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內的所有人一臉緊張的看過去。

　　每次車內音響的聲音都讓他們十分緊張，好像在宣布他們進入了死亡倒計時一般，

　　車載收音機中響起了那個女人的笑聲，依舊冰冷如雪，尖利如刀。

　　“你究竟是誰！”蔣浩宇有些憤怒地質問。

　　收音機中的女聲冷冷地說：“你們不是都知道了嗎？我是梁穆欣啊。”

　　夏初藍說：“梁穆欣多年前就已經墜樓死了。”

　　“所以我回來拉著你們一起死。”女聲說，“本來只死一個人就行的……”

　　“什么意思？”蔣浩宇問。

　　此時蔣浩宇心里已經確定，這個通過某種手段在收音機中與大家對話的女人，絕對就是兇手之一。

　　女聲說：“原本我只想讓傷害我的那個女人死掉！但是你們似乎在保護她，那你們就一起死好了，呵。”

　　聽到女聲的這種話，蔣浩宇不禁愣住，他想起司機張亮之前說的“梁穆欣的死跟一個總欺負她的女孩有關”。

　　難道張亮叔叔聽到的這個傳聞是真實的？

　　就在蔣浩宇思考的時候，張芹似乎再次抓住了攻擊范晶晶的“武器”。

　　張芹雙眼通紅，指著范晶晶激動地說：“大家聽見了吧？這個女鬼就是想要范晶晶的命！你們早點聽我的把她扔下去，也不會出這么多條人命！”

　　“你胡說什么！”范晶晶大聲喊著。

　　收音機中的女聲說：“想要活命的話，就干掉那個女人吧。讓她來陪我……”

　　之后伴隨著一陣刺耳的雜音，女聲再次消失了。

　　張芹沒有再說什么，但是她看著范晶晶的眼神卻平添了幾分陰狠。

　　那駭人的眼神，不禁讓范晶晶渾身一涼。

　　范晶晶對蔣浩宇說：“蔣警官，現在是性命攸關的時候，我知道的事情已經全部都告訴你了，真的沒有隱瞞。”

　　梁子涵附和說：“我也沒有。”

　　對這兩個女人的話，蔣浩宇仍然半信半疑。

　　盯著那臺已經沉寂了的車載收音機，蔣浩宇忽然意識到一件事情。

　　蔣浩宇說：“既然我們能和收音機中的女人對話，說明她能通過某種方式聽到我們的聲音。我們這輛客車里面，肯定有一臺隱藏著的麥克風。”

　　司機張亮皺眉說：“蔣警官，我開這輛車已經一年多了，從來沒發現有什么麥克風之類的東西啊。”

　　蔣浩宇說：“這個接收我們聲音的麥克風，很可能是兇手提前放進車里的。畢竟你載過那么多客人，不可能注意到每一個乘客都在你車上干了什么。”

　　張亮沉默不語，似乎也陷入了回憶與思考中。

　　夏初藍說：“其實還有另外一種可能。那就是麥克風裝置是我們當中的某個人帶上車的。”

　　蔣浩宇點頭，雖然他不愿意懷疑其他乘客，但他無法排除這個可能。

　　梁子涵說：“既然這么說，那司機先生的嫌疑是最大的吧？”

　　乘客們都看向張亮，張亮的神情非常無助。

　　司機肯定對整輛車都非常熟悉，并且待在車上的時間是最長的。

　　所以假設他們當中有人偷偷放置了麥克風的話，司機確實擁有最大的嫌疑。

　　張亮對大家說：“我怎么可能做那種事情？如果不相信的話，大家可以搜一搜這輛車。”

　　蔣浩宇搖搖頭說：“我們不可能找得到麥克風，既然放置麥克風的人有意將它藏起來，那肯定很難找得到。”

　　很顯然，在大家的言語之間已經把“放麥克風的人”和兇手畫上了等號。

　　“那怎么辦？”司機張亮問，他很想證明自己的清白。

　　蔣浩宇此時也是心如亂麻。

　　因為這個謀殺事件的疑點很多，但是仔細追查下去，卻又會發現每一條線索都斷斷續續，無從下手。

　　在警校的時候，蔣浩宇也曾經學習過許多復雜的案件剖析，但與眼前這個案子相比，還是要清晰太多。

　　就在蔣浩宇感嘆的時候，司機張亮忽然說：“如果你們還是懷疑我，可以檢查我在車上的私人物品。”

　　張亮的話提醒了蔣浩宇。

　　“如果只檢查司機先生的私人物品，那對他來說未免也太不公平了。”蔣浩宇說，“不如這樣吧，我們大家都互相檢查一下彼此攜帶的私人物品。”

　　蔣浩宇言盡于此，但意思已經很明確了。

　　那就是誰的私人物品中，有和麥克風或者其他作案工具相關的東西，誰就有是兇手的嫌疑。

　　乘客們互相看了看，都沒有在第一時間表態。

　　到是司機先生率先說：“我同意，只要能證明我是清白的就沒問題。”

　　梁子涵下意識將左手按在了自己的包上，這是一種防衛姿態。

　　“我不想接受檢查。”梁子涵說，“我有權利保護自己的隱私吧？”

　　其實確實如此，蔣浩宇沒有權利調查他人的私人物品。

　　但是在這種特殊情況下，梁子涵的反應也未免太敏感了一些。

　　其他乘客們都同意檢查私人物品的提議，在大家的勸說下，梁子涵最終也算是勉強妥協了。

　　所有人聚集在車廂中間，把各自攜帶的私人物品都放在了一處。

　　座位上擺著各式大小不一的背包，還有女士包。大伙互相翻看著彼此的物品。

　　夏初藍攜帶的東西很簡單，只有一包紙巾，一只手機，和一些化妝品。

　　都是些相當普通的東西，沒什么特別之處。

　　可當大家查看到梁子涵的物品時，不一樣的情況出現了。

　　梁子涵除了隨身攜帶的筆記本之外，還有一個黑色的漂亮女士背包。

　　背包被打開的時候，首先出現的是一些化妝用品，粉底和唇彩之類的。

　　可是背包的下層，赫然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剪刀。

　　剪刀呈現出一種銅黃色，大概有成年男人巴掌那么大，剪口被打磨的非常鋒利。

　　“這是什么？”蔣浩宇問，“梁小姐，你出門為什么要隨身攜帶著剪刀？”

　　梁子涵的臉上忽然出現慍色，她一把搶過蔣浩宇手中的剪刀說：“這管你什么事？我又沒用它來行兇。”

　　蔣浩宇無話可說，可心里卻十分懷疑。

　　看著這把獨特的鋒利剪刀，蔣浩宇預感到梁子涵帶著它肯定有某種特殊的意義。梁子涵小心地將剪刀收進包里，她看蔣浩宇的眼神充滿提防。

　　雖然剪刀可以成為兇器，但目前被殺的三個人中，身上都沒有傷口。

　　這說明梁子涵攜帶的剪刀不曾被用來行兇。

　　除此之外，梁子涵還攜帶著半盒香煙，以及一個黑色封皮的筆記本。

　　“梁小姐，這個本子是用來做什么的？”蔣浩宇問。

　　梁子涵不耐煩地回答：“是我用來專門記錄寫作靈感的本子。”

　　“我可以打開看看嗎？”

　　“你想看的話，就請便吧。”

　　蔣浩宇翻開筆記本，娟秀的黑色字跡出現在他眼前。

　　可當蔣浩宇仔細閱讀里面的內容時，他不禁吃了一驚，因為一幕幕陰暗晦澀的怪奇場景躍然紙上。

　　其中有這樣一段描寫：“身穿黑西裝的豬父親走到兔子女兒面前，他笑著扯斷了兔子耳朵，將兩只兔耳拼在一起，給自己的西裝添了一件漂亮的領結……”

　　還有這樣的：“這種生物只存在于夢境與現實的交界，它外表看起來是一件女孩的碎花裙，可掀開裙擺，就可以看見無數只男人的手臂。手臂才是這種生物的本體，它們盤根錯節，惡心地揮舞著、扭動著，像極了扭曲而無處釋放的丑陋欲望。”

　　蔣浩宇大致翻看了一下，梁子涵所謂的那些“寫作靈感”全部都是這種奇怪的、令人感覺不適的話語。

　　梁子涵也看出了蔣浩宇表情的變化，她說：“我創作的方向是恐怖類型，有什么不妥嗎？”

　　蔣浩宇趕緊合上了本子還給梁子涵，“沒什么。”蔣浩宇說。

　　接下來檢查的是張芹，她攜帶的背包很大，里面的物品裝得滿滿當當。

　　有許多件比較舊的衣服，一只裝著廉價墨鏡的眼鏡盒，最多的是一些七七八八的“洗護用品”，全部都是新的，沒有拆封。

　　據張芹說，這些都是著名的“安力產品”，她用著很不錯，就帶回老家一些，給他們也推廣一下。

　　行李最少的就是范晶晶了，她帶來車上的食物已經和大家的食物放在一處。除此之外她只有一個化妝包，里面都是一些比較高端的化妝用品，沒什么可疑的。

　　最后接受檢查的是司機張亮，他的東西很瑣碎，幾乎都擺在車頭的位置。

　　張亮有一件御寒的黃色棉大衣、幾包白塔山香煙、一個鏡子、一個車用香薰、還有一些扳手之類的，用來簡單修理的應急工具。

　　像扳手這種金屬制品確實可以成為兇器，但是和梁子涵的剪刀相同，目前為止沒有人是被鈍器謀殺的。

　　夏初藍特地聞了聞那個香薰，是白蘭花味道的。夏初藍忽然記起來，她在夢中聞到的那陣隱隱的香氣，原來就是這個香薰散發出來的。

　　張亮說，他很喜歡這個白蘭花的味道，淡淡的。

　　在他開車途中感覺困倦疲憊的時候，就會打開香薰，能起到一點點提神的作用。

　　所有人的物品都搜查完畢了，沒有任何人有嫌疑。

　　也并未發現和“麥克風”或者“車載收音機”有關的物品。

　　但蔣浩宇也不是全無收獲，至少通過梁子涵的筆記本得知，梁子涵的內心可能會存在著某種陰暗面。

　　不過這個信息，究竟是不是因為梁子涵創作恐怖小說而讓蔣浩宇產生的錯覺，就不得而知了。

　　盡管發現異常的可能性不大，乘客們還是將整個車廂內部仔細搜索了一遍。

　　結果不出所料，車內一切正常。

　　折騰了半天，乘客們也有些累了，大家坐在各自的座位上小憩一會。

　　蔣浩宇從梁子涵那里借來幾張紙和一支黑色圓珠筆，他一邊思考，一邊在紙上羅列已知的案件線索和信息，希望能從中找到某種聯系或是突破口。

　　大概過了一個小時左右，車廂的氣氛重歸沉寂。

　　范晶晶悄悄找到了蔣浩宇，她說話的聲音很小，吞吞吐吐，似乎想要找蔣浩宇去外面單獨說點事情。

　　這一幕似曾相識，不過兩個人的立場發生了互換。

　　蔣浩宇想，難道范晶晶還隱藏著什么不能在大家面前說的秘密？她為什么單獨找我說呢？

　　不過想也沒用，蔣浩宇很干脆地接受了邀請，兩個人下了車。

　　關上車門以后，范晶晶謹慎地向車內望了一眼，拉著蔣浩宇走出一段距離后才開口說話。

　　此時外面的降雪小了一些，但寒風又刮了起來。

　　范晶晶說話的聲音不大，被風吹散了一部分，剩下的才傳進蔣浩宇的耳朵。

　　“蔣警官，還有一件事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

　　“為什么不在車上說？”

　　“這件事……我擔心在車上說出來會影響到梁子涵的情緒。”

　　“看來這件事和梁子涵有關系，請說吧。”

　　“其實多年前在學校的時候，梁穆欣好像也不是完全沒有朋友。我聽別人說起過，梁子涵似乎和梁穆欣走得比較近，這兩個人又是同姓……”

　　“聽別人說的？你曾經見過梁穆欣和梁子涵接觸嗎？”

　　“這個，我倒是親眼見到過一次。”

　　“說說當時你見到的，實話實說。”

　　“就是有一次放學，我見到梁子涵七拐八拐進了一個沒什么人的小胡同。梁穆欣就在那里等她，兩個人好像說了什么，我沒聽見。”

　　“你覺得是梁子涵在為梁穆欣復仇？”

　　“我沒這么說，我只是提供給你這個信息。”

　　蔣浩宇思索了幾秒說：“你知道的信息不少，冒昧的問一句，你當年上學的時候很八卦？”

　　范晶晶的臉色稍稍有些尷尬，不過她還是很老實地回答：“可能會有一點吧。”

　　“謝謝你告訴我這個線索。”蔣浩宇說著，就和范晶晶一起上了車。

　　回到車上，蔣浩宇注意到范晶晶坐在了車廂靠后的位置，并沒有像之前一樣和梁子涵坐在一起。

　　看來高中時代的那些陳年舊事“曝光”之后，她們本就不牢靠的“好姐妹”關系也隨風而逝了。

　　蔣浩宇回到自己的座位上，不禁思考起范晶晶剛剛說的話。

　　梁子涵和梁穆欣之間究竟有沒有關系？又是怎樣的一種關系呢？

　　如果是梁子涵這個看似柔弱的女孩子，就是殺害大伙的兇手，可能性又有多少呢？

　　這些問題在蔣浩宇腦子里轉來轉去，得不到準確的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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