錄像整整看了一個下午，一直到下午五點左右，褚建林等人才看完錄像。

「呼。」

看完之後，褚建林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有點惋惜的道：「當時要是能參與就好了。」

「是啊，錄像還是不夠清晰，很多細節都看不到。」

孟慶飛也道。

近九個小時的錄像，上午幾個人看了三個多小時，下午又看了五個多小時，看的幾個人嘆為觀止。

不過手術室的攝像機畢竟只是固定的，手術的時候不可能還讓攝影師在邊上拍攝影響手術，固定的攝像機不能調距離，不能調焦距，也不能變動位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不像以後，攝像頭都是全自動的，不僅可以調焦距和距離，還可以來回移動，幾乎可以全方位的展示手術畫面，完全同步，而且還可以語音交流，一邊手術，一邊視頻通話之類的。

到了方樂出生的那個時候，科技更為發達，溝通更為方便，別說手術的細節，患者內臟裏面的任何部位都能看的很清楚。

可這個時候是不行的，雖然西京醫院這邊三個攝像機，可依舊有時候因為醫生們的操作會有術野被阻擋，或者角度問題，有些時候看不清。

沒看錄像之前還好，看過之後，褚建林等人更是遺憾，沒有親自參與，要是能參與到裏面，他們就能看到更多的細節。

「錄像也看完了，希望明天方醫生的術後分析能有更大的收穫。」

牛寶華笑道。

「是啊，明天的術後分析，方醫生應該會把一些難點講出來。」

褚建林一邊說着，一邊站起身：「行了，也坐了一個下午了，咱們出去轉轉，順便看看方醫生這會兒在幹什麼，或許又在做手術呢？」

方樂這會兒並沒有做手術，就在褚建林等人剛剛看完錄像的時候，急診科送來了一位急診患者，方樂被護士喊了過去。

患者是三十歲出頭的青年，被家裏人緊急送了過來，陪同前來的不僅有患者的妻子還有患者的父母兄弟，好幾個人。

患者家屬多了，場面就亂，這個一句醫生，那個一句醫生，都是滿臉焦急。

「都靜一靜。」

方樂打斷一群家屬的大呼小叫：「誰最了解情況，給我說說怎麼回事，其他人不要說話，這兒畢竟是醫院。」

「醫生.....」

方樂這麼一說，現場才安靜了下來，患者的妻子給方樂說着情況。

患者是三天前的早上，突然開始吐血，最初吐出來的還有淤血血塊，後來就是純粹的鮮血，有時候多，有時候少。

家裏人就急忙找了村裏的醫生，村裏有一位中醫，在村裏看病好多年了，平常村上有人生病，也都是村裏的中醫給看的。

村裏的老中醫去了之後，看了情況，給開了葯，沒想到吃過之後越發嚴重，現在幾乎是奄奄一息，好在患者的大哥及時回家，建議送來西京醫院。

嗯，患者的大哥也在邊上，三十五六歲，戴着眼鏡，一看就是文化人。

「我就說了，中醫靠不住，都是騙人的，你們總是不信，看看，柱子現在成了什麼樣子？」

等患者的妻子說完，患者的大哥就道：「要是早送來醫院，哪有現在這麼多事。」

「行了，少說兩句，中醫和西醫都有誤診的時候，也都有看不了的病。」

方樂依舊給患者做着檢查，並沒有吭聲，邊上的何耀平卻出聲呵斥。

畢竟方樂就是中醫醫生，而且水平不低，雖然方樂沒吭聲，可何耀平也怕方醫生聽了生氣。

何耀平出聲，患者的大哥這才不再說話了。

只是患者的大哥才剛剛住嘴，就看到方樂在給他的弟弟摸脈。

「不是我說你們這麼大醫院，怎麼還是中醫？」

患者的大哥就忍不住了：「不是西京醫院是咱們省最好的醫院嗎？」

「西京醫院不僅僅是咱們省最好的醫院，現在正在給你弟弟檢查的也是我們西京醫院水平最高的醫生。」

何耀平直接打斷：「我們方醫生前兩天才完成了國內首例半離體肝腫瘤切除手術，知道什麼是國內首例嗎？」

患者的大哥張了張嘴。

「國內首例？」

患者的大哥是大學生，在家裏地位高，所以說話的時候一家人基本上都不敢反駁，可正是因為是大學生，他也知道國內首例意味着什麼。

「不是.....」

一時間，患者的大哥就被何耀平的介紹噎住了。

「方醫生在這裏面？」

檢查室的門被人推開，褚建林等人一塊走了進來。

「褚主任，孟主任......」

何耀平急忙打招呼。

「嗯，我們就看看，不打擾方醫生治療。」

褚建林點了點頭，幾個人就老實的站在邊上，畢竟方樂正在給患者做檢查，他們人多，說起話來那可就吵雜了。

都是醫生，這點自覺性還是有的。

「何醫生？」

牛寶華看了看何耀平的胸牌，輕聲喊了一句，何耀平走到近前。

「患者什麼情況？」牛寶華輕聲問。

「吐血。」

何耀平輕聲把情況說了一遍：「現在情況不容樂觀，手腳已經冰涼，情況非常危險。」

何耀平說的時候，褚建林等人也翹首看着患者，患者就躺在治療床上，雙目無神，面色慘白，一動不動的......

雖然幾位都是肝外專家，可醫療常識還是有的，再結合何耀平的講述，大概心中也能判斷患者病情的嚴重性。

「陰陽衰微，脈細微欲絕，之前醫生開的方子帶了沒有？」

方樂做過檢查，然後詢問患者家屬。

「帶了，帶了。」

患者的愛人急忙把方子遞給方樂。

「果然是寒涼之葯。」

看過之後，方樂把方劑遞給患者家屬，回頭對何耀平說道：「我說，你記。」

何耀平急忙做好記錄的準備。

「人蔘15克、生附子25克，乾薑15克，炙甘草6克，去抓藥準備，兩劑連服。」

等何耀平寫好藥方，方樂接過簽字：「去找韓主任簽字抓藥。」

何耀平應了一聲，急忙出了診室。

「生附子？25克？」

站在邊上的褚建林等人雖然沒有吭聲，可多少臉色都有點變化。

附子算是中藥裏面比較出名的一味葯了，哪怕是不懂葯的人都能說出一二，回陽救逆嘛，有毒了之類的。

作為醫生，褚建林等人更清楚一些，附子又分生附子和制附子，制附子是經過炮製處理之後的，毒性相對較弱，而生附子的毒性要更強一些，25克生附子的毒性絕對要比60克甚至70克的制附子毒性強很多。

只是患者家屬就在邊上，褚建林等人礙於患者家屬在場卻不好問。

有時候患者家屬不一定懂，你不問還好，你要這麼一問，就容易引起糾紛亦或者讓患者家屬橫生枝節。

何耀平拿着方子，剛剛出了診室，就遇到了韓勝學，韓勝學也是聽說這邊的情況趕過來的。

「韓主任。」

何耀平把方子遞給韓勝學：「方醫生讓您簽個字。」

「生附子，25克？」

韓勝學看到劑量，又禁不住有點頭疼，方樂的水平是高，可這動不動找他簽字，也確實考驗人的神經啊。

韓主任這一段時間也補了補課，自然清楚生附子的毒性，25克生附子，嘖嘖。

韓勝學一邊搖著頭，一邊簽了字：「快去吧。」

何耀平拿着方子，急匆匆的去了藥房。

等湯藥送過來，方樂親自看着患者服下，然後安排護士隨時觀察，這才出了診室。

耽誤了這麼會兒，時間已經快下午七點了，患者剛用藥，方樂暫時還沒辦法下班，要等患者病情穩定再說，不過晚飯還是要吃的，先去吃晚飯。

「方醫生，25克生附子，這劑量是不是大了些？」

出了診室，褚建林這才忍不住問。

他們都了解過方樂的情況，知道方樂是中醫學院出身，還是孫清平的學生，可這麼用藥，真不怕？

「褚主任你這就有點大驚小怪了。」

方樂還沒吭聲，跟着一塊的韓勝學就道：「這小子在我們醫院還有個外號，人稱方附子。」

「方附子？」

牛寶華一愣：「怎麼個說法？」

「這小子最擅長用附子，也最常用到附子，劑量最大的時候用到了200克。」

韓勝學一邊說一邊搖頭：「差點沒把我嚇死。」

「200克？」

褚建林等人齊齊愣在了當場。

韓勝學那會兒有沒有嚇死他們不知道，反正這會兒他們都被嚇到了。

沒聽過這麼用附子的。

附子這一味葯，確實是很難把握的，方樂重生前的那個時空，用附子劑量最大的就是李老了，一生用了五噸附子，堪稱傳奇。

這個時空也有大劑量用附子的名醫，可200克附子，卻沒人用的到，那次方樂用的是李老的破格救心湯，用到200克附子，也算是打破記錄了。

如果這也算首例的話，方樂也算是首創了。

「這是初生牛犢不怕虎還是藝高人膽大？」

一時間，褚建林等人都不知道該如何評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