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人，好大的動靜。」

「還能有誰，蠻荒中，有這種速度的，只有補天宗那位『玉面判官』了。」

「這是小四九風雷遁法！」

「玉面判官？他在這蠻荒中可不叫這個名號。」

「劍獄之主，確實厲害。」

……

蠻荒地窟入口有當初九龍真人等七宗陣法宗師布下的大陣守護。

一百多年過去，這裡作為聯絡七宗修士的樞紐，儼然發展成為一座大型坊市。

坊市核心被陣法籠罩，無故不得入內，審核嚴格，顯得冷清、嚴肅。

因此陣法外頭更加熱鬧。

一是內陣的冷清襯托。

二來，陣外也的確往來甚眾。

七宗修士在這裡經營，甚至還有不少有門路的散修落戶於此。

坊市中進進出出的都是人族修士，鍊氣期不少，但也有不少後天境、先天境的凡人。

當年第一批進入蠻荒的，修為最低也是鍊氣前期。如霧靈山，陳季川帶隊進入，一行近二百人，雜務弟子大多也有鍊氣三層的修為。

然而光陰似箭，日月如梭。

第一批鍊氣修士包括後續進入蠻荒的各宗鍊氣修士，彼此結合，誕生後代。這些後代生於斯長於斯，第一代要麼快要老死，要麼就已經晉陞鍊氣境。

現在坊市中活躍的凡俗，多為近百年來出生，很少有超過百歲的。

修士生子，子又生孫，孫又生子，子子孫孫，無窮盡也。

百多年、幾代人繁衍下來，大多都留了下來。

蠻荒雖有個『荒』字，其實資源屬實不少，比起煞環海有些地域還有更富碩些。

仙道七宗讓陳季川他們這些護法長老去開發前進基地，然後又因為決定優先開發七處二階地窟中的兩處沒有邪神蹤跡的地窟，導致陳季川他們這邊呈現放養狀態。

為了對付邪神。

不少二階真人跟陳季川做了同樣選擇，與妖王聯合一處。這樣一來，在蠻荒中，人族跟妖族的關係就親和的多。

那些妖王可以直接跟二階真人合作。

如旋風妖王、伏凌妖王等，就是直接跟陳季川合作。包括霧靈山聯盟中其他妖王也是一樣，若是想要購買丹藥、法器，直接去霧靈山即可。

霧靈山範圍內的大妖小妖，也可以跟霧靈山中，陳季川帶去那些修士交易。

一個個前進基地，就是一個個『人妖互市』的大市場。

但這些修士的產出有限，手上的丹藥、法寶、符籙等等也不是無窮無盡。於是人族修士大本營這裡的坊市，就是他們的進貨渠道、批發處。

即使不做生意的修士，在蠻荒中找到些珍貴藥材、煉材，也可以拿來此處，兌換些丹藥、法寶。

至於前進基地？

那是針對妖族開放，價格太黑，人族修士絕不願被宰。

有著這麼發達的貿易，大本營這裡自然也就興旺起來。

陳季川每次回來，這裡都有很明顯的變化，人聲鼎沸，跟蠻荒深處的凶悸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氛圍。

是文明的氣息。

在坊市外頭數百里開外，又有一座座『哨站』，負責警戒跟排查。一是不允許妖族進入其中，二是預警，以免強敵入侵，大本營反應不及釀成大禍。

陳季川扇動風雷雙翅，掠過這些哨站不做任何停留下。

哨站中，有修士被驚動，抬頭看去，一見風雷涌動，就知道補天宗戴宗回來了。

……

「戴兄弟遁法愈發厲害了。」

陳季川剛一進坊市，就有一人迎上前來。

陳季川一見這人，也笑了：「今日竟是慕容老哥值守大本營，上次見著老哥，應該還是二十年前吧？」

這處大本營共有七位鎮守，分別為七宗真人擔任。其中補天宗擔任鎮守的，就是五方殿副殿主羅普。

另外六宗也都是差不多的人物。

如眼前這位，就是七大仙宗中以劍法稱雄的七皇劍宗真人，名喚『慕容覺』，一手劍法極為厲害，在進入蠻荒之前就已經是五重天的修為。在蠻荒待了百多年，此刻已經是六重天的大高手。

七宗鎮守原本都有守護大本營的職責，分別負責各宗事務。

但這裡是蠻荒，山高皇帝遠，誰也不願意將所有時間都耗在大本營，不願意只拿一點提成。

於是羅普、慕容覺等七位鎮守私下合作，每人輪流鎮守大本營兩年時間，同時大本營至少要有三人坐鎮——

一人負責值守。

另外兩人可以放心閉關修鍊，沒有急事無須出來。

另外四名鎮守則可以在外遊盪，或是尋找寶物，或是獵殺邪神，收益不小。

這一次就剛好輪到慕容覺看守大本營。此刻大本營中，應該還有兩位鎮守正在閉關修行。

前幾次陳季川回來，都沒見著慕容覺，距今都有二十年之久。

「戴兄弟近些年在蠻荒深處的動靜越來越大，回大本營的次數卻越來越少，我前兩次值守都錯過了。」

慕容覺拉著陳季川往裡走，語氣頗為親切。

這些年，特別是近些年，陳季川領著三位妖王在北部第一隕星大裂谷附近的區域行動，接連斬殺了八位四重天的邪神。

消息傳出，甚至傳回大本營。

慕容覺身為七大仙宗在蠻荒中的最高層之一，自然是有所耳聞的。見著陳季川，也一次比一次親切。

除了看好陳季川的前途、實力，想要交好之外，還有修行方面的因素。

「二十年不見，戴兄弟在蠻荒深處苦修磨礪，想來劍道方面必定大有長進。這次回來可別急著走，你我兄弟好好敘敘。」

慕容覺熱情洋溢，恨不得拉著陳季川在這坊市中就打上一場。

陳季川的劍圖以及七元解厄如意天罡分光劍訣可是讓慕容覺心癢的很。

「慕容老哥有命，戴某怎敢不從？」

陳季川也笑著，接著又道：「不過要等我回來之後。」

「嗯？」

「戴兄弟是要出去？」

慕容覺有些詫異。

他們都是被『公派』到這裡來的，每次出去可少不得一頓麻煩，在外逗留的時間還不能太長。

在他印象中，這個戴宗可是很少出去的。

「不錯。」

「門中九龍前輩待我甚厚，這次回去見見。」

陳季川回道。

「九龍前輩？」

「聽說——」

慕容覺一聽，頓時反應過來，看向陳季川的眼中又多了幾分讚賞。

他也聽過一嘴消息，說是補天宗陣法宗師九龍真人大限將至，不少親朋故友都在趕往太姥山見最後一面。

但陳季川人在蠻荒深處，趕回大本營就要兩個多月時間。再從地窟入口所在的潭州趕回中洲太姥山又要兩個多月。這一來一回，就是大半年的時間。

只為趕去見一見九龍真人，這份心意可了不得。

再一回想。

這個戴宗前幾次回去，好像也都是因為門中德高望重的老前輩離世。慕容覺特意了解過，知道眼前這人在補天宗的根基並不深，跟門中那些老前輩也少有來往。

在他們生前不去攀附，到了臨終之時卻去送上最後一程，這份品質饒是慕容覺心下也忍不住要稱讚。

愈發覺得跟戴宗交往是一件不錯的事情。

不過畢竟是這等生死離別之事，慕容覺也不好張口誇讚。他聽了緣由之後，也不耽擱陳季川，當即道：「你的事情要緊，先走吧，出去的程序跟資料我來給你處理。」

「那就多謝老哥了！」

陳季川連忙謝過。

他的確趕時間，收到門中的消息的時候，他正在獵殺火神『祝德』的關鍵時候，抽不開身。

這一路趕回大本營就用了兩個月，也不知趕不趕得及，慕容覺行方便，他也不客氣。

當下徑自出了蠻荒。

……

白雲悠悠。

清風徐徐。

從地窟出，又回到潭州蒼岩山，見到煞環海的天空，陳季川不由的有些恍惚。

跟蠻荒相比，煞環海的氛圍可就輕鬆多了。

不說別的，沒了蠻荒壓制，陳季川的飛遁速度激增百倍，從蒼岩山一躍而起，背生雙翅，直衝天際。

呼呼呼！

狂風在耳畔呼嘯不停，雲朵在腳下變幻。

「好久沒這麼暢快了。」

上次出來還是太上二長老坐化的時候，他特意趕回去恭送一程。

那已經是三十二年前的事情了。

時隔多年，陳季川再次出來，享受著難得的放鬆，速度卻沒慢下來，反而放肆的宣洩著，感受著蠻荒難以領略的速度與激情。

當初他帶著丁宣等人跟隨羅普、九龍真人等人從太姥山趕往蒼岩山，乘坐戰艦足足走了三個月。

現在從蒼岩山趕回太姥山，陳季川一路飛遁，只用了短短二十天。

遠不是慕容覺所預料的『兩個多月』。

這就是修行至第四重的超階遁法的速度。

二十天後。

陳季川抵達太姥山。

「又回來了。」

一百五十年說長也長，說短也短。

長到足夠人世變遷，即使是修仙者，也是漫長歲月。但對於天地山河來說，卻只是彈指一瞬，遠遠談不上『滄海桑田』。

太姥山還是老樣子。

山沒變，水沒變，變的只是山中的人。

遠在蠻荒，補天宗本山弟子陳季川大多都不認識。之前做真傳弟子時認識的那一批師兄弟中，鮮少有人能晉陞二階，一個個都已經故去。少數幾個晉陞真人的，也都是天南地北，很難遇見。

陳季川去了幾個同期真人的洞府轉了圈，果然都不在洞府。

他也不等。

轉悠一圈，就直奔九龍真人的洞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