻蟻！」
原始沉默了片刻，勉強找了個不是理由的理由。
「呵，玉清聖人說的這般輕巧，不如你將你的弟子全部逐出闡教？只要你這麼做了，我保證前事盡望，你我因果全消，如何？」
通天靜靜地看著他，等待著他的回答。
原始沉默……久久沒有回答。
通天聖人搖搖頭，說白了，他就是封神大戰中，天道給予人道的交代！整個玄門截教，以及他通天聖人！
「你們都離開吧，我想靜靜地呆在這裡，無量量劫不出……」
通天再不言語，閉上眼，甚至動用了法力，封閉了五感……
眾聖對視一眼，嘆息一聲，也盡皆散開……其實他們也不知道，自己這天道聖人，到底當得值不值……
...............
西行路上，眾人搞定了九頭蟲，以及萬聖父女后，就將人交給了摩昂太子，帶回龍族審判。
摩昂太子感謝萬分，知道他們有話要說，也沒有多留，帶上人去接上小白龍后，就返回西海去了……
等到摩昂走後，豬八戒又擺了全新的酒宴，就在這碧波潭的所在，喝起了慶功宴。
酒過三巡，哪吒主動向陳玄奘敬酒。
「聖僧，我佩服你！在我的記憶中，你還是出了三霄之外，第一個正面懟聖人的人！」
陳玄奘與哪吒碰了一碰，一口喝下，面露寂寥：「懟了又能如何？終究，那只是一個失去了自我的傀儡罷了。」
懟成那樣都不一劍把自己砍死……若是劍道真如前世寫的那般，通天聖人的劍心，怕是早就碎了吧？
「話也不能這麼說，」
楊戩放下酒杯，說道：「說實在的，其實通天聖人也挺苦的……」
「呵，有啥苦的？聖人不死，大盜不止！天道聖人，可不像地道、人道的聖人那般，證得混元！要知道，其他兩道的聖人，都是自己在混沌開闢道場，獲取功德……天道聖人行的，是氣運、是權柄！」
陳玄奘倒了一口美酒飲下，目光瞥了楊戩一眼：「比如你的娘親瑤姬，若不是聖人設計，想要掌控天帝，又怎麼可能落到這等下場。」
楊戩沒有反駁，他已經從自家舅舅，也就是玉帝那，得知了自己母親鎮壓的真相。
天庭和佛門的博弈，名聲的打擊，以及對玉帝態度的試探。
本來，此事也就是個仙女動心的橋段，最多，也就是打下凡間，削去仙籍，於楊天佑一世情緣后，便可回天的戲碼……但被佛門隱藏在天庭中的暗子，也就是當年的執法天神這麼一鬧，直接引得輿論大作，甚至天道都不得不插手，維持天條！
現在瑤姬被鎮壓桃山下……想要將其救出，硬來只會讓天道覺得天庭在忤逆天條，說不得瑤姬的後果會更慘……唯一的辦法，就是修改天條！
可是天條的修改，又豈是那麼容易？此事，最少也得聖人出手，才有機會！
玉帝已經暗暗聯繫上了女媧娘娘，在華山埋下新天條，等待新天條的出世。如今的楊戩要做的，就是等待，等到合適的時候，或者說有一個能和天道對剛的強者，逼得天道不得不修改天條！
這也是為何楊戩要與陳玄奘交好的原因！為的，就是希望陳玄奘能在關鍵的時候，幫他們一家一碼！
「此事暫且不論，舅舅已有拯救我母親的方案……等到救我母親之日，還望聖僧和不吝出手。」
「二郎放心，瑤姬嫁入人族，那就是我人族的媳婦。我陳玄奘，義不容辭！」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