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
居然是真的！
馮通過消耗畫中世界本源，用鑑真之術對安格爾的話進行了一次真實判定。判定的結果赫然表明，安格爾沒有撒謊。
也就是說，他真的煉製出了半步神秘之物！
馮雖然很不敢置信，但結果如此表明，那麼真相也就只有這一個。
馮被這個消息驚愕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回過神。他用複雜的眼神看向安格爾，似在責怪安格爾怎麼不早說，但回頭想想，他自己好像也沒問過。
馮沉默了片刻，用略帶乾澀的語氣道：“能說說當時的情況嗎，關於你煉製的那件半步神秘之物……”
這件事在南域鍊金界中其實已經不算秘密，所以安格爾也沒有隱瞞，將當初他去黑城堡發生的事簡單的說了一遍。
“……綜合而言，其實最大的因素還是黑城堡本身積累太多的亡靈，環境引起的質變，至於我，更多的是恰逢其會，運氣因素佔了絕大多數。”
安格爾以中立客觀的態度，闡明瞭當時的情況。
馮聽完安格爾的講述，從他講述的細緻入微的細節，他就已經不再懷疑安格爾了。而且，涉及到了黑城堡這樣一個有名氣的巫師組織，還有伊莎貝爾這樣的著名巫師，安格爾也沒那麼多空間說謊。
在經歷了質疑、不敢置信，到如今的相信，馮的心情也變得有些微妙。
他一直以爲安格爾就是一個普通的煉金術士，他甚至還想過寫推薦信給他，讓他去天空機械城進修，免得浪費了贈予的神秘魔紋。但現在事實擺在他面前，安格爾的鍊金技術不僅不弱，甚至其邁出的步伐已經超過了很多煉金術士。
就層次的高度而言，哪怕是雷克頓，都比不上安格爾。
雷克頓到現在可都還沒有觸碰到神秘的邊緣。
哪怕雷克頓的鍊金經驗、鍊金技術遠超安格爾，哪怕安格爾只是靠着“他以爲的運氣”煉製出半步神秘之物，但事實就是事實，安格爾接觸到了神秘層次，而雷克頓還沒有苗頭。
這就是現實的差距。
而且，運氣之說也只是安格爾的自謙。根據馮所知，煉製神秘之物本身就是一件不可複製的過程，既然不可複製，那麼運氣本身就是煉製中不可或缺的組成部分。
馮覺得可惜的是，如果當初伊莎貝爾沒有阻攔安格爾，或許他已然成爲了真正的神秘煉金術士吧。到時候安格爾完全可以稱爲一步登天。
不過就算只是半步神秘。以安格爾如今的進度，在源世界足以被稱爲神秘煉金術士的預備役了。若是名聲傳出去，估計會有很多強大的巫師會關注到安格爾，就算不是成爲追隨者，也願意遞出橄欖枝。
而且在馮看來，一步登天對安格爾，也不見得全好。還沒有一定的底蘊，就被捧在最高處，摔下來會直接跌入塵埃……現在這種狀態，對安格爾反而可能是最好的。
“你在南域巫師界，應該不算是默默無聞吧？”馮問道。
安格爾想了想：“大概只有鍊金的圈子裡，會認識我吧？”
馮：“那你應該去過天空機械城吧？”
安格爾點點頭：“我現在就是研發院的成員。”
馮：“……果然。”
他根本沒必要爲安格爾操心，以他的鍊金實力，怎麼可能會默默無聞呢。本來還想給天空機械城寫推薦信，結果根本沒必要。
“果然什麼？”安格爾沒聽懂馮的意思。
馮搖搖頭沒有解釋，而是問道：“你還未到二十歲吧？”
安格爾頷首：“還差一點。”
馮深深的嘆了一口氣，在安格爾不解的目光中，馮輕聲道：“如果雷克頓在這的話，他估計會覺得自己的修行完全活到狗身上去了。”
馮畢竟是南域的巫師，他太明白研發院的意義。一位不足二十歲的正式巫師，不僅是研發院的成員，還涉足到了神秘階級。
光是這份履歷，就足以讓德萊斯特鍊金公會的九成九的會員汗顏。
他現在有些明白，爲何凱爾之書欽定給他的獎勵是神秘魔紋，因爲這的確是最適合安格爾的。而且，之前他未曾深究的那個疑惑，現在也有了答案了。——或許正因爲安格爾接觸過神秘層面，所以黑帽子加冕時產生的大量繁冗神秘信息，纔不會對安格爾起作用。
“啊？”在馮各種腦補的時候，安格爾還是沒懂馮的思維邏輯，怎麼又跳到雷克頓的身上了？
馮：“沒什麼，我只是有些慶幸，遇到你的是我，而不是雷克頓。如果是雷克頓的話，他估計會因爲心氣不平而做出一些事，到時候你想安生的離開，可不是那麼容易。”
馮隨口提了一句，便休止住了。
“回到正題，既然你已經接觸過神秘層次，那麼你未來就算偶爾拿出幾件帶有神秘氣息的作品，在南域應該不會有什麼太大的影響。”馮：“不過，我還是建議你，公示出去的附魔作品，最好是黑帽子加冕的。白帽子加冕的作品，還是很容易被人看出跟腳。”
安格爾點點頭，這點他自然是明白。
“我以上說的這些弊端，雖然都不是源自神秘魔紋本身的特性，而是衍生的弊端，但一旦忽視，也有可能造成萬劫不復的後果。巫師之道，首要任務不是追逐真理，而是你必須活着，只有你活着纔有命追逐真理，死了就什麼都沒了。”馮看向安格爾的眼神，頭一次帶着鄭重與期許：“我非常希望未來，能在追逐真理的路上，再次與你相遇。而下次，與你相談的將會是我的真身。”
安格爾：“我也希望能遇到閣下的真身。”
馮揮揮手：“不用對我用敬稱了，你直接叫我馮即可。”
在馮看來，接觸過神秘領域的安格爾，有這樣的資格。
頓了頓，馮又道：“除了神秘魔紋的弊端，你可還有其他的問題要問我？我最多隻能再存留半小時了。”
半小時？安格爾有些疑惑的看去，之前馮不是說可以存留半日到一日嗎？
馮：“畫中剩餘的能量，的確還能夠讓我多存在一些時間。但我覺得沒必要了，這些能量或許用在其他地方，更有意義。”
馮並沒有說“其他地方”是什麼，而是示意安格爾有什麼問題趕緊問。
安格爾也不敢遲疑，將自己心中的疑惑全都問了出來。
其中包括奧德克拉斯、夜館主的後續，潮汐界的開發權，還有最爲重要的……他該如何幫助奈美翠晉升？
“奧德克拉斯與夜啊，它們的情況，我也不知道。不過，你既然與它們結下友誼，只要沿着路途前進，未來必然還有相見的機會。”
“潮汐界的開發權，這個你自己看着辦吧。潮汐界就算想繼續封閉，也不可能，安穩了數千年，重新發展生息出不同的部族，終究是要付出代價的。”
安格爾一開始還沒明白馮所說的“代價”是什麼，後來經過馮的解釋才明白。潮汐界是強行掠奪了外界邊緣島的所有元素之力爲代價，封閉三千餘年，才緩過元氣。過去的這些年，元素生物安穩夠了，也到了要爲過去這些年的“安穩生息”，付出代價的時候了。
哪怕再出一個“馮”，幫元素生物封閉潮汐界的大門，也是沒用的。因爲潮汐界的開放是大勢，世界意志都不會再允許它繼續掠奪與封閉。
“由你來引領潮汐界的開放，我相信對它們而言，至少比起未來讓世界意志暴力開門，要更爲溫和。”
安格爾：“馮先生不問問我如何開發嗎？”
馮搖搖頭：“沒必要問，不管開放的手段如何，潮汐界在短時間內終歸不會敗落。”
任何一個世界都有自己的特色，潮汐界的特色便是擁有元素潮汐與元素生物，光是這兩點，就足以讓潮汐界變得輝煌。現在唯一需要注意的，便是巫師與元素生物之間的關係，最後會變成對立還是合作。對於馮而言，無論對立還是合作，其實都無所謂，合作固然是好的，對立也無妨……因爲巫師就算強行劫掠元素生物，也不會搞滅絕行動，巫師不是蠢貨，他們深知竭澤而漁的道理。
回答完了以上的問題後，馮終於說起了奈美翠的事。
“奈美翠啊……它的願望還是希望變得不再渺小嗎？”
安格爾點點頭。
“奈美翠的天賦極高，是潮汐界與巫師界融合之後，最有希望突破境界桎梏的元素生物。”馮：“就像夜一樣，它是一個先驅者，會成爲潮汐界元素生物的榜樣。”
“那它該如何突破？”安格爾最關心的還是突破的問題。
“如何突破，我也不知道。”馮聳了聳肩：“具體如何讓奈美翠突破桎梏，最終還是要看你。”
“看我？”
馮點點頭：“你以爲給奈美翠留下‘突破之言’是我的意思？當然不是，我又不是預言巫師，是凱爾之書這麼安排的。”
在馮看來，既然凱爾之書認爲安格爾能幫奈美翠突破，那麼就一定有辦法。
“你也不用太過在意，順其自然就好，凱爾之書總不會預言錯誤……相比起來，如果真的預言錯誤了，那纔是一件大事。”
馮見安格爾還是一臉擔憂的樣子，他想了想，伸出修長的食指憑空一點。
一粒散發着瑩潤綠光，散發奇異韻味的芽種，便出現在了半空中。
馮將這粒發光的芽種遞給安格爾。
“奈美翠如今應該在虛空風暴外吧？這裡面有我對奈美翠留的言，包含了潮汐界的開放，以及它突破之事。到時候你拿給它，它會明白的。”
安格爾看了眼盈盈綠光的芽種，外層蒙着淡淡的生命氣息，內中卻有很多符號蘊生。
只要突破了外界的生命氣息，應該就能看到裡面符號的意思。
只是，這顯然是一次性的傳訊手段。安格爾也不好探看，點點頭，將芽種收到了手鐲裡。
“馮先生知道外界的虛空風暴？”
馮：“知道，虛空風暴‘勉強’也算是凱爾之書安排的一環。不過，我只知道虛空風暴會出現，但並不知道你是如何穿梭進虛空風暴的，你能否爲我釋疑？”
安格爾思考了片刻，還是將汪汪從手鐲空間裡召喚了出來。
汪汪輔一出來，就表現的如臨大敵，因爲它以爲離開手鐲空間，會立刻感受到恐怖的壓迫力，但沒想到一點壓迫感都沒有。它這才放鬆了些，飛到安格爾身邊，詢問是否要離開。
安格爾對汪汪搖了搖頭，然後看向馮，簡單的說明了汪汪的情況。
“虛空旅行家居然能帶人穿越虛空風暴？我還是頭一次聽說。”馮的表情也滿是好奇，看向汪汪的眼神熠熠發亮。
汪汪後怕的退了幾步，來到安格爾身邊。
“如果是我真身在此，我還真想研究一下。虛空旅行家，可是很少見。但現在，我卻是沒有那麼多精力研究了。”
安格爾：“虛空旅行家在源世界也很少見嗎？”
馮點點頭：“是的，就算有巫師想要研究，也找不到樣本。據我所知，似乎格魯茲戴華德的幻靈之城有一隻虛空旅行家，不過這是不是真的，目前還不知道。”
汪汪聽到馮的話，似乎想到了什麼，身體微微一頓，但很快就恢復了正常。
“你這隻虛空旅行家看上去還屬於變異過的，儘量不要示人，尤其是未來你去源世界的時候，別被格魯茲戴華德看到。”
安格爾也聽說過幻靈之城的事，所以明白馮的意思。不過……“汪汪可不是我的，我以前救過它，它只是幫我這麼一次。等出去後，它就會離開。”
“是這樣啊。”馮的語氣微微有些遺憾，還想着如果未來安格爾能遇到他的真身，可以讓真身研究一下這隻能穿梭虛空風暴的虛空旅行家。但既然汪汪不是安格爾的寵物，那就沒辦法了。
因爲無法研究汪汪，而且馮的意識也快消失了，所以他沒有再去深究汪汪的情況，而是轉頭對安格爾道：“你可還有什麼要問的？”
安格爾想了想，該問的他基本都問了，關於當下的問題，如今他只剩下一個疑惑，還沒有解開——
“外界的那座石質平臺上空，爲何會出現一縷潮汐界的意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