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些年。

時光長河異常熱鬧。

數以十萬計百萬計的真仙，在時光長河中奔走往來。

修士證道真仙后，就已經能夠抵擋時光長河的沖刷，從此不老不朽。若無真仙災劫，他們更是幾乎不死。

而在第一境時，及至第三步，真仙便可以初步藉助時光長河的力量，借之遨遊宇宙星空。

其中第一境真仙，都只是借用皮毛，微不足道，動靜極小。

到第二境真仙，他們在時光長河中顯化的身軀變的龐大不少，能夠借用的偉力更多，在時光長河中奔走的動靜也相應的變大。

第三境真仙則又更勝一籌。

而到了第四境真仙，他們一次次抗衡雷劫，對時光長河的感應跟感悟也愈發深入，也愈發超脫。大約半個身子都已經超出時光長河，因此攪動的動靜更大。

至於巔峰真仙乃至絕巔真仙。

他們的道行至高，對大道的感悟極深，距離超脫也很接近。有的甚至只有一雙腳尚在時光長河中，大半個身軀都已經超拔出去。這時他們在時光長河中奔走，龐大的身軀掀起的動靜更是驚人。

平日里。

在時光長河中，偶爾能夠遠遠的看到其他真仙在趕路。但望山跑死馬，其實他們彼此的真正距離都以數千數萬個星團計算。

而且很少能見到巔峰真仙跟絕巔真仙。

但最近這段時日。

半個身子超出時光長河的四境真仙，在時光長河中幾乎每時每刻都能見到。

巔峰真仙也不少見。

運氣好的話，甚至還可以看到幾近超脫的絕巔真仙。

他們一個個在時光長河中行走，掀起的驚濤駭浪，讓三境真仙都受到波及，行路艱難比起往常何止十倍。

真仙霸道。

越厲害的真仙越霸道。

彼此的道行高低，在這裡一覽無餘。

嘩啦啦！

長河激蕩！

陳季川跟在一元祖師、太素祖師、伏丹子跟正元祖師四人身後，這四人身軀，一個比一個龐大，抬頭看去，如盲人摸象，只能看到某個部位，很難看到全貌，更看不到具體身高几何超出時光長河幾多。

但他跟在後面，奔走在一旁，卻能感受到，自己就跟個小孩子一樣。

「我雖戰力無敵，但道行終究差些。」

陳季川心中暗道。

他明白自己的短板，知道自己在道行上，跟伏丹子、正元祖師這樣的新晉四境都有極大差距，更別說老牌四境太素祖師與巔峰真仙一元祖師了。

不過他有大神通在身，在這時光長河中，周身被團團迷霧籠罩，瀰漫出去，令旁人難看出他的長短深淺。

遠處。

有目光投來，掃過一元祖師四人，最後落在陳季川身上。

「嗯？」

陳季川頓時生出感應，抬頭看去，就見遙遠處，一尊帝王腳踏時光長河，身後隱約有億萬戰士隨行，聲勢浩大，激蕩長河，將所到之處一位位行走其間的真仙全都震蕩掀飛出去，將他們強行擠出了時光長河。

當真霸道。

陳季川看一眼，認出這人：「是他。」

一元祖師也注意到這人，臉色微沉，沖陳季川、伏丹子等人傳音道：「這是玄羽大天地中的『常山大帝』，是宇宙間赫赫有名的絕巔真仙，一身戰力不在『蛟七帝君』、『雲濤大聖』等人之下。稍後進入『仙隕戰場』，說不定就會碰到這一位，萬萬不要掉以輕心。」

每一位絕巔真仙都不是善茬。

這『常山大帝』霸道無比，麾下『常山軍團』遍布宇宙。其攻伐犀利，防禦無雙，是一等一的難纏。

一元祖師不想在『仙隕戰場』中碰到他。

「常山大帝。」

「我當初證道時，靠的正是常山大帝散布星空宇宙中的『常山塔』中的饋贈。」

「當時可沒想過，這常山大帝竟是絕巔真仙。」

陳季川看著遠處時光長河中的常山大帝，心中一笑，覺得有緣。他目光與常山大帝碰觸，目光那一頭似有重重災劫洶湧，就要順著目光、沿著時光長河湧來。

「好大的火氣。」

陳季川笑笑，念動間，便將其驅散。

若是換作當時剛進入『常山塔』，又或是剛剛證道真仙的時候，陳季川遇到常山大帝，自然要當縮頭烏龜，有多遠躲多遠，不敢招惹。

但現在。

絕巔真仙而已。

他又不是沒見過沒打過。

「也就那樣。」

陳季川心中哂笑。

忽的。

他耳畔有聲音響起：「周衍，你身上有『常山塔』跟『劫甲』的氣息。」

陳季川跟一元祖師認出常山大帝的身份。

這一邊。

常山大帝同樣認出一元道門等一行人。

一元道門近年來風頭正盛，在玉蟾大天地中強勢崛起。

這一方宇宙，即使其它十一座大天地中的真仙，對一元道門也都有主動去打聽。

常山大帝也不例外。

他雖看不穿陳季川的遮掩，但在陳季川身旁，一元祖師、太素祖師等四人，卻是大大方方在時光長河中行走。

稍一聯想，就能知曉陳季川的身份。

不過陳季川遮掩自身，倒也並非要遮掩身份，只是不想讓人看出他的道行深淺而已。

因此被認出，他並不意外。

只是這常山大帝不但認出他，居然還能感應到陳季川曾經進過『常山塔』跟修行過『兵甲』的痕迹，這讓陳季川對常山大帝多出幾分小心。

疑似在『仙隕戰場』中得到古仙人傳承的常山大帝，他們之間又有因果瓜葛，這一次進入『仙隕戰場』，有很大可能會正面撞上。

他雖不懼絕巔真仙，但多幾分小心總是無妨。

陳季川遙望常山，並未回應。

常山大帝也沒有下一步的動作。

雙方交錯而過，相隔不知多少星空對望一眼，而後便各自遁去。

時光長河激蕩。

不知幾許后。

「到了。」

一元祖師招呼一聲，陳季川一行人便躍將出去，回到星空當中。

……

『仙隕戰場』位於宇宙星河中，似在不同維度，其範圍橫跨四十二萬個星團。只要在這區域內，用心探查，都能看到泄露出的罡風雷火。

因此不同的四境真仙，哪怕同時要闖『仙隕戰場』，在外面，在數十萬星團的範圍內，能撞到一處的幾率幾乎為零。

唯有進入『仙隕戰場』中，在當中的一處處險境中闖蕩，不同路徑進入的真仙們才有可能遭遇。

這一日。

陳季川與一元祖師、太素祖師、伏丹子、正元祖師等四位四境真仙，躍出時光長河，出現在『仙隕戰場』覆蓋範圍內的一處星團一處星空中。

剛一降臨。

陳季川便將大袖一甩。

嘩啦啦！

六千多位真仙便如滾地葫蘆一般，從他袖口中落出，各自站定，沖陳季川拱手行禮，口中齊呼：「謝周祖！」

這便是這一次隨行，同樣要入『仙隕戰場』的六千四百位道門真仙。

其中絕大部分是一境真仙。

在神州天地，陳季川早早就放開手腳，點化諸多真仙。

一開始的百萬年，每萬年點化一百位真仙，百萬年加起來就有上萬名真仙。

而一境真仙若不能在三百萬年左右突破到第二境，再往後的真仙災劫就很難渡過，最終難逃一死。

陳季川通過『點化』，能將原本難以證道的四階修士，超拔為真仙。但是在他們證道后，一切就全看他們自己。

在這樣的情況下，大部分真仙，潛力都很一般，進步都很有限，連二境門檻都摸不到的一境真仙也大有人在。

比如這一次跟隨而來的六千四百位道門真仙，就都是在頭先百萬年左右證道，卻遲遲未能突破到第二境，自覺往後真仙災劫難過，死期將至。

於是恰逢『仙隕戰場』這麼好的機會，與其白白死在真仙災劫下，倒不如進入『仙隕戰場』闖一闖。

一元道門前後四百萬年，被陳季川點化出的七八萬真仙，最終來了有小一成。

時光長河難渡。

陳季川索性一甩袖，收了六千四百位真仙，帶著他們橫渡時光長河。

此為『大羅天袖』！

早已是大神通。

更是陳季川身上造詣最深的三門大神通之一。

莫要說收數千位一境真仙，以陳季川的神通造詣，即使數千位二境三境真仙，也難逃他這一袖。

「大羅天袖！」

「當真厲害！」

伏丹子看著陳季川這一手，不禁讚歎。

就算陳季川曾在堵門九大勢力的時候，曾施展過這一門大神通，曾刷走六件古仙器，伏丹子早就知道其厲害。

但往後每每見到，還是忍不住驚嘆。

正是仗著這一手『大羅天袖』，再加上『分身術』，『周衍』才能以三境真仙的修為，力壓無數四境真仙，震懾九大勢力，被公認為絕巔真仙。

不過伏丹子也知道。

神通雖有高低之分，但神通造詣更加重要。

一元道門中，亦有七門神通，每一門神通也都不俗。譬如他主修的『一元始終』與『白骨殺生劍』，修鍊到高深處，同樣能躋身絕巔真仙之列。

但可惜。

他天資有限，比不得周衍。

人家周衍主修的是『分身術』跟『大羅天袖』，但在一元道門中隨意修行的『一元始終』跟『冰魄神針』卻也被他修行到精深境界，絲毫不比他差。

這種天賦，哪怕沒有『分身術』、『大羅天袖』，他專修其他神通，照樣可以是絕巔真仙。

因此伏丹子倒是不眼饞這兩門神通。

他為四境真仙，道心堅定，修行『一元始終』跟『白骨殺生劍』多年，不可能拋棄這兩門神通，再去轉修其他神通。

「雕蟲小技罷了。」

陳季川見伏丹子誇讚，還是很謙遜的。

他沖伏丹子笑了笑，又看向被他帶來的這六千四百位真仙。他記性很好，認出這當中還有出自他東歧宮一脈的三代、四代真仙。

心下不由一陣感慨。

以他現在的道行，點化四階證道並沒什麼出奇，古仙人也能輕鬆做到。

但如果在外頭大肆幫助一境真仙突破到第二境，二境真仙突破到第三境，就顯得出格。

會引起億萬真仙的覬覦，乃至驚動古仙人。

畢竟哪怕是古仙人，也很難這麼輕鬆的幫助真仙提升道行，也需要耗費心血、拿出珍材，不可能大量的提升。

古仙人都不能，而陳季川能。

這就不合適了。

因此陳季川對真仙很少出手，唯有他門下的四十八個親傳，才有幸在真仙層次，在遇到大關竅的時候，得他暗中點化數次。

此外。

也只有東河宮主享受過。

而諸如孟青、雪谷等昔日同出東河一脈的師兄弟們，陳季川也按捺住，沒有點化過。

不過好在孟青等人證道時間早，在一元道門中的資歷老，在一元仙庭建立的時候，都撈著一官半職，得了神州氣運加持，一個個成功證道二境，短時間內無須懼怕真仙災劫。

但是這一次跟來的這些一境真仙，他們困頓一生，遲遲不得突破。

如今只能做殊死一搏，進入『仙隕戰場』中，有的甚至真身跟法域分身一同進來，破釜沉舟，不留餘地，只求有所突破。

但最終能活著出來的，恐怕百不存一。

全軍覆沒也有可能。

畢竟是赫赫凶名的『仙隕戰場』，是連一元祖師這樣的巔峰真仙，連陳季川這樣的絕巔真仙都有可能隕落的宇宙第一等險地。

一境真仙在裡面，就如同一張紙，一戳就破一撕就碎，不堪一擊。

這是絕命地。

但也是機緣。

在外頭很難突破到真仙第二境，在這裡興許能尋見希望。

「『仙隕戰場』中，一切皆有可能，連外間的古仙人進去，都難把控全場。」

「我見機行事，多多點化幾個吧。」

陳季川掃過一眼，不再多看。

……

「就是這裡了。」

一元祖師領著一眾道門真仙，落在這一處星空中。

只見他屈指一點，就見星空處處，虛空撕裂，無窮的罡風雷火時而泄露，散發著令人頭皮發麻的恐怖氣息。

再往深處看，更是神魂戰慄。

這就是『仙隕戰場』外圍的天然屏障，阻攔修士進入。尋常真仙闖不過去，擅入必死。甚至哪怕是四境真仙，在平常時候也無法進入。

只有在『仙隕戰場』八百萬年一次的周期衰弱時，再藉助九天雷劫，才能轟開一條通道。

這是藉助天地威能。

除此外。

恐唯有古仙人才能強行進入其中。

而如同陳季川這樣的絕巔真仙，用盡手段，也難以穿過罡風雷火，抵達『仙隕戰場』內部。

這一次。

他們正是要藉助太素祖師的雷劫開闢出一條通道。

真仙最缺時間，又最不缺時間。

一晃十年。

這一日。

一直盤坐的太素祖師睜開眼，長身站起。

陳季川、一元祖師、伏丹子、正元祖師見狀也都起身。

「雷劫已至。」

太素祖師左右看過四人，笑一笑，縱身而出。

下一刻。

風火席捲，引動雷霆。

真仙雷劫降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