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逸徹底恍然。

  「不是說沒人知道他被封困起來，扔到哪裡了嗎？」

  「我看前輩您就很清楚。」

  那位點了點頭，「我當然知道他被困在哪。」

  「可他的死活，與我何干？」

  蕭逸苦笑。

  這偌大無盡虛空，似乎從來沒有人、事、物，能讓那位關心。

  此刻。

  那位的話，還未停止。

  那位繼續道，「不僅是他，十大源獸也一樣。」

  「若當年，冥帝那廝不是重傷了十大源獸，十大源獸又怎會被七大天帝輕易擒下，並封困在天獄裡呢。」

  「十大源獸，也因此而活得太久了，誕生出了屬於自己的思想。」

  「也同時因為被天帝封困在天獄裡太久，從而極度怨恨生靈，極度怨恨七大天帝。」

  蕭逸疑惑問道，「原本，源獸不會這樣嗎？」

  那位搖了搖頭，「源獸也如這無痕公子一樣，完成了自己的使命就會消失。」

  「當年我就與你說過，源獸，只是在無盡虛空應運而生，也是由虛空的機制所催生，讓它們從法則內誕生。」

  「源獸，確實會敵視生靈，但，它們每存在一段歲月，就會重歸虛空，之後再重新誕生。」

  「要知道，源獸本身除卻等同法則，也擁有著龐大的力量。」

  「它們的回歸，等同給虛空天地回饋龐大的力量。」

  「當然，它們不會一下子全部消失。」

  「而是在某個平衡內，一個接一個地，每個一段歲月就消失一頭。」

  蕭逸一驚，「神火不滅龜，它就是正常消失的，然後誕生出一隻新的神火不滅龜。」

  「嗯。」那位點了點頭，「正常而言，十二源獸，每一隻的結果都是如此。」

  「從法則中誕生，而後成長，而後回歸虛空，又誕生出新的本體。」

  「周而復始，輪迴不止，不斷維繫著平衡。」

  「但遠古歲月里那場禍患，冥帝這廝的存在，生生改變了這二者的軌跡。」

  「當然了。」那位，忽然加重了語氣。

  「十大源獸和無痕公子的變化，冥帝這廝，只是因素之一。」

  「但真正的原因所在，還是時間力量。」

  「時間的力量，足以讓這世間所有堪稱為永恆、堅固的東西，都不堪一擊。」

  「這無痕公子以及十大源獸，本來都如冷漠的法則一般，依循著法則的規定，而完成著屬於自己的任務。」

  「但只因為它們活得太久了，心智，可謂是被時間力量所腐蝕，從而變質。」

  蕭逸徹底恍然。

  此時，卻也暗暗沉默，半晌方道，「也如您，明明強大無比，明明等同無敵。」

  「但，即便是您，也被這時間的力量，壓得喘不過氣來。」

  「連您，都因這不斷累積的時間力量，而壓得甚至再無法支撐肉身。」

  這世間，一切永恆、堅固的東西，在時間的力量面前，都那麼不堪一擊。

  因為時間，無孔不入，比虛空力量，更加虛無，無可抵擋。

  那位沉聲道，「時間的力量，太強了，不，應該說，時間的力量就是整個無盡虛空中最強大的力量。」

  「你而今該懂，為何當年即便是我的龍炎都無法奈何冥帝那廝的肉身，唯獨第一代魂帝的弒神能力能將其切割了。」

  「因為第一代魂帝，掌控著時間法則。」

  那位，凝視著蕭逸。

  蕭逸點了點頭，「或許有一天，我會掌控時間法則的。」

  「但，絕不會是以我付出代價為前提。」

  那位，再不言語。

  蕭逸繼續問道，「那水晶呢？」

  「還有就是，我其實大概能猜到我們炎龍域之內生機勃勃，希望無數，屬於希望之地。」

  「但更準確的，我不太清楚。」

  那位沉聲問道，「怎麼，你想將這些希望和機緣，都掌控在手中嗎？」

  蕭逸搖了搖頭，「只是想問問，起碼我應該知曉。」

  「我總不能一頭霧水吧。」

  那位回答道，「水晶，是從六靈天晶中所誕生。」

  「我的主人，武神所遺留下的東西，並不多。」

  「你的幽魂面具算一份，這是主人當年戴之，以接觸並遍閱生靈的憑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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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六靈天晶也算一份，當年主人憑之，曾穩固虛空。」

  「不過幽魂面具沒有誕生出生靈，而六靈天晶，則因為放到了東海，而東海內生機勃勃，六靈天晶吸收了裡頭的生機力量，故而誕生出生靈。」

  「如你猜測的那般，水晶，有些類似於那無痕公子，但又不完全相似。」

  「水晶的誕生、存在，和生靈有關，但不僅僅是。」

  「無痕公子，是虛空機制所生，必定會出現。」

  「但水晶，不然，他的誕生，甚至可以說是艱難。」

  「在更久前的歲月里，六靈天晶也有誕生過生靈，但那道生靈，中途就隕落了。」

  「之後，才是水晶的誕生，但水晶的誕生，經歷了更漫長的歲月，更艱難的孕育。」

  蕭逸皺眉，聽著，並不打擾。

  那位道，「水晶他，很是年輕，屬於年輕生靈，也屬於這一代的年輕天驕。」

  「他的孕育，或許該是從我選擇大浪淘沙而開始。」

  「而其誕生，則恰恰是這片歲月里，大浪淘沙至盡頭，最妖孽之一代的誕生歲月。」

  蕭逸恍然，「水晶的誕生，除了和生靈有關外，也和這一個最妖孽歲月有關。」

  「他生於這片歲月，又乃是六靈天晶中所誕生，他生而就該是這片妖孽歲月里的炎龍大陸最強天驕，最強希望者。」

  那位點了點頭，「不盡然，只能說其一。」

  「東方淡然算一個，北隱無為算一個。」

  「這三者，有一個共通點，都是秉漫長歲月之機，承歲月長河之機緣所括。」

  「但萬沒想到，這三者漫長歲月的寵兒，漫長歲月的脫穎張，偏偏不敵你蕭逸。」

  蕭逸輕笑，「所以我始終相信，人定勝天。」

  蕭逸追問道，「還有別的機緣，或者希望者嗎？」

  「有。」那位點了點頭，「炎燚是，北隱無敵是，蘇承也是…等等等等。」

  「這一片最妖孽歲月里誕生的，都夠格成為希望者，只是不如水晶這三者那般明顯。」

  「你該注意的，或許不是他們，而是我們炎龍域本身。」

  「難道你不曾發現，我們炎龍域內，一花一樹，一草一木，盡皆生機勃勃嗎？」

  「或許，這就是主人親自開闢的天域，炎龍大陸的魅力所在。」

  「一切都仿佛自有機緣，一切，都仿佛充滿了無限的可能。」

  「僅僅是因為這本來就是一個充滿了無限機緣、無限可能的希望之地；而再經由我，親自將這無數的機緣壓榨、大浪淘沙，讓得一代代天驕更強，方誕生出了這最妖孽的一代。」

  炎龍語氣凝重，「難道至今為止，你都沒發現你們這一代妖孽，強在哪裡嗎？」

  「誠然，炎龍大陸的力量被我所利用，故而天地靈氣不如別的天域，生靈修煉得會更為緩慢。」

  「但，即便天地靈氣不如天域充裕，即便削弱了生靈修煉速度，可你們本身的修煉速度，真的慢？」

  「天衡帝主，66歲入帝境，已震驚整個無盡虛空，放眼無盡虛空，無幾人能破此記錄。」

  「但我們炎龍大陸，休說這一代妖孽，就算是上一代，如八宗宗主之流，達君境巔峰時，也不過區區百歲。」

  「君境巔峰和帝境，僅差一步。」

  「到了這一代妖孽，東方淡然之流，水晶之流，君境七、八重時，才幾歲？三十有餘，不滿四十。」

  「若非炎龍大陸沒有帝境本源給你們突破，五十歲之前你們就能踏入帝境。」

  「尚屬年輕天驕，你們就能笑傲虛空。」

  「這，才是我囊聚所有機緣希望所培養出的最妖孽一代。」

  蕭逸一驚。

  很多年前他就知道，那位真正需要的，不是一個突破帝境者，而是一個真正的強大守護者。

  踏足虛空，真正的危機，不在於突破帝境本身。

  而是從君境巔峰到帝境的這段路里，無依無靠，全然只能憑藉自己，從而衍生出的無數危機。

  以及…即便突破後，也需有自己走上、開闢出一條強者之路。

  蕭逸眯著眼，「看來這些年我所做的一切，都做對了。」

  ......

  第三更。

  今日更新，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