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青山伸出手，將權杖握緊。
一行螢火小字瞬間閃現：
“權杖太重，不利于本次表演，現已自動分解為金色光輝，圍繞在你身上，預備和你一同喚醒祭舞。”
暗金權杖化作紛紛揚揚的光點，圍繞在顧青山身周。
天空中。
那個虛幻身影穩住不動，不斷朝顧青山放出術法，結果再一次被顧青山身上的億萬愿力反彈回去，狠狠轟在他自己身上。
這時，戰神界面上又一行螢火小字出現：
“由于你太久沒有愿力在身，并且跨越了時空，所以很難直接引動祭舞。”
“你需要跳一段序曲之舞，才能開啟本次眾生祭命之舞。”
序曲之舞？
顧青山露出困惑之色。
——我怎么知道序曲之舞是什么樣的？
許是猜到顧青山在想什么，戰神界面上冒出來一行新的小字：
“隨便跳吧，用你拿手的第一層祭舞。”
“我拿手的第一層祭舞——”顧青山深深吸了口氣，想起自己曾學過的舞蹈。
光頭老者穿著沙灘短褲扭屁股的畫面突然浮現在他腦海之中。
這個……舞……
舞……
顧青山偷眼望向戰場——
冷風中，所有人正看著他。
從整個九億層世界前來參戰的所有戰士們，正以一種看救世主的神情看著他，等待著他大發神威。
——這也怪不得大家。
畢竟是顧青山自己激發三枚錢幣，帶著大家回到過去的時代。
當著大家的面，他開啟了登神之路，與混亂之神進行神之戰。
他又在千鈞一發之際，騎著獨角獸，吹笛而來，搶下了魔王之序的億萬愿力。
——連虛幻身影也無法阻止他。
按照常理來說，他現在該出手拯救世界了。
畢竟他所做的一切，一直都很拉風、很到位、很讓人驚艷。
大家都在心中這樣想著。
但是只有顧青山自己知道——
他需要先跳一個舞。
一、二、三！
他數到三，一咬牙，硬著頭皮，以飛快的動作晃頭、擺臂、旋轉、扭腰、踢腿、然后原地來了一段小小的踢踏，雙腳一跺，重新站在原地。
冷風吹過。
世界死一般的寂靜。
眾人盯著他，不動。
顧青山也一動不動，目光投在虛空中，避開所有人的眼神。
——難道在這最后關頭，自己還要顧惜臉面，因而錯過拯救一切的機會？
想到這里，顧青山的腰挺得更直了。
下一秒。
戰神界面上，冒出來一行新的螢火小字：
“你的動作太快，太含糊，有些該定點的地方沒有定住，不夠利索，所以沒有達到及格分。”
“本次祭舞并未被你引動、激活。”
“你需要重來一次。”
“加油。”
顧青山僵在原地。
“好吧，我就知道，人生沒有什么是容易的事……”
他喃喃一聲，放慢了動作，再次扭動身軀。
星星點點的金色光輝隨他舞動——
左右晃頭、
嘟嘴、
三百六十度擺臂、
原地七百二十度旋轉、
扭動腰身、挺胯、揮動屁股、踢腿、
然后是一段干凈利落的踢踏。
雙腳一跺。
重新在原地站穩。
整套動作完成！
顧青山定在原地，生怕因為某個細微的失誤，導致自己又要重新跳一遍。
這時連冷風都停了。
戰場上，依舊保持著死一般的寂靜。
人們看著顧青山，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去想這件事。
——他到底在干什么？
除了極少數幾個人之外，大家都無法理解眼前發生的一切。
妖精國王壓低聲音，悄聲道：“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的父親，他跳舞是想干什么？難道是在暗示我們一些情報？”
長胡子老頭也悄聲道：“我也不清楚，但我知道另一件事——”
“什么事？”
“危急關頭還能跳出一段如此羞恥的舞，他是個真正風騷的男人。”
兩位妖精的聲音已經壓得很低，但是，從諸界趕來參戰的職業者們，有哪一個是吃素的？
所有人都聽到了妖精們的話。
是啊……
這一段舞確實很風騷。
可是——
風騷歸風騷，戰爭怎么辦？
顧青山厚著臉皮，不去管這些，只是死死注視著戰神界面。
這一次，總該過關了吧。
只見戰勝界面上，一行螢火小字飛速閃動：
“恭喜！你跨越了時空的障礙，成功激活了正式的眾生祭命之舞！”
螢火小字出現的同時，天空中，一道干涸沙啞的女聲隨之響起：
“是誰？誰在過去的時光之中，呼喚諸界的祭奠之舞？”
顧青山心意一動，身上所有的金色光點驟然變得無比明亮。
——金色的光輝，排山倒海般朝著整個世界鋪散開來。
天地雙劍自動從虛空顯現，被他握在手中。
“女士，我想再試一次。”顧青山說道。
“原來……如此……”
女聲帶上了一絲欣慰。
緊接著，她的聲音轉而從顧青山心中響起。
“閉上眼，聽我說。”
“你的時間很緊，必須在七秒之中祭奠所有過去世界，還要完成你的這一場戰爭。”
“情況特殊，所幸你身上有億萬愿力，這便不要再跳地神之舞了，我來親自傳你劍舞要訣。”
“憑借著我的親傳，你可以直接進入眾生祭命之舞的第四層，用七劍釋放億萬愿力，完成一切。”
說話間，顧青山只覺得腦海中多了一段信息。
下一秒。
女聲變得無比嚴肅：“未完之祭舞，該開始了。”
顧青山猛的睜開眼，道：“明白。”
他向前踏出一步。
戰鼓聲隨之驟然響起，充滿殺機，急如驟雨！
沒有任何鋪墊，顧青山揮動天劍，朝著天空揮出一道優美弧形。
天空被斬碎。
所有混亂的灰霧煙消云散，隨著天空消失在無邊的虛空亂流之中。
——混亂已經被轟出了這個世界，不知去向。
第一劍。
劍祭，天之碎！
緊接著，各種奇怪存在紛紛從虛空顯現。
這些來歷不明的存在，身軀巨大，形似于人，四肢如爪，沒有面目。
它們全都注視著顧青山，似乎在等待什么。
按照上一次的未完約定，它們前來見證一次完整的祭奠。
顧青山來不及去與這些世界殘存意志打招呼。
他只有七秒，必須抓緊時間，舞出七劍！
地劍被他反手握住，挽出重重疊疊的劍影，隨后深深的插入地下。
第二劍。
劍祭，地之葬！
遙遠的戰場另一端，靈魂尖嘯者突然發出了狂吼。
“不！我是混亂的神祇，紀元，賜予我力量，我要降下神罰！”
它雙手舉起來，全力引動混亂的力量。
遙遠的虛空之中，果然有無窮的灰暗之光從天而降，落在它身上。
然而還不待它出手，顧青山已低喝道：“下去！”
大地裂開。
無數痛苦靈魂從地底深處爬出來，攀住靈魂尖嘯者。
“滾！”靈魂尖嘯者大喝道。
但這是過去無數葬身在它手中的生靈之靈魂，這些靈魂重疊在一起，齊心協力的拖拽著靈魂尖嘯者。
靈魂尖嘯者就算再如何強，也無法同時應對著數之不盡的靈魂拖拽。
一瞬間，它就被拖入地下。
顧青山立刻放出天劍。
第三劍！
天劍如一抹明亮的寒光，繞著地劍飛速轉了一周。
劍祭，祭之獻！
不知何時，那天空中的諸界殘存意志紛紛落下來，沒入大地之中。
憑借著億萬愿力形成的祭奠之力，它們進入地下，開始汲取靈魂尖嘯者身上的一切力量。
接下來，就算混亂賦予它再多的力量，也會被所有的世界殘存意志吸光！
靈魂尖嘯者一直以摧毀世界，散布混亂為己任，如今它被當做祭品，獻給那些死在它手中的眾生、毀在它手中的世界。
它給混亂帶來了多少力量，這一刻都將徹底還回去。
這便是它最后的歸宿。
下一秒，顧青山神情變得異常凝重。
他目光落在天空中那道虛影的身上。
這個家伙——
顧青山伸手，從虛空之中抓出潮音劍，遙遙一指對方，在對方的冷笑聲中，將長劍狠狠刺入自己心口。
奇怪的是，他身上卻沒有傷口，也沒有血流出來。
第四劍，劍祭，眾生苦。
這是拷問之劍，原本要對自己造成的傷害，將會忽略對方的一切防御，直接作用在對方的靈魂和肉體上。
“不，你這是什么——”
那虛幻身影捂著心口，瞬間破開虛空，從這個世界中消失。
顧青山握著劍，在自己心口用力一絞。
一具尸體從天空深處掉下來。
啪！
尸體摔在地上。
顧青山不再看那尸體，他馬上要出下一劍！
鎮獄鬼王杖被他隨手拋出去，準確的插在那尸體上。
鬼王杖一震。
顧青山收回目光，把潮音劍從心口抽出來，持劍旋身而舞。
這一切說起來慢，但都發生在短短數秒之中，哪怕有一絲的遲疑和失誤，都將浪費掉寶貴的時間。
所幸顧青山一直保持著冷靜與沉重！
——第五劍，劍祭，諸界回轉之祭。
祭品的力量汲取速度加快十倍！
所有的力量都將被轉化，被諸界的殘缺意志所吸收。
立刻。
大地深處響起靈魂尖嘯者不甘而滿是痛楚的嘶吼。
“你們別想——我是——混亂的神——”
然而，從天而降的灰色光柱卻突然消失了。
混亂紀元擁有無窮力量，但諸界的殘存意志全部在吸取它的力量，就連它也無法負擔這種無窮無盡的消耗。
權衡之下，混亂放棄了靈魂尖嘯者。
大地猛烈搖晃，隨即恢復平靜。
顧青山立刻察覺到了靈魂尖嘯者的徹底死亡。
這一刻，他心中百感交集。
這個從遠古時代就與自己不斷爭奪的怪物，終于，在這一刻，被誅殺在這個世界。
“別分神。”沙啞的女聲提醒道。
“恩。”
顧青山放開潮音劍，探手取出另一柄秋水般的長劍。
六界神山劍！
他雙手持劍，朝著虛空全力一斬。
第六劍，劍祭，時空之祭！
但見時光的長河之中，一個個流星般的光點飛起來，統統落在這個世界之中。
它們降臨在戰場之中，輕輕的排列成行。
眾人定睛望去，卻見這些光點上的愿力散去，顯露出幽藍的冰晶本體。
每一塊冰晶之中，都有一位沉睡的戰士。
正是昔日黑海女士送走的那些幸存者！
因為小夕曾保證過，這些人可以在冰晶里堅持很久，而顧青山一直又脫不開身，現在正好把他們都救了回來。
“哥，他們都還活著！”小喵激動的晃動巴利的手臂。
“恩，我看到了。”巴利露出溫暖的笑容。
黑海女士從虛空顯現，沖著顧青山點點頭，走向那些冰晶。
——她不用赴死，自然有辦法解除冰晶，救活這些人。
顧青山回身，四柄長劍漂浮在空中，隨他而動。
顧青山放開六界神山劍，再次握住天地雙劍。
他深深吸口氣，定住神。
接下來，是祭奠一切的最后一劍。
一切都將被改變。
( =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