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蒙六十多了，禿頂腫眼說話嘟噥。

  但身體很好：「麥可說是你指定要西城劇院做這齣HK劇的首演？」

  荊小強上一世來了沒多久，老頭子卻因為突發病症去世，走得比較突然，倆兒子爭奪家族產業就斗得厲害。

  在普通員工們的各種八卦交流中，西城劇院的創始人，老西蒙的各種話題荊小強自然是耳熟能詳，連他在外面有個小三兒都知道。

  不過荊小強不說，那也太驚駭莫名了。

  而且讓掌控欲很強的老西蒙感覺自己的隱私被侵犯掌握，並不是什麼好事兒。

  荊小強很清楚這老頭兒喜好：「西城劇院有可能憑藉來自東方的劇目，一次次成為百老匯的焦點，我很願意為你效勞……」

  就是擺足了電影《教父》裡面那種體面人的范兒。

  西蒙年輕時候在焦盆當兵順帶做生意，賺了大筆錢回來買下劇院搗鼓到現在，對東方有種自己的喜好，也認為東方是自己幸運方位。。

  當然，在這條街呆了四十年，西蒙就很喜歡擺老資格，學教父那個范兒。

  現在對年輕劇目主演、劇目總監的低眉順眼很滿意：「具體的說說？」

  荊小強開始忽悠了：「一年兩部新劇，分別在HK和滬海誕生，接受了市場驗證之後，我們再送到西城劇院來公演，並且保證不會到其他劇場演出，只希望得到西城劇院的全力支持……」

  西城劇院其實是小劇院，荊小強這種卑躬屈膝，讓老西蒙很受用：「怎麼支持呢？你應該知道我們成本很高的。」

  荊小強當然知道西城劇院的成本收益，還沒HK文化中心有錢，所以他根本不在乎這邊的經濟收益：「演出我們只拿票房分成，其他宣傳投入也是我們自己來，我們主要是想獲得百老匯西城劇院亞洲合作歌舞團的身份，相互交流，我們派人過來演出，西城劇院也組織劇目去亞洲表演。」

  聽聞不是要錢，只是劃拉空頭銜跟商業演出，老西蒙鬆了口氣，裝腔作勢的拿捏：「那也要看這部劇在百老匯能引起什麼樣的反響，這不是普通歌舞劇都能生存下來的地方……」

  荊小強更恭敬：「所以我們才要跟西城劇院通力合作，我想這是我們的幸運。」

  老西蒙滿意極了，還賜了支雪茄給荊小強。

  然後親自下場敦促樂團、後台都加強合作彩排，全力協助HK歌舞劇團首演。

  還在樂池邊, 擺足了教父的派頭念那句著名台詞：「花半秒鐘就看透事物本質的人, 和花一輩子都看不清事物本質的, 註定是截然不同的命運，羅伯特很有眼光……」

  樂師們雖然不太把這個小劇院老闆看在眼裡，但對荊小強能這麼快就哄住他, 還是感到很佩服的。

  汪茜他們就更驕傲了。

  送了舞獅隊回來的HK大佬們覺得荊小強又把洋人哄好了。

  感激不盡。

  等聽荊小強說了會儘量從百老匯搞點歌舞劇目回去亞洲公演，更喜不自禁。

  因為單請百老匯的歌舞劇團成本很高, 人家是按照紐約的收入水平加遠東出差補貼來要價, 外加龐大的道具、設備跟出場費, 光是在HK演出根本沒法分擔成本。

  一年幾次倒無所謂，如果長期這麼高, 那就虧得有點厲害。

  荊小強卻許諾會推動在滬海和平京之類演出，這樣立刻分攤不少。

  而且這個思路打開，亞洲幾個大城市都可以巡演, HK的歌舞劇演員也能培養起來, 那就把產業做起來了。

  荊小強心裡想的是你們要比產業化, 能跟內地比？

  臉上笑嘻嘻的嗯嗯嗯。

  他實際上是要的這種藝術影響力。

  整個九十年代, 花旗才進了些大片到內地，歌舞劇團、電影劇組、藝術家之類的交流, 全都是單向的。

  一茬茬的內地人往花旗跑。

  實際上讓花旗團隊展現不同的藝術形式給滬海、高校，沒準兒才是快速拉平這種差距的好辦法。

  相比經濟、城市建設、生活條件方面巨大的差距，讓人絕望的差距。

  藝術追趕起來可能是最容易的。

  喬恩只能說我只想演戲, 演戲以外的所有事情都交給你來辦，我人生都完美了。

  所以彩排開始後, 他幾乎到了廢寢忘食的地步。

  人家晚場演出更是一直守在後台找感覺。

  他可是正兒八經的花旗戲劇藝術學院出身，又快四十歲了, 演過戲拍了那麼多電影，那一套表演理論、動物模擬、生活觀察的方式方法熟悉得要命。

  下午排練完, 潘雲燕看荊小強偷偷摸摸的準備跑掉，就眼疾手快的抓住：「你要去哪裡？帶我去！」

  杜若蘭哼哼哼的沒說話，但估摸著是同樣態度，更主要是認為他肯定勾搭了外國妞兒。

  荊小強解釋：「我去唐人街，你們沒看見拜帖嘛……」

  潘雲燕已經抱著胳膊開始磨，還鼻音撒嬌：「那更要帶上我了，他們說唐人街好好玩……蘭蘭, 你也來嘛，你抓那邊手！」

  她還妄圖來個兩面夾攻。

  荊小強看了眼馬上面紅耳赤的杜若蘭，頓時心想大可不必！大可不必！

  使勁把手抽出來恐嚇：「你們沒看那拜帖上寫著童盟會？還沒聯想起誰來？你們這麼漂亮跟著我去他們面前是上眼藥嗎，你們知不知道實際上童盟會在海外就是通過鴻門組織, 人家看見你這樣的狐狸精，能叫我交投名狀你信不信？」

  潘雲燕還嗤嗤笑的搖屁股，讓那不存在的狐狸尾巴掃一掃，杜若蘭已經反應過來，一邊拉住閨蜜一邊緊張：「那……非得去嗎，你去有危險嗎？」

  荊小強已經擺手出去：「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我們的戲要獲得成功，各方面都要尋求支持，你們多跟著喬恩學習，這麼珍貴的機會！」

  他還真不怕姑娘們跟喬恩會不會離離原上草呢。

  潘雲燕還想掙脫跟上：「幹嘛，你讓我跟著去嘛！」

  杜若蘭低聲解釋：「你忘了童盟會，成小姐家的名聲啊，肯定就是成家的海外關係，你這樣跟著去，你算什麼？」

  潘雲燕不以為恥：「小老婆呀！」

  杜若蘭都牙痒痒了，在這個問題上，她倆都沒安寧認識深刻。

  那是演過了封建地主後宅姨太太，也演過了奴隸社會階級差別的殘酷。

  荊小強還是出來讓龍哥拉住了。

  主要是龍哥現在愈發肯定荊小強有什麼好玩的去處。

  你不能不帶著我呀。

  他一貫都是前呼後擁的一大堆人，這次也是《超級警察》殺青之後正在後期編輯製作，他算是難得放假出來找荊小強商量後面的方向。

  單獨出來，挺新鮮的。

  荊小強就帶了他坐地鐵去唐人街，近的很。

  百老匯街道的盡頭就接著中國城唐人街，但面積比荊小強後來經歷的時代要小得多。

  龍哥來這邊還有個目的，當然就是構思他想拍的那部《紅番區》，也就是唐人街的意思。

  但他看到的角度，和荊小強截然不同。

  他只能看到華人被歧視被邊緣化的抗爭。

  荊小強卻笑稱：「沒有中國，唐人街算個屁……」

  他剛來的時候，跟大多數非科研出國的華裔一樣，都圍繞唐人街生活。

  後來百老匯跟唐人街這麼近，一直看著變化的：「你知道的，唐人街最早都是華工落腳，艱難發展抱團求生，一戰二戰，拼了命的去歐洲打戰壕戰，一條街幾十戶辦喪事，才保住了唐人街，這叫做交血稅。」

  已經走上街面，荊小強隨手這麼一指：「這裡三百多米長，幾十戶辦喪事，你想想是什麼場面，滿街縞素，就為了保住唐人街，在別人的戰爭里出命捐錢，所以當中國改天換日的時候，他們也拼命支援，只為了看故土重生，很感人的，你那點小情緒算什麼？」

  龍哥自己就是在唐人街長大的，對荊小強講述的高度很吃驚。

  荊小強信步由韁：「一直到新中國成立，唐人街才擺脫了交血稅保街的模式，你想想是不是，因為需要留條路跟內地做交易，這世上哪有那麼多的主義，都是生意，而且不敢讓華裔去打，怕突然有什麼奇怪的想法，哈哈哈。」

  龍哥琢磨：「好像是，我爸說起來他們那代就很少有當兵的了。」

  荊小強後面都沒說了，他是親眼看著這一帶擴張成了幾十條街，吞併了周圍的猶太區、波多黎各區、意呆利區。

  國內那些公知一個個恨不得跑到自由燈塔下來過天堂生活，可實際上恰恰是大洋彼岸越強大，這裡才越發的能直起脖子走路。

  因為這是種對種族的看法，不敢蔑視，知道中國人行。

  反而是九十年代中期以後，在內地撈肥了出國的所謂高華，各種秀豪宅秀豪車，就像HK經歷的一樣。

  籠絡接觸的是大老闆地產商，慢慢就把群眾基礎丟掉了。

  荊小強已經看見那塊牌匾祠堂，抖抖身上的衣服，灑脫的走進去。

  反倒是龍哥若有所思的站在門口環顧了下。

  才跟上。

  其實外面有好多好多目光看著的。

  主要來自歐美的舞蹈演員們可能這時候還不太認識他。

  唐人街就太認得他了。

  成家女婿，過來帶著龍哥？

  還像帶著個隨從一樣？

  這排面！！

  【如果您喜歡本小說，希望您動動小手分享到臉書Facebook，作者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