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子一路向西,進了城牆,到了鐘樓飯店。
今天陳清海請客的地方正是鐘樓飯店。
95年這會兒,西京市的鐘樓飯店算是相當有名氣,也有檔次的飯店了。
前來之前,陳清海明顯已經安排好了,車子還沒停穩,鐘樓飯店的經理就帶著人在門口等候著。
車子停穩,經理就急忙迎上來,幫著打開車門,護著方樂和陳清海從兩邊分別下車。
經理知道今天陳清海要招待貴客,可方樂下了車還是讓經理意外了一下,這麼年輕的貴客?
在經理的認知中,陳清海的貴客,那至少也是西京市兩位老闆那個層次的,也有可能是省里的,亦或者也是大企業的巨頭。
方樂?
二十來歲,真的是太過年輕了。
難道是燕京來的?
雖然心中猜測,經理卻不敢怠慢,熱情的招呼,請著陳清海和方樂進了飯店裡面。
陳清海安排的是一個幽靜的包間,進了門,就有服務員上茶。
「陳董。」
經理把菜單拿到了陳清海面前。
「方教授吃點什麼?」
陳清海接過菜單,笑著問道。
「陳董安排就好,我是客隨主便。」
陳清海也沒再問,點了幾個菜,然後又點了一瓶茅台,同時對方樂說道:「白酒,方教授應該喝的慣吧?」
「可別。」
方樂笑著道:「明天早上手術,酒就不喝了,喝點茶吧。」
「那就換茶。」
陳清海點了點頭,劉恩急忙拿出一包茶葉遞給經理:「用上好的山泉水。」
原本酒店這邊準備的茶葉就是好茶葉,
陳清海吩咐,經理自然不敢多說。
「上好的龍井。」
陳清海笑著對方樂說道:「據說這個茶葉一年也就產幾十斤,外面是買不到的,我也是機緣巧合得了點,一直沒捨得喝。」
「讓陳董破費了。」
方樂笑了笑,表情很是自然。
看著方樂的表情,陳清海都禁不住在心中嘆息,方樂年紀輕輕,這人情世故各方面都了得,比起他的兒子簡直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方教授。」
劉恩親自在邊上伺候,把茶杯放在方樂面前。
方樂喝了一口,細細回味:「嗯,果然是好茶,這種茶我有時間沒喝到了,還挺懷念的。」
陳清海:「......」
聽著方樂的評價,一時間陳清海都搞不懂方樂說的是真是假。
方樂還真沒說假話,這茶葉確實不錯,有錢都買不到,不過重生前方樂還真喝過,以他們家的地位,這種好茶葉還是能弄得到的。
重生前,豪宅、豪車、大人物,山珍海味方樂見得多了,說句不客氣的,方樂吃過的一些東西,喝過的一些東西,用過的一些東西,陳清海都不一定見過。
「我先以茶代酒,恭喜方教授。」
等劉恩再次給方樂倒上茶水,陳清海這才端起茶杯,笑著道。
「謝謝陳董。」
方樂和陳清海兩個人一飲而盡。
好茶自然配的是好茶具,茶杯也不是韓主任上次喝茶的那種杯子,倒也不至於燙到。
兩個人喝著茶,有一搭沒一搭的說著話,陳清海不說主題,方樂也不問。
飯菜都還沒上來呢,一口都沒吃,這會兒問什麼?
萬一談不好,吃飯好像都沒底氣,裝著什麼都不知道,先吃飽再說。
原本方樂是要去程雲星家蹭飯的,現在來了這兒,總要吃好,要不然回去還得找地方吃。
說著話,菜就上來了,方樂也不客氣,埋頭開吃。
方樂本就是習武之人,再加上工作強度不算低,胃口是真好。
陳清海坐在方樂對面,看著方樂吃的不亦樂乎,心中當真是像有上萬頭那什麼什麼狂奔而過。
說實話,自從到了米國,這麼多年,陳清海還是第一次和方樂這樣的人打交道。
談判這種事,原本就是看誰沉得住氣,誰先開口,說有所求,誰肯定就輸了。
陳清海今天請方樂過來,也算是要和方樂做交易。
原本陳清海想著方樂年輕,他還能拿捏一下,現在看來,方樂比他更沉得住氣。
亦或者說,方樂壓根就不想和他有什麼來往,今天答應吃這個飯,也只是客氣而已。
「嗝!」
半個小時之後,方樂打了一個飽嗝,感謝道:「謝謝陳總招待,今天這頓飯吃的不錯。」
「方教授滿意就好。」
陳清海笑著道。
「還行,最起碼吃飽了。」
方樂隨意的笑了笑:「倒是陳董沒吃多少。」
「我飯量本來就小。」
陳清海笑著道。
「我看陳董年齡也不算大,怎麼胃口不行?」
方樂關切的道:「正好,我是醫生,也精通中醫,要不幫陳董瞧瞧,也不枉陳董請我吃這一頓大餐,喝那麼好的茶。」
陳清海:「......」
瑪德,真是個小狐狸,顧左而言他。
方樂是孫清平的學生,中醫水平不低,陳清海自然知道,可他今天請方樂,那可不是請讓了給他瞧病的。
再說,他吃得少又不是真的胃口小。
「謝謝方教授好意。」
陳清海道:「只是來的時候吃了點,就不麻煩方教授了。」
「陳董請我吃飯,來之前還自己吃了?」
方樂驚訝的道:「這......多少有點誠意不足吧,是不是我太不客氣了,原本陳董只是意思一下?」
陳清海:「......」
現在陳清海終於明白為什麼他兒子在方樂面前一點好都討不到了。
從見方樂到現在,陳清海覺的自己都沒討到好處,和方樂的交鋒中,他好像一直處於下風。
原本請方樂喝好茶,吃好飯,這也算是很好的招待了,俗話說,吃人嘴軟,拿人手短。
可方樂現在兩三句話,倒好像是他陳清海不對了。
一頓飯,一壺好茶的情分,就這麼被方樂三言兩語揭過去了
現在陳清海都不能再提這一茬了,再提,好像真的顯得方樂太不客氣。
「方教授開玩笑了。」
陳清海笑道:「如果方教授吃好了,咱們換個地方,換一壺茶,聊聊天。」
飯菜上來之前,陳清海沒說事,飯菜上來,方樂埋頭只是個吃,陳清海也不好意思打斷。
現在飯吃完了,坐在一大堆空碗空碟子面前談事情,確實有點不太好了。
「這不好吧。」
方樂有點為難:「說好的就吃頓飯呢?」
陳清海:「.......」
要不是方樂真的很重要,就沖方樂今天這樣子,陳清海都想揍方樂一頓。
特么太賤了。
吃頓飯,然後你就真的吃頓飯?
吃完了,抹嘴走人?
那他今天目的何在?
「方教授,我們陳董已經訂好了包間,飯後喝點茶,吃點水果。」
劉恩急忙幫自家老闆解圍。
「行吧,那就再耽誤一會兒。」
方樂沉吟了一下,點了點頭。
邊上劉恩都無語了,方樂這樣子是要多為難有多為難,給人的感覺就像是能留下,給了他們天大的面子一樣。
而且從頭到尾,方樂的行為陳清海還真沒地方挑理去。
你請吃飯,我來了,一直很配合,也很客氣,無可挑剔。
劉恩都是第一次見到自家老闆和人談事情如此被動。
「方教授請。」
陳清海起身,請著方樂出了包間,三個人到了另一間茶室。
依舊是剛才的龍井,山泉水,茶香四溢。
「好茶。」
方樂不由自主的評價道:「龍井之所以出名,這個香尤為重要。」
「人常說,酒香也怕巷子深,龍井的這個香就像是自己的招牌,不需要喝,只要聞一聞,你就能知道這是好茶。」
方樂緩緩說著:「我老師給我說過,這茶其實和人一樣,經歷種種工序,受盡煎熬,才能香氣四溢。」
「陳董覺的呢?」
方樂問陳清海。
「方教授說的對。」
陳清海點了點頭。
「有的茶葉,看上去不起眼,但是放進開水裡面,卻能瞬間舒展,展示自己,有的茶葉......」
方樂不停的說著,陳清海都快自閉了。
說著喝會茶,聊會天,方樂這就不停的說話,一個茶葉差點被方樂說出花來。
從人生哲理談到詩詞歌賦,從詩詞歌賦談到古今名人......就差一起看雪看星星看月亮了。
陳清海是徹底信了,方樂確實喝過這種好茶。
眼看著茶都到了第四泡,陳清海終於忍不住打斷了方樂的話,再由方樂這麼說下去,今天正事別談了。
「方教授。」
陳清海道:「我今天請方教授來,確實是有事相商。」
「陳董你不早說。」
方樂略帶埋怨:「我還以為真的就吃個飯喝個茶呢。」
說著方樂還急忙道歉:「我這人年輕,沒眼力見兒,陳董莫怪,不過我就是個醫生,也就看個病,救個人,陳董說的是這方面的事情?」
「哼,老狐狸!」方樂在心中笑著。
陳清海:「......」
要不是陳清海從小在西京市長大,吃過苦,之後才到的米國,城府深,也懂得隱忍,還真有可能直接被方樂氣炸了。
這要是被方樂氣炸了,那他今天既是請吃飯,又是請喝茶的,豈不是白費了?
傳出去還是他陳清海不地道,人家方樂多配合的。
真是滑不溜秋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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