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雪梅雖然不懂報表，但是報表上簡單的看數字還是能看明白的，鎚子電子的數據明顯要比果核科技大上許多。

但是這種直觀數字的呈現，足讓她明白了很多事情。

這些數字讓她數的頭暈。

鄭雪梅決定，不能再用看小孩子的眼光來看吳楚之了。

他的成長速度太快了，超過所有人的認知。

得改變策略了，不然這個女婿會飛的，於是語氣間不由得小心了許多。

她明白，那隻遊離在果核體系外的奎森特基金，從莞莞的表情和剛剛的問話上來看，也不是善類。

既然鎚子電子是老楚家那位養女的，那麼這個奎森特基金估計也會是另外一個姑娘的，說不定就是剛剛離開那姑娘的。

吳楚之明白鄭雪梅的意思，也明白她此刻語氣和緩的原因，「媽，你放心吧，果核永遠是所有業務的源動力。

等我把整個集團的業務講完，你們就明白了。」

「還有？」孔向東也被驚住了。

吳楚之攤了攤手，「孔爸，掙錢的說完了，現在我們來說花錢的。」

「還有三個板塊，是虧錢板塊。一個是果核硬體研究院，這個由我小叔在牽頭負責，截止目前有600來號人。

這個研究院一個月不到就燒掉了3000萬，當然剛開始買設備會花很多錢，不過後期隨著人員的增加和項目的開拓，我估計每月依然會維持這個數。」

孔昊一下子就瞪大了眼睛，「楚楚，你在造蘑菇彈不成？哪用的了這麼多錢？」

「差不多吧，不知道晶元算不算蘑菇彈？」吳楚之微笑著望著孔昊。

孔昊有點瞠目結舌起來，「你……你……你飄了啊！那玩意兒是我們能做的？」

「後面我給你解釋，現在花的錢還不是做晶元的，現在做的是板卡模塊的國產化替代。

小叔帶領的電子薄膜與集成器件國家重點實驗室在做CMOS攻關。」

孔昊恍然大悟，「你這不僅僅是板卡吧，你想玩數碼？相機還是MP3或者MP4？」

「主要還是攻克板卡，板卡在我們目前的主要市場上具有戰略地位。

數碼倒是其次，優先做CMOS主要是為了以後做手機做技術儲備，你知道的。」

「我以為你只是吹牛……」孔昊還是被震驚了。

他確實知道手機，不過只是吃燒烤時吹牛說起的，他完全沒想到吳楚之真準備做。

吳楚之哈哈大笑了起來，「昊昊，我一直認為人生的一大快事，就是將自己曾經吹過的『牛』，一一變為現實。

我現在就是要把我吹的牛，全部給實現了！包括手機，包括晶元，包括我給你說過的萬物互聯！」

不理會被嚇傻的孔昊，吳楚之繼續說了起來，「第二塊虧錢的板塊，目前已經基本談妥了。

就是和華唯共同設立一家研發中心，用於通信板塊的研發，果核持股20%，享有對等份額的專利收益以及研發成果的專利授權。

這不是一個一次性的股權投資，對應的還包括了每年的債務投資，每年華唯對研發中心的債務投資，我們按照股權比例跟進。

我和任老爺子估計，每年整個研發中心的花銷大概是10個億，也就是說我們每年要花2個億。」

楚秀蘭感覺腦袋有點暈。

兒子現在花錢已經是用億作為單位了。

一個硬體研究院，每個月3000萬，一年就是3.6億。

而且聽他這意思，以後還會增加。

一個和別人的合資公司，每年要花2個億。

加起來一年要花接近6個億？

楚秀蘭快速的眨了眨眼，3個月前，自家全部存款也就不到150萬。

現在兒子是能掙錢，可也太能花錢了點吧！

秦援朝摸著心臟，這小心肝有點受不了，「楚楚你繼續說，還有一塊虧錢的業務是什麼？」

吳楚之笑了起來，「前面兩塊業務，其實都是高投入高回報的，只是回報需要時間。

爸，就像你們修污水處理廠那種市政設施一樣，好理解吧？」

秦援朝明白了過來，這就是前期投入大，後期回收利潤高，那這麼看來，也不能罵吳楚之敗家子，

「等會再討論，你說你的。」

吳楚之望著孔昊，「還有一塊就是你的軟體院。」

孔昊愣住了，「楚楚，你這話就不公平了，現在賺錢的軟體全是我搞出來的，你為啥要說我這邊虧錢呢？」

吳楚之站了起來，走到他的身邊，「昊昊，我給你5年時間，一年5個億，你給我把手機操作系統造出來。」

孔昊頓時便翻了一個白眼，深呼吸了幾口氣后，站起來心平氣和的朝著吳楚之，緩緩開口說著，

「楚楚，有的時候錢不能解決所有的問題，僅僅是燒錢，是燒不出一個手機操作系統的。

而且，我覺得你也太看得起我了。這超出了我的能力範圍。」

他還是覺得吳楚之有錢之後思想飄了，認為他們倆人聯起手來就可以天下無敵一般。

但是這個月在華清的經歷告訴孔昊，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誠然，他在編程上面有著常人難以企及的天賦，但是華清裡面最不缺的就是天才。

「我才大一，我需要時間來學習，來沉澱。楚楚，我覺得你對軟體研究院的這個要求太苛刻了。

我可以承諾每兩年打造一款軟體出來，但是手機操作系統……恕我直言，我辦不到。

而且我認為，在技術發展的路徑上面，你犯了浪漫主義的錯誤。」

在技術的問題上面，孔昊非常的理性。

被孔昊這樣嗆聲，吳楚之並未動氣，他知道孔昊說得是正確的。

但是吳楚之並未放棄。

其實他們之間此刻的矛盾，就如同文科生和理科生之爭一樣。

理科生是固收產品，基本服務於生產力和生產關係，是一個國家運轉的重要基礎。

理科生更多的認為變革是一種量變引起質變的過程，需要團隊作戰，人多力量大。

當然也有個別國士無雙級別的科學偉人，可以在沒有國家的配套產業、技術和團隊支持的條件下，以一己之力撼動整個學界。

但畢竟是少數，孔昊並不認為自己就是這個少數。

而文科生是風險投資，更多的是一種二八定律，少數人的作用蓋過了大多數人。

一大批文科生中，除了少部分的腐儒，大部分的凡人，總能出幾個驚天地泣鬼神的偉人，極大地改變一個國家的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

如馬爺爺、列爺爺、燕大圖書管理員。

華國二十多年的奇迹建國，靠得不就是文科生的浪漫主義嗎？

這個由文科生組成的全球最牛創業團隊，於1921年在一條小木船上成立了一家公司，沒有辦公室、沒有營業執照、沒有正式員工。

靠瑪恩列給出的商業計劃書，拿到北極熊創投的天使投資。

歷經數次破產危機，終於在『轉折之城』選出天才CEO，一舉兼并收購西方和國內強有力的競爭對手資產，於1949年10月1日在燕京宣布上市。

其後幾經改革重組，目前市值突破10萬億美元，居全球第二。

所以，在絕大多數的時候，在一些變革天命的行動中，是需要文科生的浪漫主義的。

吳楚之並不認為自己這種浪漫主義有何過錯，況且開著金手指的他，怎可能讓自己發展走彎路？

誰說抄作業是鵬城馬的專利？

丁三石不會抄嗎？

李彥宏不會抄嗎？

大強子不會抄嗎？

嗯……一眾大佬裡面，唯一不會抄的是臨安馬。

所以臨安馬是個學渣……

其實準確的來說，學神都是善於抄作業的。

而且你會很悲哀的發現，同樣是抄作業，學神抄的時候自帶糾錯和記憶功能，抄完了成績還是比你好。

吳楚之同樣心平氣和的解釋著，「昊昊，我沒指望你單打獨鬥的就可以完成這個系統。

也沒指望你現在就能承擔起這個系統的主要設計任務。」

孔昊聞言撇了撇嘴，又是一個白眼甩了過去，「那你現在提出來幹什麼？」

吳楚之手指握成了拳頭，深呼吸了一下，放棄了以力服人的衝動。

他知道，如果不徹底說服孔昊，不讓他從內心認同『做手機操作系統』這件事，孔昊是無法燃起激情來做產品的。

「昊昊，這是我們必須做的事。我給你講過，以後肯定是手機作為人機互聯第一終端的年代。

如果我們沒法把這個系統做出來，我們提出來的『自主可控』的『萬物互聯』就根本沒法實現。」

孔昊皺起了眉頭，梗著脖子說著，「做不到就是做不到！你說的再多也做不到！」

見兩人有點吵架的趨勢，秦莞有點急了，她從座位上站起來準備勸架，一如三人小時候那樣。

鄭雪梅趕緊拉住了她，朝著秦莞搖搖頭，低聲說著，「他們都長大了，你不能和稀泥，也不能多摻和，你得……有你的立場。」

秦莞明白了過來，她是他的女人，必須站在他這邊。

她看了看會議室的幾個爸媽，都是一臉欣慰的望著吳楚之孔昊二人。

兄弟之間在問題上有爭吵，這並不是壞事。

說明他們已經學會了理性的思辨，沒有出現一方盲從另一方的情況。

畢竟爸媽們都已經開始老去，未來是需要他們自己去面對的，有分歧解決分歧后再攜手共進，比有分歧擱置分歧一起盲動的好。

「你不做，你怎麼知道做不到？」要說服一頭倔驢太難了，吳楚之不禁有點上火。

孔昊撇了撇吳楚之那握緊的拳頭，吞了一口唾沫，耐下了心來，「楚楚，不是每個吹過的牛逼，都需要我們去實現的。」

「我能！我可以實現我所有吹過的牛逼！」吳楚之的牛脾氣上來了。

孔昊嗤笑了一聲，一臉的不屑，「你小時候還說過，以後你要生一隻籃球隊出來，這你也能實現？莞莞你能答應？」

秦莞眯了眯眼睛，一臉的慍色，卻沒有說什麼。

幾個爸媽都笑了起來。

但是孔昊說完，自己就反應過來了。

靠！

好像還真有這個可能！

秦莞加上葉小米，還有剛剛辦公室暴露出來的那個姜素素……

5個，這……不是很輕鬆的事嗎？

吳楚之沒好氣的瞪了他一眼，按住他的肩頭，讓他坐了下來，「我可以等你，給你一年時間來做思想準備。」

確實也有點急躁了，孔昊畢竟剛讀大一，知識結構上面都還沒有清晰的認識。

而且，時間也不算太急，畢竟03年下半年android才會啟動，自己只用搶在古歌前面做出來就行。

畢竟，路線他是知道的，不需要像古歌一樣走了一年多的彎路。

何況，自己還有大招沒用呢。

孔昊坐在桌前，不耐煩的轉過身來，「楚楚，你還是不明白，這不是我自己的思想準備。

唉……我怎麼給你這個文科生說的！

是人！是人的問題，你覺得靠我一個人能完成這樣的系統工程？」

吳楚之疑惑的看著他，「你那幫紅客呢？把他們全部拉過來不就行了嗎？無非是錢的問題嘛。」

孔昊皺起了眉頭，臉色鐵青了起來。「楚楚，我知道你現在有錢，但是請你不要用錢來侮辱我們紅客。

紅客是一種精神，它是一種熱愛祖國、堅持正義、開拓進取的精神。

它更是一種信仰！」

看著有點動真怒的孔昊，吳楚之深吸了一口氣。

不要錢是吧？

我特喵的就喜歡這樣的紅客！

咱也是可以講情懷的！

「孔昊，我肯定不會用錢來侮辱他們。但是他們總要吃飯是吧，來我這裡，他們可以衣食無憂。

而且，他們做的也是有意義的事，自主可控的國產系統，不正符合他們的信仰嗎？」

「但是你做這個系統，本質上是為了牟取私利！」孔昊的脖子都粗了。

吳楚之奇怪的看著孔昊，「你為什麼會這麼想？我可以向那些紅客承諾，做出來的系統，本身不會用於牟利。

甚至可以按照你們的精神，完全的開源，讓世界上所有樂於鑽研技術的人都無償的使用。」

廢話，不免費開源，怎麼可能玩得過塞班、微軟、IOS？

孔昊聞言沉吟了起來，「那倒是可以試試。」

「昊昊，你不覺得這是一件很酷的事情嗎？難道這不是你們這些具備極客精神的人群的畢生追求嗎？

來吧，祖國的繁榮昌盛需要你們！」

吳楚之帶著蠱惑的語氣，進一步的遊說起來，「對你而言，這也是難得的機會。

你學的是應用科學，理論固然重要，但更多的是重在實踐的過程。

兄弟，你需要誰來做你老師，我們就挖誰來，這樣你在這個系統的搭建過程中獲得的東西，比你在學校里盲目的鑽研理論強了不知道多少倍！」

孔昊猶豫了，他知道吳楚之說得很對。

實際上，自己的這位兄弟，完全是拿錢在給他打造技術進步的階梯。

但是他怎麼去給吳楚之解釋自己的苦衷？

他苦澀的拒絕著，略帶著提示，「楚楚，有些老師……不是錢能夠解決的。」

吳楚之對此，其實心知肚明，「你看，我小叔，堂堂國家實驗室的主任，他依然會面臨缺乏科研經費的問題。

昊昊，雖然國家的支持力度很大，但我壓根兒不相信姚總不缺經費。

這是當前歷史階段國情的事情，誰也沒法子。」

孔昊驚懼的看著吳楚之，這種機密，楚楚是怎麼知道的？

他們是簽過保密協議的，姚總的回國，是極端機密的事情，因為此時的姚總，還在處於秘密的向國內輸送人才的階段。

吳楚之沒有理會孔昊臉上的驚駭，「我可以承諾，姚總來這裡，我們可以共建實驗室，他經費的缺口部分，我給他解決。」

共建實驗室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姚總當年為了解決經費問題，在03年時，就和微軟在明珠大學設立了共建實驗室，而後又忽悠微軟掏錢在華清設立「軟體科學實驗班」其實就是姚班。

微軟直到2010年，姚總開始玩兒量子技術開始清退國外資本時，才反應過來，自己耗費了十來個億，當了足足7年的冤大頭。

孔昊沒有說什麼，站起來盯著吳楚之的眼睛，「楚楚，我希望你說實話，姚總的事，你怎麼知道的？」

吳楚之玩味的笑了笑，孔昊終於走上了他人生中的正軌，也不枉自己逆天改命的一番舉動。

「我不僅知道姚總現在就在華清，我還知道你這個實驗班，實際上在經過無數次審查后，只剩下你們7個人。」

「你……你……」孔昊有點瞠目結舌起來。

吳楚之無恥的笑了笑，「我和某些部門有某些聯繫。」

這樣說，他也沒有什麼愧疚，他本來也就和某些部門有某些聯繫。

沒說錯啊，比如和稅務系統，就有納稅人的聯繫。

他和石油部門都能聯繫上，也是親密的戰略合作關係，畢竟沒有油，車子開不動嘛。

孔昊恍然大悟，嘿嘿的笑著。

「這個事情你不用操心，我會找人聯繫姚總的。」

嗯……雄小鴿很有面兒……

面兒大的，背鍋自然也是常事。

「楚楚，這事我覺得還是需要我們從商業角度考慮考慮，我們有沒有必要這麼做？

站在股東的角度，我認為是沒必要的。

我明白你免費和開源的目的，現在也只有這樣，才能打破壟斷，建立生態。

既然如此，但為什麼需要我們來出這個錢呢？」孔昊有點百思不得其解。

難道燒錢燒起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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