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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步步生蓮 - 第一十八章 大開4門字體大小: A+
     
        “餛飩(混沌)生無極,赤極生大極,太極牛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八卦生萬物,萬物分陰陽……什么亂七八糟的……”

        狗兒一腳踢飛用來占卜的幾塊石頭,有些懊惱地嘟囔道:“師傅爺爺這是什么神神道道的本事,弄得人暈頭轉向,嗯……現在該往哪兒走呢?”

        小妮子穿著件羊皮坎肩,下身是一條肥襠褲,褲角打著綁腿,一副窮苦人家半大小子的打扮,因為日光垂暮,她已摘下了斗笠掛在肩后。小妮子雙手插腰,煩惱地四下瞧瞧,又低頭看看自己已經露出了大腳趾的一雙鞋子,恨恨地道:“怎么一戶牧民也看不到,想問個路都不成,不管了,不是說依著這山勢走下去,一定能到銀州的么?繼續走!”

        小妮子從腰間取下水葫蘆,咕咚咚地在河里汲滿了水,重新掛在腰帶上,又挪了挪長劍的位置,便轉身踏上了她的迷路之旅。

        她剛轉身,身后那條河流上游十余丈外的地方,那塊長滿青苔的大石頭后面,一件物事隨著水流蕩呀蕩的,終于飄了下來,狗兒眾里尋他千百度的楊大叔仰面朝天躺在一塊腐朽的房粱木上,打著轉轉兒飄了下去……

        夕陽如血,大漠孤煙。

        李一德的駐地氣勢森嚴,楊浩跳河脫生的兵馬被救起了大半,足有四千多人,有些士兵意識還清醒時曾見一些幸運的伙伴半路就被沖到了北岸,已經先行爬上岸去,相信這些失散的士兵陸陸續續也能找回銀州。

        冬兒率領五千守城戍城兵和三千女兵已經趕到了羌定河畔,兩軍合攏,足有一萬四千人,再加上救上來的四千余名士兵,雖說他們多少都染了風寒,可救治及時,姜湯熱水灌下去,開弓射箭也還使得,這就有一萬八千人了。

        中軍大帳內,冬兒、焰焰、穆青斑和李一德正聽著小羽和李指揮講述著跳水前楊浩的囑咐。

        “大帥說,一旦脫困,李光睿自知計敗,必揮軍來攻,他要我們不管是誰,先找到咱們的隊伍時,務必通知李大人、通知折將軍,迅收兵后撤,敵勢若過于兇猛,便退過河去,據河而守,敵攻我退,敵退我擾,總之要躡緊了它,象一柄鋒利的小刀,把它一刀刀削薄了。”

        李指揮說到這兒打了個大大的噴嚏,趕緊端起姜湯喝了一口,穆羽接著說道:“大人說,只要咱們逃出來了,李光睿的士氣必然沮喪到了極點,就算尚有糧草可用,士氣怕也維持不了幾天了,只消纏著他們,消磨幾日之后,他們軍中就會有越來越多的人心生異念,逃兵一多,全軍瓦解便是指日可待的事,那時就是咱們反攻的時候天才相師了,啊mn啊*……

        穆青漩把弟弟身上的毯子圍緊了些,端起碗熱水,憐妥地道:“多喝些水,曖和一下身子。”

        冬兒柳眉輕擰,說道:“如今折將軍奇襲敵軍糧草去了,我軍勢不能獨自掇退,他若襲糧草之后退往別處倒也罷了,一旦退回河邊,退路已絕,那就是咱楊家害了人家了,傳令下去,利用現有防御措施再行加固,靜觀其變。”

        說完,她站了起來,撫著手腕,心神不寧地道:“官人是最先下水的,應該最先被找到才對,怎么迄今不見?李大人,可派人向下游尋找了?”

        李一德道:“卑職已派人快馬尋下去了,不過河面寬,河水急,往下四十里,又是一條三岔河口,如果到了那兒還找不到……”

        冬兒臉色一白,穆羽滿不在乎地道:“放心吧,我家大人不會有事的,大人一身武功那么高明,這么多普通士兵,有的人身上帶著傷呢,還不是好端端活著,大人想必半路就上了岸,不過這里草原茫茫,憑兩條腿走路,要找到咱們,一定要花上些時間的,嘿!說不定大人還直接回了銀州呢……”

        李一德一聽也開朗起來:“著哇,我就說呢,咱們大人與水有緣,嘿,水德之瑞,可不是白說的,這不,愣是在敵軍的眼皮子底下,這么多人馬安然逃生口大人絕不會有事。”

        冬兒點點頭,說道:“派一支游騎,打起火把,連夜循北岸尋人,盡量救出咱們的弟兄。”在她心中想來,官人一身卓絕的武藝,被沖到下流的可能性甚小,十有**,他是半途先行上岸了。

        唐焰焰按捺不住,跳將起來道:“姐姐守住軍營,防敵反噬,我帶人去沿岸尋找。”說罷風風火火出了大帳,點齊一千娘子軍,沿著北岸向上游尋去。

        此時,張崇巍的大軍氣勢洶洶殺奔河邊大營而來,張崇巍兩萬大軍困住楊浩,結果楊浩就在他眼皮子底下逃出了生天,他居然一點也沒現,李光睿目露兇光,對他出的猙獰的狠話可不是假的,這個胖子統治西域群狼,群雄懾伏,尊風稱臣,那狠厲的手段著實了得,談笑殺人,只在須臾之間,若不是眼下情形實不宜陣前斬將,張崇巍知道自己現在恐怕已經被錄下了血淋淋的一層皮。

        困住楊浩,是李光睿反敗為勝的關鍵,這件重任交給他了,他卻辦砸了,如果不能立一份大功,這一次逃脫了,來日有了機會,李光睿還是不會放討他,他最終的命運,十有**是變成一張光滑、柔軟的馬鞍,被李光睿坐在屁股底下。

        李光睿有八副人皮馬鞍,有部落頭人的、有辦事不力的大將的,還有他曾經十人寵愛卻與人有了私情的寵妾的,甚至還有一副……是他曾經舉旗造反的親弟弟接州刺史李彝敏的,他張崇巍何德何能,能叫李大人放過了他?所以一到李一德大營,張崇巍不顧暮色蒼茫,急令全軍馬上進攻。

        羅冬兒剛剛趕到軍營不久,就與李一德部合兵一處,與張崇巍展開了一場大戰。

        在張崇巍的估計中,留守河邊的部隊只有幾千人,足以被他如狼似虎的大軍一舉吃掉,誰想大戰一起,他就現營中的軍隊似乎兵力并不比他為少,本想一舉攻克敵營,卻因敵人兵力陡增,大大出乎他的意料而陷入了僵局,張崇巍陷入了一場苦戰…”,

        李光睿的大軍絡繹不絕地殺往摩云嶺。

        李光睿臉色鐵青,執韁坐馬,隨大隊而行,絲毫不曾落后,可他的臉色卻是越來越難看,火把下,那張胖臉已經呈現出了淡金色,看起來就像一尊怒目而視的佛陀,看得樂飛雨暗暗心驚,可是就連他現在也不敢相勸,李光睿如今正在火頭上,剛剛他才親手斬殺了一個只是了句牢騷的營指揮,刀上血跡未干,這時誰敢去觸他的霉頭?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來,今夜星光燦爛,銀河浩瀚,廣袤無垠,充滿了神秘與瑰麗的感覺,大草原上,執火把的數條長龍,卻是殺氣騰騰,蹄聲如雷,破壞了這夜的靜謐。

        前方已隱隱看見一道烏黑高聳的山影了,山影間似乎隱隱傳來廝殺聲、吶喊聲,點點火光如同天上的繁星,遍布那高聳入云的一座山峰。

        李光睿心中一寬,喜道:“他們尚未奪下摩云嶺,給我……”

        他剛剛說到這兒,就見那處處火光如同一座玲瓏寶塔的山峰自上而下、自下而上,同時燃起了大片的火光,火勢洶洶,頃刻間便彌漫了整座山峰,摩云嶺變成了夜色當中一支巨大無匹的火把,火光直沖九宵。李光睿猛地勒住坐騎,兩眼直,絕望地看著那座看似很近,但“望山跑死馬”的摩云嶺,猛地拔出大刀,咆哮道:“殺mn觸殺過去!全殲他們,不…不要放走一個!”這句話說完,他只覺得心跳聲轟擊著整個耳鼓,眼前一陣黑,胸臆中翻騰不已,忍了又忍,終于將一口鮮血噴了出去,血霧噴在那馬頭上,嗅到了血腥味兒,那馬不安地揚了一下前蹄,李光睿往后便倒,直挺挺地栽下馬去……

        李光睿倒下的時候天才相師,他的兒子李繼筠的肆靴剛剛踏上銀州城頭。

        銀州只余兩千兵,就算全部擺上城頭和城門處,四面一放,也沒有多少人了,而且其中大多有傷,許多輕傷的士卒都隨夫人殺向無定河去了,這些兵士傷勢較重,尤其是銀州現在外圍大戰不斷,可銀州本身卻沒有受到攻擊的可能,柯鎮惡兢兢業業,卻做不到讓全軍將士也都有險無險時刻保持警慢的覺悟。

        夜深了,戍守城頭的士兵有些已拖著傷臂殘腿返回軍營上藥歇息,仍在城頭戍守的士兵不多了,忽然,數百枝飛抓無聲無息地拋了上來,”叮叮叮“地落在城墻內,然后迅拉緊,城上的戍卒急忙示警,并冒著城下的冷箭揮刀猛砍繩索,但是等到營房中的士兵聞聽警訊提著兵器殺出來時,已有幾十個夏州兵攀上了城頭,在他們的掩護下,后續兵丁源源不絕,一面城墻失守,城門被迅即打開,然后李繼筠的鐵騎便蜂擁而入,銀州失守了。

        這個時候天才相師,丁承宗、丁玉落兄妹,帶著整編鎮戶、招募訓練的契丹、回訖、吐蕃、羌、漢各族新軍共計一萬人,正興高采烈地趕往銀州城,他們剛剛翻過五佛嶺,距城三十里……

        ※※※※※※※※※※※※※※※※※洪※※※※※※※※※※

        柯鎮惡亢論如何也沒想到銀州城此時竟會遭到攻擊,引邊鞍嗽軍他完全無法想象倒底是從哪兒殺過來的,深夜之中更無法揣測敵軍的多少,他只知道,這路敵軍的數量遠遠大于他的守軍,而且分駐四城的兩千殘兵根本來不及調動過來集中御敵。

        柯鎮惡自殺舟心都有了,可是他也知道現在無論如何不是自責懺悔的時候天才相師,大帥生死未卜,如果他再把大帥的家眷丟了,那真是百死莫贖其罪了,所以柯鎮惡見城池已破,敵勢強勁,立即率兵趕向帥府,同時命人備馬備車,又使人分令四城守軍,打開城門,任由百姓逃出城去。

        帥府中已然聽到了來自城中的廝殺聲,娃娃心中警慢,早令闔府上下做好應變準備,正欲派人出去探個究竟,柯鎮惡提著一桿長矛率著百余名親兵闖進府來。

        “三夫人,大事不好,不知哪里殺出一支夏州兵,現在已破城而入,城中空虛,難以為戰,還請夫人快快隨末將突圍。”

        娃娃雖驚不亂,問道:“夜色茫茫,咱們向哪里突圍?”

        柯鎮惡道:“末將已令打開四城,任由百姓四方逃難,咱們可趁亂沖出城去,視情形或逃往無定河畔,與大夫人匯合,或逃往東南,避入麟州境內,或往北去,大老爺正在北路游牧部族招募訓練新兵,北路下去多山川河流,亦好躲避。”

        娃娃略一思付,當機立斷地道:“前方戰事未明,麟州畢竟是別人的地方,盡量爭取往北走。”

        “是!夫人,有什么需要準備的,揀緊要的東西帶走,要快,屬下先去前門候著。”

        娃娃道:“倒沒甚么準備的,妙妙,請前衙蕭、徐、林、秦諸位大人,隨我等離開。官娘,杏兒,去帶周夫人和雪兒出來。”

        “我們已經到了。”周女英抱著雪兒立在廊下,臉色雖然緊張的白,但是還算鎮定。

        娃娃道:“好,我羽上路,闔府上下,能跟上的盡量跟上,快走!”

        李繼筠來過他堂兄李繼遷駐守的這座銀州城,本來輕車熟路,可是城中建了羊馬城,有些新增的建筑,也改變了城中樣貌,加上夜色深沉,滿城亂民,一時竟然走錯了路,待他率兵撲到李繼遷的防御使府,如今的節帥府,數十輛大車在柯鎮惡匆忙集結的三百多名侍衛護送下,已駛向北城大街。

        “追過去,誰若抓住楊浩的家人,重賞!”

        李繼筠晃悠著一對大金耳環,碩大的彎刀向前重重一劈,率軍掩殺過去。

        “遭了,忘了告訴師傅。”小周后忽地想起師傅,不禁焦急地向棲云觀的方向看了一眼,可是如今數百衛士正保護著車隊拼命向外沖,她怎好讓人冒險殺回去?

        “師傅一身武功蓋世,想必……想必不會被亂軍所傷吧。”小周后一時也只能這么安慰自己了。

        “放箭!”李繼筠追上來,滿街都是驚呼逃跑的百姓,阻住了他的馬蹄,李繼筠雙眉一擰,沉聲大喝。

        皺嗖心…”一陣箭雨傾向……卜周后只聽車棚上如同下雨一般,篤篤篤一陣響,四下許多受傷的百姓一看追兵射箭,了瘋一般拼命往前搶,車隊的護衛隊伍頓時被沖得大亂,尾難以兼顧,整個隊伍已是順著外逃的方向本能地向前流動,自己已左右不了方向和度了。

        杏兒掀開車簾,看看擁塞奔逃的隊伍,車子與車子之間被百姓逃難的洪流切斷了,侍衛們也是身不由己,大街小巷中不斷沖出來逃難的百姓,加入這條逃難的洪流,杏兒現前面的車子向北面大路去了,可是自己所在的車子,馬兒被人流一擠一撞,竟然閃向了岔道,不由驚愕不已,連忙叫道:“老賈,老賈,跟上前面的車子,咱們走錯了路了。”

        車夫老賈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杏兒大急,閃身出去在他肩上一拍,只覺手上又粘又濕,竟然涂了一手的鮮血,這時才看清一枝狼牙箭端端正正在射在老賈的后頸上。杏兒這一拍,老賈的尸身便向外一歪,滑下了車去,擁擠的人流根本站不住腳,他的尸身迅被埋沒在逃命的人群腳下。

        杏兒驚得牙齒格格打戰,顫聲道:“老賈死了,夫人,老賈伽…啊!”

        猛地一枝冷箭襲來,正中杏兒的左肩,杏兒尖叫一聲,便跌下車去,周女英急叫:“杏兒。”她急急放下孩子,想去扯住杏兒,落下車去的杏兒已被人擠開,這時第二枝箭射中了馬身,那馬狂嘶一聲,撞翻了幾個前方的百姓,轟隆隆地沖了出去,小周后眼睜睜地看著受了傷的杏兒被人流越擠越遠,直至完全消失在她的視線之內。

        “快走,快些。”妙妙一面催促著,一面張望后面的追兵,忽然,她現后面周女英和雪兒乘坐的那輛車子已不見了蹤蘇。車子都是一模一樣的款式,但是前方的轎簾有些差異,這時在逃難人群的燈籠火把下,后面那輛車上的轎簾分明是官娘、小源她們乘坐的那輛車,雪兒呢?

        妙妙的雙手雙腳剎那間變得冰涼,尖叫道:“三娘,雪兒不見了,雪兒不見了。”

        娃娃猛一回頭,見此情形臉色頓時變得蒼白如紙:“回去,無論如何,要找到雪兒。”

        柯鎮惡正在前方費力地開路,車旁兩名尚未被沖散的侍衛叫道:“三夫人,豐馬根本無法回頭啊。”

        娃娃拍著車轅大叫:“不行,必須回去,雪兒若有個三長兩短,我也沒臉活著去見老爺和大娘了。”

        前方柯鎮惡聞訊趕了回來,一聽這種情形,也是驚得亡丅魂直冒,他立即叫道:“夫人不通武功,如此混亂場面,夫人回去濟得甚么事?夫人盡前行,末將趕回去救人!”說罷撥馬便走,可是人海如潮,哪里還容得他轉身,柯鎮惡厲吼咆哮,只眼不得撥刀砍人了,可是見了那老弱婦孺,只顧逃命的百姓,這手中鋼刀如何還砍得下去,不由仰天出一聲凄厲的大叫。

        見些情形,娃娃心急如焚,她縱目前眺,望見最前方的侍衛手中扛繼肆堂取來的楊浩帥旗,本意是在最前方為車隊指引方向,俱坐嘟使手一指,叫道:“把旗取來,插在我的車上。”

        柯鎮惡奇道:“三夫人意欲何為?”

        娃娃咬牙道:“把楊字大旗舉得高高的,叫那敵軍曉得我們在這兒,或許……或許周夫人能帶著雪兒逃出一命!快去!”

        柯鎮惡牙關緊咬,撥馬便走,費盡周折,終于取來那面大旗,插在了娃娃的車上!

        ※※※※※※※※※※※※※※※※※※※※※※※※※

        棲云觀的靜音道長已經聽到了廝殺聲,她早已習慣了銀州城四下徹夜不斷的喊殺聲,做為一個方外人,她對戰事方面的勝敗得失并不關心,也從不詢問,所以只在觀后打坐,直到那香火道人慌慌張張地跑了進來,向她打躬作揖地道:“仙姑,亂軍進城了,仙姑千萬小心。”

        這香火道人是華山無夢真人的徒弟,陳摶的徒孫,所以與呂祖一脈有些淵源,如今亂軍入城,他擔心師門長輩好友有事,自然要來知會一聲。

        昔年的洛陽名妓白牡丹,如今的靜音道人聞言那兩道嫵媚的蛾眉微微一蹙,有些詫異:“亂軍入城?前些時日十萬大軍圍城都不曾有事,怎么消停了幾日,反而被人打進城來了?哎呀,不好,我那徒兒恐怕有難。”

        靜音臉色一變,急急起身道:“你帶徒兒暫且躲避,我去帥府瞧瞧。”

        靜音匆匆離開棲云觀,只見大街小巷都是逃難的百姓,竟是無路可走,不由眉頭一皺,一拔身便上了房,飛檐走壁直奔帥府,到了帥府只見府中早已人去室空,靜音道長抓住一今年邁走不得路的門子問清府中人物逃走的方向,便又躍上房頭飛步追去。

        “楊家大旗在那兒,嘿!如此時候天才相師,還要擺譜,給我射,死活不論!”

        李繼筠坐在馬上,正興奮地大叫,空中一只大鳥突然飄飛而異,前方馬上幾個正張弓搭箭的士兵被那大鳥幾個起伏之間全部踹飛到馬上,掙扎著爬不起來了,李繼筠定睛一看,竟然是一個道人,不由勃然大怒,他舉起血淋淋的大刀厲聲喝道:“你是何人?”

        那道人翩然落地,回一望,李繼筠借著火光一瞧,竟是明眸皓齒,嬌麗嫵媚的一個女道人,那妖嬈嫵媚的嬌靨,玲瓏別透的肌膚,盈盈欲流的眼波,一股柔媚靈動,魅惑妖異的魔力呼之欲出,這女道人竟是一個人間罕見的絕色尤物。

        雖在大戰之中,見了如此美人,李繼筠也不禁心旌搖動,神魂顛倒,立即向前一指,大喝道:“把這女冠給我拿下,要活著,一定要活的。”

        白牡丹年輕時是洛陽第一名妓,不知道見過多少追逐在她石榴裙下的登徒子,李繼筠那副饞涎欲滴的模樣露出來,她如何不知李繼筠打的甚么主意。見眼前這個屁大的孩子對她色令智昏,年愈八旬的靜音道長只覺有些好笑,她故意嫵媚地一笑,那顛倒眾生的一笑讓李繼筠眼前一亮,骨頭一輕,州想張口說話,靜音道長就已道了他的身前,瑩白的玉掌輕輕一按,李繼筠胯下那匹駿馬一聲哀鳴,四肢一軟,轟然一聲堆在地上。

        李繼筠坐在一堆馬肉上,比靜音道長還低了半頭,一時把他嚇的呆了,靜音道長輕笑一聲,玉掌一扇,笑罵道:“小混蛋,貧道若是二丅十年前的性子,一定挖了你的眼珠子去。”

        那瑩白如玉的手掌一挨著他的臉,李繼筠龐大如虎豹的身子整個兒從馬尸上飛了起來,等他撞翻了一匹侍衛的馬,從地上爬起來,才現自己的臉似乎已經不屬于他了,整個臉沒有半點知覺,腫起來老高,伸手在嘴邊一抹,一口血沫子滲著幾口后槽牙便落在手中,李繼筠驚恐地叫了起來:“啊!啊啊…”

        靜音道長一掌扇出,便飄身飛起,踩著人肩人頭翩躚若飛,直追那桿楊字大旗,柯鎮惡一見有人竟使得出這般傳說中的輕身功夫,只駭得亡丅魂皆冒:大帥的女兒已經不見了,再要丟了兩位夫人,他就可以立刻去死了。

        柯鎮惡揮起長矛,使足了氣力,大喝一聲就向那凌空躍下的靜音道長當胸刺去,靜音道長大袖一卷,柯鎮惡只覺虎口巨震,一股莫可抵御的大力將他手中長矛脫手脫去,大袖漫卷如云,長矛如電而逝,遠處一匹戰馬長嘶,夏州追兵的一匹戰馬又轟然倒塌在地。

        靜音道長一拂轎簾,笑盈盈瞟了眼轎中兩個美貌女子一眼,問道:“哪位是楊夫人?”

        吳娃兒和妙妙雖然驚懼于敵人中竟有這樣一個可怕的絕世高手,卻也并不畏死,既已落入敵手,二人反而豁出去了,兩個美人兒一齊把酥胸一挺,答道:“我就是!n

        “哦?”靜音道長“嗤”地一聲笑:“楊浩這廝,果然與他師傅一個德性,風流成性,倒真是他的好徒兒。你們兩位,哪個是唐焰焰?”

        兩個美人兒互相看看,又一齊答道:“我們都不是!”

        靜音一呆,失笑道:“楊浩這臭小子羽底娶了幾個娘子?嘖嘖嘖,果然個個相貌不凡。”

        吳娃兒看她并未阻止車馬繼續前行,她這廂說著話,旁邊侍衛和柯鎮惡等人又是攢刺、又是劈砍,恨不得把她亂刃分尸,她只笑盈盈地站在車頭,使一只大袖盡皆化解,卻不傷人,看那模樣,不似敵人,不由奇道:“道長不是追兵請來的幫手?道長是誰?”

        靜音道長笑道:“呵呵,吳娃兒在哪里,叫她出來,她若見了我,你們真然知道我是誰了。”

        吳娃兒一愣,說道:“道長,在下就如…吳娃兒。”

        靜音道長臉上飄逸從容的笑容頓時僵在那兒,她瞪大一雙媚眼,仔細地看了壽吳娃兒,失聲叫道:“你是吳娃兒?那我徒兒是哪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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