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4點20分，首爾警廳，審訊室。

「疑犯名叫於萬金，這是來韓國以後自己起的名字，現在還不知道他原來的名字是什麼……」一名探員在監聽室內跟趙玉介紹，「實際上，他是東南亞的非法移民，是全家偷渡過來的，是一個大家族呢！

「他們就在藥店後面的居民區里居住，平日依附著那些地下商會而活。

「於萬金在修車廠，他的妻子在縫紉廠，雖然工作辛苦，但賺的的確不少……」

聽著介紹，趙玉轉向單面玻璃，認真地看著審訊室內的一切。

此刻，一名有著東南亞面孔的嫌疑犯，已經坐在了審訊椅上，而國情科的專業探員正在對他進行審訊。

「是的，」面對著審訊官的提問，於萬金直言不諱地說道，「我的妻子被人撞死了！如果我報警的話，那麼我就會被遣返回國，我全家都在這裡，所以我不願回去……」

「哼，」審訊官冷哼道，「你說的倒挺簡單，一個不報警就能解釋一切了？我問你，認不認識這兩個人……」

說著，審訊官將李一燕和權佑東的照片放在了桌子上。

「嗯……」於萬金認真看了一下，然後非常淡定地搖頭否認，「對不起，我不認識！」

嘩……

監聽室內一片嘩然，人們沒有想到，於萬金不但否認，而且還如此淡定。

「難道……」審訊官問道，「你對你妻子的死，一點也不痛心嗎？你就從來沒有想過，要找到那個撞死你妻子的人報仇？」

「想過，但又有什麼辦法呢？」於萬金依然面不改色地說道，「我的權利和你們不一樣，遇到這種災難，除了默默忍受，還能怎樣？」

於萬金的回答，再次讓監聽室一片啞然。

他出奇的淡定，很明顯和常規情況不同，所以，人們幾乎可以斷定，李一燕和權佑東的死，絕對跟他有關！

但是……如果他拒不交代，恐怕，警方一時間，也沒有更好的辦法，還需要進行大量的調查工作才行。

「你回憶一下，這個月的14號，星期五晚上，」這時，審訊官繼續例行公事，「你在哪裡？」

這一天，正是權佑東被害的那一天。

「修車廠接到了一批訂單，要做還魂車，」於萬金不假思索地說道，「我一整晚都在修車廠，和我一起幹活的人都能作證！」

「我擦……」聽到這話，趙玉忍不住罵了一句，對丁嵐小聲說道，「這明擺著就是背好詞來的嘛！」

「是啊，」丁嵐皺眉，「想都不想，直接就說出來了，真新鮮！嗯……姐夫，什麼叫還魂車啊？」

「還魂車就是一些出了事故的汽車，被這些非法改裝廠改裝成新車，然後拿出去按走私車去賣！」趙玉的回答也挺快，對於這些暗黑勾當，他當然輕車熟路。

「哦……」丁嵐點頭，然後不無擔憂地說了一句，「我怎麼感覺，事情好像要變麻煩呢？」

不得不說，丁嵐的預感還真的挺准。

當審訊官又問李一燕被害當晚，於萬金在哪裡之後，於萬金幾乎一個字也沒有改，仍然說出了一模一樣的回答，說那天晚上，他也在改裝還魂車……

此後，審訊官所問的其他問題，於萬金亦是對答如流，滴水不漏。

一直審問到了天亮，也沒有問出什麼破綻。

「唉！」監聽室內的某位探員嘆道，「看來，只能找到那個修車廠，一一查證了！只要能把這小子的謊言戳穿，就不怕他死不認罪！」

嘖嘖……

聽到此話，趙玉卻在心裡感嘆，因為，他也已經預感到，這件案子絕對沒有這麼簡單。

既然逮捕行動如此輕鬆，而這個於萬金回答又如此流利，那麼只能說明，他們已經做好了被審問的準備。

通過以往的經驗，趙玉知道，有時候越是早早地抓住了嫌疑人，越往往不會讓真相大白。

事實再次證明，趙玉的預感，也是非常準確的。

到了第二天上午九點多鐘，負責調查於萬金口供的人垂頭喪氣地返回，說通過他們的調查，已經證明了於萬金的口供完全屬實。

在李一燕和權佑東遇害的時間段內，他全都在地下改裝廠做工，不但有大量的員工可以作證，而且，還有視頻為證！

改裝廠的老闆擔心員工手上不幹凈，或者磨洋工，所以暗中裝了監控設備，將他們的工作情況全程記錄了下來。

而視頻上顯示得清清楚楚，於萬金整晚都在做工，除了上廁所，幾乎沒有離開過鏡頭。

與此同時，另一隊探員搜查了於萬金的住處，同樣一無所獲，沒有發現任何跟黑瞳案有關的東西。

韓方的法律規定，扣押嫌疑人不能超過24個小時，縱然是像黑瞳案這麼嚴重的案件也不行。

所以，到明天凌晨4點，如果警方再找不到決定性證據，那麼就只能放人了！

「姐夫，」辦公室內，丁嵐疲憊的對趙玉說道，「既然於萬金有清晰的不在場證明，那就說明，李一燕和權佑東的死，跟他沒有關係了？」

「不！」趙玉肯定地說道，「你的用詞不準確！現在只能證明，於萬金沒有親手殺死李一燕和權佑東，但不能說明，他於這兩個人死無關！

「於萬金，絕對是一個重要的知情人，要不然，他不可能表現得這麼淡定！」

「嗯……」丁嵐捏著腦門說道，「姐夫，我起了一個飛智，想聽聽嗎？」

「哦？」趙玉點頭，「說吧！」

「會不會……」丁嵐說道，「是交換的……交換的殺人案？」

「哦？」丁嵐的話看似平淡，卻一下子給趙玉點亮了什麼。

「第三起案件的嫌疑人，不也都擁有不在場證明嗎？那……」丁嵐說道，「我們何不交換一下呢？

「看看在第三名被害人劉丙成遇害的當天晚上，這個於萬金在幹什麼？

「然後，再看看李一燕和權佑東遇害的時候，那些火災受害人的家屬們又在幹什麼？」

「對！太對了！」趙玉激動地按住丁嵐的肩膀，「我們假設，如果真有一個黑瞳殺手在幕後指使，想要讓這些人達成所願，為自己的親人復仇，那麼有沒有可能，給他們安排一場——交換的復仇！？」

「報告長官，」這時，一位探員來到辦公室向趙玉彙報道，「我們剛剛查到一個重要消息，於萬金和他的妻子都是天主教徒，他們幾乎每周都去首爾教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