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主任！」

「李主任！」

李定江是第二天上午十一點回到的科室，到了科室，一路上都有醫生護士向李定江問好。

李定江點著頭，一路到了自己的辦公室，一直等到快吃午飯的時候才從辦公室出來。

「李主任，程恩平回來了。」

李定江剛從辦公室出來，科室的另一位副主任萬東泉就到了李定江邊上。

「程恩平回來了？」

李定江眉頭一挑。

骨傷科，是大科室，在醫院的地位不低，除了李定江這位科主任，還有三位副主任，而程恩平則是地位僅次於李定江的一位副主任。

之前李定江擔任科室主任之前，程恩平也是李定江最大的競爭對手，現在李定江雖然上位了，可程恩平依舊在上躥下跳，試圖分裂科室。

無論在哪一家醫院，科室主任都是臨床醫生能夠走到的最高的位置了，在往上要麼轉行政，要麼破圈，難度是相當大的。

而科室主任的位置又相當稀少，一個蘿蔔一個坑，這個佔了，那個就沒有了。

往上沒有晉陞空間，左右也沒有騰挪的餘地，那麼對於還有野心的副主任來說，那就是相當不甘心的。

遇到這種情況，副主任要麼出走，要麼分裂科室，不少醫院的諸如內一、內二，骨傷一科室、骨傷二科室，除了一些臨床領域方面的偏向，很多其實都是醫院為了留注鬧騰的副主任的搞出來的，把原本的科室一分為二，一個人管一攤。

特別是大科室，幾位主任擅長的也不同，就說骨傷科，有的擅長骨關節方面，有的擅長手外，分開的話，對醫院來說，也不算不能承受，只要你水平夠，有價值，院領導就能妥協。

可對於科室主任來說，沒有人願意把自己手中的權利分出去，沒人願意把大科室變成小科室，李定江自然是不樂意程恩平鬧獨立的。

想著昨天已經見過了方樂，李定江心中大定。

程恩平就是擅長手外領域，鬧騰的目的也是為了把手外從骨傷科分出去，李定江找方樂的目的就是為了壓製程恩平，如果他這邊能培養出一兩位可以和程恩平打擂台的醫生，那程恩平的價值就小多了，醫院也是不會允許的，到時候程恩平要麼乖乖聽話，要麼走人。

95年這個時候，私立醫院可不是好選擇，且不說有名氣的私立醫院不多，公立醫院的醫生基本上也沒幾個人願意放棄鐵飯碗，去私人醫院打工。

這會兒，還是相當講究鐵飯碗，講究編製的，機關單位的科員，在外面都是相當牛氣的，誰願意放棄公家身份？

「李主任，程恩平並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了R國札幌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手外科專家，叫什麼井上什麼的。」

萬東泉輕聲說道。

李萬江原本還很淡定的臉色為之一變：「程恩平帶了札幌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手外科專家？」

瑪德，姓程的果然是不死心。

R國來的手外科專家，這情況可相當不妙呀。

外來的和尚會念經，外國來的專家，到了醫院這邊，受重視程度那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這幾年國內的經濟才剛剛起步，外匯、外國專家、華僑，只要是外國來的，到了國內，那都自帶光環，不由的就高人一等。

這樣一來，方樂哪怕來了，好像也壓不住程恩平了。

「程恩平從哪兒請來的R國專家？」

「從省城。」

萬東泉看了一眼李主任的臉色，心中也微微嘆息。

他知道，李定江是不想骨傷科分裂的，可程恩平這一次請來了外國專家，李主任多半壓不住了。

萬東泉不懂手外，倒是不會倒向程恩平，他是李定江的鐵杆，自然也是不希望科室分裂的，奈何，這一次擋不住了。

「R國的手外科專家到了省城，不在省城呆著，怎麼被程恩平請了過來？」

要是平常，外國專家前來，李定江自然是非常高興的，可這一次，外國專家則是程恩平請來的，李定江就不怎麼高興了，

特么的，小日子怎麼一點逼格都沒有，姓程的那種貨色隨便請你就來嗎？

為了請方樂，李定江都是通過方樂的同學，吃個飯，特意過去，帶足了誠意，怎麼這小日子還不如方樂？

你好歹端一下呀。

「李主任，這會兒嚴院長已經過去了，一群人陪著R國的專家正打算去食堂吃飯，您不過去看看？」

萬東泉輕聲問。

「不去。」

李定江哼了一聲：「人是姓程的請來的，我去了，那不是自找其辱？」

「他們反正也要來咱們科室，遲早都能見，我何必往上湊。」

「李主任您說的是。」

萬東泉點了點頭。

李定江倒也看的清。

程恩平請了外國專家，科室分裂或許勢不可擋了，既然擋不住，又何必往上湊，科室再分，李定江不犯錯，醫院也不可能拿掉李定江這位科主任。

結果已經註定，湊不湊的，真的沒什麼意義。

程恩平回來，帶著R國的專家，第一時間也不告訴李定江，這是明擺著打算給李定江下馬威，畢竟現在來說，李定江還是科主任，而程恩平只是副手。

醫院食堂，金寶市中心醫院的院長嚴國民親自陪同，好幾個人在食堂的小包間招待著井上智信。

金寶市是秦州省下轄的地級市，各方面比起省城西京市差距那都是相當大的，整個市也就市中心醫院這麼一家三甲，城市不大，95年這會兒，西京市尚且還沒有發展起來，更別說下面的地級市。

來了金寶市之後，井上智信其實是有點失望的，早知道和西京市差距那麼大，他就不來了。

不過到了醫院，受到醫院這邊一群人的追捧，井上智信還是很滿意的。

昨天先是在西京醫院吃癟，然後又被陳繼東訓斥，井上智信憋了一肚子氣，這會兒倒是舒服了些，在飯桌上端著架子，又傲慢起來了。

「井上醫生前來我們醫院，讓我們醫院蓬蓽生輝。」

嚴國民端著酒杯，其他人也都紛紛起身，向井上智信敬酒。

「也是程主任誠心相邀。」

井上智信倒是沒有忘記程恩平。

飯桌上，程恩平充當翻譯，井上智信這麼說，程恩平翻譯的時候都怪不好意思的：「都是井上醫生給面子，我其實沒做什麼。」

「程主任謙虛了。」

嚴國民對程恩平這一次把井上智信帶來醫院非常滿意。

R國的手外科專家，這名頭就夠響亮了，這樣的專家，就是西京市一些醫院想要請的動都是很難的。

小日子的人設，大多數人還是知道的。

「井上醫生一路從西京市過來，舟車勞頓，吃過飯，程主任這邊好好安排井上醫生，讓井上醫生先好好休息。」

嚴國民也是帶著誠意。

既然來了，就讓井上智信多留兩天，不著急，今天好好休息，好好招待，招待好了，自然也就能多待幾天。

「嚴院長放心，我一定陪好井上醫生。」

程恩平心情大好。

雖然在西京市為了招待井上智信，著實花了不少錢，可只要井上智信來了，這些錢都是可以報銷的，又不是他掏腰包。

請來了外國專家，讓領導高興，又能讓李定江沒脾氣，還不花自己錢，這種事哪兒找？

「李定江呢？」

說著話，嚴國民左右一看，李定江竟然還沒過來。

「我們李主任可能在忙吧。」程恩平在領導面前還替李定江說著話。

「能有多忙？」

嚴國民有點不高興，程恩平請來了R國專家，李定江作為骨傷科主任這會兒了竟然還沒露面，他就不信李定江沒得到消息。

「李主任應該在手術吧。」

另一位副院長幫李定江說著話：「真要在手術室，那也沒辦法。」

「希望是在手術室。」

嚴國民哼了一聲。

李定江年輕，才當上科主任時間不長，這要是就開始拿架子，嚴國民是會很不高興的。

......

西京醫院，急診科。

彭凱今天就跟著方樂，因為是同學，又是金寶市的規培醫，同行，方樂也就帶著彭凱，在邊上看著。

上午七點開始到吃午飯，連續做了三台手術，彭凱都看傻眼了。

「方樂，我是真服了，一上午三台手術。」

彭凱都有點不敢想，手外手術，一上午能做三台，特么真的變態了。

「今天忙一下，明天去金寶市嘛。」

方樂笑著道：「總不能讓老同學等久了。」

「我其實在哪兒都一樣的。」

彭凱急忙道，心中卻非常受用，方樂水平這麼高，卻不在他們這些同學面前拿架子，昨天就很隨和，今天依舊如此。

今天在西京醫院急診科，彭凱還聽說昨天有札幌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手外科專家來這邊的事情，R國的專家，竟然也在方樂面前吃了癟。

說著話，方樂陪著彭凱一塊出了手術室，去食堂吃午飯，趁著吃午飯的空檔，彭凱找了個借口，在醫院裡面找了一個電話亭，給李定江打了電話過去。

「李主任，方樂說了，明天來咱們醫院。」

李定江沒去吃午飯，就在辦公室，接到彭凱的電話，沉吟了一下道：「這樣，你告訴方醫生，讓方醫生過幾天再來吧，我對不住他。」

「李主任，這是為什麼？」

彭凱有點不解，之前李定江可是迫不及待，怎麼突然卻不讓方樂去了？

「程恩平請了R國札幌醫科大學附屬醫院的手外科專家到了咱們醫院，方醫生這個時候過來，豈不是難堪，我怎麼能讓方醫生這個時候過來？」

李定江叮囑道：「這個事我就給你說一下，你不要告訴方醫生，找個好點的借口，幫我向方醫生道個歉，我改天親自向方醫生賠罪。」

「札幌醫科大學附屬醫院？」

彭凱愣了一下：「李主任，是叫井上智信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