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據說，是出了嚴重車禍的，」審訊室內，歐陽冬老老實實地交代道，「從我認識他的時候，他就是植物人了！

「不能動，不能說話，只能偶爾睜睜眼，什麼意識也沒有，說白了，就是一個會呼吸的活死人！」歐陽冬回憶道，「他能活下這麼多年，除了要感謝政府的福利政策外，還要感謝我！

「給他喂水喂飯，清理大小便，翻身拍背，擦洗身體，清潔口腔……

「你們知道給植物人下胃管有多麻煩嗎？要是沒有我的悉心照料，他根本不可能活那麼長的時間。所以，等他死了之後，我拿了他的遺物，也不算為過吧？

「他無親無故，這麼多年，沒有一個人前來看望過他，我就是他唯一的親人啊？可是……我……我我我……」歐陽冬的眼裡又泉涌般地淌出了眼淚，神經質地說道，「我真不知道，他是個殺人惡魔啊！

「要早知道，我……我我我……我還伺候他幹什麼？我……嗚……」

「你冷靜一下，」吳秀敏趕緊止住他的哭泣，問道，「跟我說說錄像帶的事！那些錄像帶，全都是從康子清的遺物中得到嗎？」

「對，」歐陽冬抹了一把眼淚，繼續說道，「每一位病人都有自己的儲物櫃，老康也有一個，鑰匙一直歸福利院保管。

「老康死了之後，我們已經儘力聯繫了他的家人，但是沒有聯繫上，所以只能出於人道主義，以福利院的名義安葬了他。

「嗯……」說到這裡，歐陽冬面色一緊，極不自然地說道，「老康那些鎖在柜子里的遺物，自然也都歸福利院處理。但是，院長那麼忙，很快就把這事給忘了。

「我當時手頭特別緊，還以為老康的柜子裡面會有點兒什麼值錢的東西，所以腦子一熱，就偷偷撬開了他的柜子……

「然而，」歐陽冬無奈地說道，「柜子里只有一個老式的皮包，我翻遍了皮包，別說值錢的東西，連個硬幣都沒找到！

「我的鬱悶可想而知，我也不知道是為什麼？是好奇，還是本著賊不走空的原則，反正，當時看到包里有很多小錄像帶，就隨手拿走了一盒！

「說實話，那種小錄像帶都是老掉牙的那種攝像機拍攝的帶子，」歐陽冬繼續說道，「我拿回來之後，根本沒地方播放，也看不了，所以就隨手扔在了桌子上，扔了好長時間。

「然後，我就繼續上班，上班，直到有一天，我去我哥們小飛家玩，才想起他家以前有那種老式錄像機，這才跟他借了過來。

「不過，說實話，當我從錄像機上播放錄像帶，看到上面的殺人視頻之後，我半點兒別的想法都沒有，」歐陽冬再次比劃了一個無奈的手勢，「因為我聽人說，老康在植物人以前是拍電影的，所以這些錄像帶，肯定是他們劇組拍攝的電影片段唄！

「視頻里的女人也不是什麼明星，所以錄像帶對我而言，什麼用都沒有！我當時……」歐陽冬再次確認，「真的是半點都沒有往別的方面尋思，那個視頻……怎麼會是真的殺人視頻呢？」

「那……」吳秀敏做好記錄之後問道，「你後來是怎麼想到，要上傳視頻的？」

「NBA啊！」說到這裡，歐陽冬慚愧地捂了捂臉，說了一個令人意外的名詞，「去年NBA季後賽，我買外圍，輸了個精光，還欠了一屁股債！

「女朋友也跑了，我爸媽也不管我了，房子也抵押出去了！

「我甚至連賣腎的念頭都有了！」歐陽冬嘆息道，「我是實在窮的沒轍，只能無病亂投醫，滿腦袋想得都是怎麼搞錢還債……

「不過，小偷小摸還成，咱可做不出那種搶劫殺人的大事，我想啊想的，就又想到了老康留下的錄像帶！

「我琢磨，我拿到的那一盤錄像帶上雖然沒有明星，但是……他包里那麼多錄像帶呢！」歐陽冬睜大眼睛說道，「萬一裡面有明星出鏡的鏡頭，或是別的什麼緋聞、裸露戲、激情戲之類的鏡頭，是不是能從這上面搞點兒錢出來呢？

「於是，我返回福利院，把老康的錄像帶全都拿回了家裡，一盤不落地觀看，結果……」歐陽冬大搖其頭，「失望可想而知，我真沒想到，十一盤錄像帶上的故事情節，竟然都是一樣的！

「全都是一個變態殺手在殘殺一個女孩兒，而這些女孩裡面，也一個熟臉的都沒有，更別說明星了！

「你們說我傻不傻，到了那個時候，我仍然沒有看出那些錄像帶有什麼問題？我只以為……」他一臉無辜地說道，「那些錄像帶乃是演員試戲的鏡頭，是攝製組挑選角色而拍出來的！

「誰演得好，就讓誰去真正的電影裡面演角色！」

聽完此話，隔壁監聽室內的趙玉等人卻是止不住渾身一顫，歐陽冬提到了錄像帶一共有十一盤，也就是說，視頻殺人案的受害者並非現在的9人，而是——11個！？

「不過……」審訊室里，歐陽冬繼續著他的供述，「雖然我一開始特別失望，但是……後來還是被我想出了一個賺錢的辦法來！

「我經常瀏覽那些非法網站，我發現，那些網站上不但黃賭盛行，而且還有很多獵奇的帖子，那些帖子裡面，偶爾有人會發布一些特異功能，奇聞怪事之類的文章、圖片或是視頻，有的還能賺錢！

「所以，結合到老康的錄像帶，我就想到了這個主意。

「雖然，我以為那些錄像帶都是假的，但錄像裡面，畢竟出現了很多露點走光的鏡頭，再加上殺人這個噱頭，我覺得沒準兒能幫我賺點兒錢回來！

「所以，我就嘗試著從網站上發布了！」歐陽冬說道，「不過，我知道那些都是非法的，一旦被抓，後果不輕。

「所以，我事先從網上學習了一些安全發帖的教程，研究了一段時間，這才從網站上發布了視頻！

「為了保險起見，我還通過朋友購買了一張別人的身份證開了銀行賬戶……」

「最後，您一定也都知道了，」他攤開雙手示意，「我的確賺了不少錢，真沒想到，竟然會有那麼多人肯花錢看我發布的視頻！

「所以，我很快又找了幾個別的非法網站，賺了更多的錢……」

「你為什麼不把十一段視頻全都一次性傳上去呢？」吳秀敏問了一句。

「一開始的確是那麼想的，」歐陽冬說道，「但是，我從網站上研究了一下，那些視頻之所以賺錢，就是因為觀看者有獵奇心理，如果我一次性全都傳上去，就會降低這種心理。

「而正相反，如果我把視頻做成系列的，隔一段時間再發，反而能增加他們的期待感！」

「奶奶個熊的……」監聽室的趙玉聽到之後，不由得憤憤吐槽了一句，「還挺特么的專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