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顯然，老貝是個商人，他的有些作風思路跟荊小強熟悉的大金毛很相似。

  在他這裡一切都是生意，除了他可能自己才知道要維護的核心，其他一切都可以拿來交換做買賣。

  兩場歐冠淘汰賽給老貝展現了荊小強若隱若現的實力，等於是把貨物擺在了架子上。

  就看他能掏什麼樣的價碼了，現在這種對他不需要損耗一分半厘的情報當然就清倉大派送了：

  「所有的報告都首先強調你是個天才，哪怕你擁有不低於五門語言的嫻熟溝通能力，有人懷疑你是政府刻意培養出來的結果，但各方收集判斷的細節卻證明你的日語、德語、葡語甚至英式英語都有一個從簡單日常用語向嫻熟轉變的學習過程，所以沒人能培養你，特別是你關於音樂藝術和電子產品、網際網路方面的敏銳洞察力，這不可能培養，只能歸結到是天才的展現……」

  荊小強悄悄的鬆了口氣，但表情還是掛得住，還嗯嗯的傾聽應和，要讓人家有感到反饋。

  講得才舒坦：「當然誰都公認你是天才，甚至比所有我們曾經見過的天才更成熟，在你身上看不到任何天才都會有的恃才傲物，更沒有因為自己天賦領域跟普通短板之間落差的失望暴躁或者半點不適，這才是你最讓人吃驚的地方，畢竟以我個人閱歷也看到過無數大大小小的天才，或多或少都會有短板，你沒有，甚至你還在非常刻意的彌補自己身體條件上弱項，據說能收集到關於你的照片信息看來你在進入大學前不是這樣，整個童年、少年時期也非常普通，沒有任何接受特殊培訓的跡象。」

  瑪德，連自己在那個江邊小縣城都被摸底了？

  好吧，真誠才是必殺技，荊小強從一開始就特別強調不遮掩，不隱瞞，不作偽，把自己所有的人生經歷都攤開來展現給所有人。

  這種歐美習慣的模式果然起到了關鍵效果：「也許我的音樂才華，是在一夜之間啟動的呢，我的音樂老師告訴我因為嗓子受傷才形成全音域的嗓音，這也許就是上帝的饋贈吧。」

  如果荊小強真是直接在計算機、網際網路上凸顯天才，可能已經被抓了去研究，但藝術天才就真的說不清道不明：「嗯，很明顯你對物理、電子等科技常識都一竅不通，但對造型、人性、藝術的敏銳感知判斷力到了極致，所以各方甚至不敢打擾你的藝術感知，很明顯這對未來的網際網路發展都會產生極大的影響，至關重要的影響，我足夠坦誠了吧，無論你是否為那個紅色帝國效力，我告知了我知道的信息。」

  肯定還藏著掖著的，但已經足夠了。

  老貝不愧是縱橫商界、媒體界到政界一輩子的老江湖，更是圓滑的政客，根本不在乎荊小強到底是什麼身份，他只用來換取他要的東西。

  而且是非常清晰的點明了荊小強未來的倚仗，只要他能精準的引領網際網路發展走在看似正確的路上，似乎就不敢動他。

  起碼在九十年代中期，每個大國都在喊未來是網際網路的世界，可所有人又不知道怎麼才算是網際網路的未來。

  目前做得最好的就是荊小強，是他從一堆工科男、技術宅中間把晦澀難懂的網際網路世界拉到了起碼各國領導、情報人員能看懂的樣子。

  如果沒有他，楊寧靜他們要到98、99年左右才能達成現狀，哪怕薇軟的WIN95也如期登場，那也僅僅是普及計算機技術，讓網際網路進入又要等到下個台階。

  結果荊小強拉過這一步，很多人是因為網際網路才買了筆記本電腦，然後直接進入網際網路天地。

  這好比買台電視，還要學著使用個一兩年，再給連通節目信號，現在所有人直接買了電視就看，電視操作的過程就不重要了。

  很多人打開筆記本就是直奔瀏覽器，然後沉浸遨遊在網際網路。

  這個世界已經不同了。

  老貝非常清晰的點明了荊小強的價值，很多人都看著他的一舉一動。

  荊小強忽然有種感覺，我仿佛是掌握了一枚核武器？

  得捋捋，捋捋……

  他慢慢點頭，示意老貝順著參觀通道觀看到處都是科研人員的運動康復中心，有幾個球員在做檢測，昨天打滿全場的西多夫跟哈吉也在其中，還給老闆做手勢，科研人員也不是那麼嚴肅，恭喜老闆和球隊的不少。

  荊小強都示意主管給貴賓介紹。

  透明的。

  荊小強在海外所有事情都是透明的，甚至他偷摸著往駐外技術人員、後期開發人員裡面塞滬海大學生，都是透明的，全靠總數巨大，都一兩萬碼農了，混一兩百個內地人，六七百華裔很正常，光是漢語版本的軟體都需要這類人。

  也就HK汽車工廠的工人到少數工程師，那也是潘詩穎「私自摻雜」什麼人，跟自己無關吧。

  老貝不置可否的嗯嗯笑看。

  留了時間讓荊小強自己琢磨衡量。

  在他這種政客眼裡，荊小強絕對有問題，但這個問題關他屁事，他只要他的利益最大化。

  意呆利和荊小強之間從來都沒有矛盾，只有利益。

  荊小強可不敢在這個時候還賣弄什麼思如泉湧的天才能力，用如履薄冰來形容更恰當。

  除了網際網路的籌碼，他知道自己還有張牌就是老貝肯定還會上台。

  哪怕考慮什麼蝴蝶效應，光是自己能給予他的網際網路支持就足夠幫他做得更好。

  但自己又要千方百計的避免跟這種大老扯上關係。

  還是大金毛給他講的那個道理，按照規則辦事的龐然大物從來都不可怕，可怕的是肆意踐踏改變規則。

  就像老貝剛才開頭第一句，你不給我，我就通過立法程序收拾你。

  沒準兒他就是嘗到了這種超越規則，制定規則的甜頭，才從商界、媒體界立志站在政界之巔。

  很多人就是以為攀附上這種人，就可以發大財撈世界，殊不知都是與虎謀皮。

  所以荊小強起碼十來分鐘後才打響指，讓助理立刻在球隊演播室用一台VAIO連上網投影到畫面。

  然後邀請老貝坐在以往主力球員的頭排，所有人退出去關門，有雙方的保鏢堵在門口。

  百來人的階梯坐席上只有老貝。

  見慣了大場面的他很平靜。

  看荊小強單手托住12寸的小筆記本示範操控：「這是英文版的AHA首頁，每種語言版本這裡都有這句話，『不作惡（Do not be evil）』實際上從我在芝加哥電子消費展上看到網際網路的瞬間，我首先看到的就是這是片全新的叢林，完全與現實社會相對應的虛擬世界，建立一家網站就好像建立了一個王國，擁有對這座網站裡所有信息、輿論、隱私、甚至財富的絕對掌控，譬如某家銀行委託技術人員做個網上銀行交易，你說是銀行行長對這個網站控制力強，還是這名網絡工程師呢？顯然，這個航海家，比坐在家裡的國王對新世界擁有更強的控制力。」

  這個解釋很淺顯易懂。

  特別是對於通過航海術發現了新大陸、新世界從而引領了相當長時間世界財富的地中海各國，這種對新世界的探索與霸占帶來的利益，太清楚了。

  地中海北岸各國，到現在還能事少錢多享受生命，全都是托老祖宗在這個階段積累的財富。

  老貝臉色鄭重：「好，你比我以前聽到過的任何關於網際網路報告，都說得更直白清楚，而且是非常現實可行的展現了網際網路重要性，可這片未知的新大陸金礦在哪裡呢？」

  荊小強笑笑：「金礦隨處都有，關鍵在這個完全叢林法則的新大陸，你如何保證自己能安穩的挖礦並且把礦石運回現實世界，最應該做的事情不是建立規則嗎？」

  老貝欣然：「哦……天才的角度果然不同，繼續……不過我認為規則不是已經由花旗制定出來了嗎，所有的網際網路設施都是花旗搭建出來，只是他們好像都不知道該怎麼發揮出效應。」

  荊小強點點頭：「這就是網際網路的特點所在，我，僅僅是個來自中國的藝術家，沒有動用一絲一毫和中國有關的力量，走在這片新大陸之上，也許別人是閒逛，我卻覺得OK，我來樹個路牌，讓所有人知道這邊可以看新聞，這邊可以看股票，甚至這裡有人知道哪裡的夜總會最精彩，原本所有人都茫然閒逛的大陸，現在有了一張清晰的地圖，這是以前花旗都沒有做過的吧？徹底把只能在科研人員之間傳遞的網際網路擴展到了成千上萬，未來輕易超過幾億幾十億的普通網民，只要輕輕點開這裡，就知道我要什麼……」

  老貝還是航海思維：「哦，海圖！沒有海圖之前所有的船隻都是茫然的面對海洋，有了海圖才知道方向，這份海圖當然就價值連城了。」

  荊小強展示：「發現沒有，網際網路前所未有的讓任何人都能發表自己的想法，我這個好點子其實是受到我的兩個下屬啟發，哪怕一個羅馬城的乞丐只要能上網，他也能談及自己對意呆利現狀的不滿，號召所有人都像他一樣罷工不做事，如果這家網站沒有查封這條消息，無數想罷工的人就能順著路標找到他這裡聚集起來，這是以前你所熟悉的紙媒、電視媒體都無法達成的結果吧？」

  老貝嚴肅了，換他眯眼思考了半分鐘：「所以要加強這種管理？這不是媒體安全的問題了，已經涉及到政治……」

  荊小強笑：「如果這家網站是你的政治對手掌握呢，又或者乾脆就是花旗政府以及任何可能的政府掌控呢，截斷所有的電話線，還是收繳所有人的電腦？」

  光是想想就有點不寒而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