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的沒錯。」

「就是猴兒酒。」

楊雄看向陳季川，眼睛明亮：「鐵臂猴群善於釀造果酒，有增長真元、強化身體、增長氣力的效用，對先天、化勁宗師都有奇效。要是能將鐵臂猴群控制，日後就有源源不斷的猴兒酒！」

猴兒酒據傳是山中諸猴采百果於一洞，一般為樹洞。始為貯藏越冬糧食，但若當季不缺越冬糧食，猴兒們便會忘記曾儲藏過一洞百果，然後這一洞百果便逐漸發酵，而後釀成一洞百果酒。

此類野釀，實屬機緣巧合，真正的猴兒酒價值千金不換。

猴子選擇的空樹用來存放百果，那必是能足夠保證百果越冬不爛的樹木，尋遍山中又有幾棵？

還要空心，還要密封……

太難得了。

真正的猴兒酒，僅存一季。而且隨著時間的流逝，酒液漸少，想取猴兒酒，難上加難！

猴兒酒初滴為『百果液』，聚集稱為『百果釀』。

等到沒有果汁滴下，收集所有發酵果汁後有酒味，才稱得上『猴兒酒』，或者『猴兒釀』。

鐵臂猴群與尋常猴兒還不同。

它們天生能找尋各種靈果，釀造出的猴兒酒，是為『猴兒靈酒』。又因其中必定要用到一種名為『朱果』的靈果，故此這靈酒又稱『朱果酒』。

此酒珍貴，足以令宗師眼紅。

畢竟此世沒有丹藥一說，修行全靠自身。而天生地成的靈藥、靈果，諸如『黑火靈根』、『黑火靈果』、『朱果』這樣的靈寶，就顯得格外珍貴。

『朱果酒』也是一樣。

鐵臂猴之所以力大無窮、一雙鐵臂，與朱果酒分不開關係。

只不過——

「控制鐵臂猴群？」

陳季川眉頭微皺，遲疑道：「鐵臂猴群藏在秦嶺深處，秦嶺山高林深，妖獸橫行，怕是很難控制。」

秦嶺橫貫東西，將中土七州一分為二。

在雍皇年間，秦嶺南北甚至都沒法往來。只有嶺南三州。嶺北四州尚是蠻荒地帶。

直到劍祖，即太虛大帝橫空出世，以絕世劍道，劈開秦嶺，開闢出十條通道，南北從此才能同行。

但十條通道也僅是秦嶺最狹窄處。

大部分山區依舊是人類罕至，完全是毒蟲、毒蛇、妖獸的天下，一直連通著東極蠻荒。

想要在這種環境下，控制本就不弱的鐵臂猴群，談何容易？

除非猴群數量很少。

「猴群數量不少。」

「保守估計，也有五千的規模。」

楊雄沖陳季川搖頭，見後者眉頭更緊，忽而又笑道：「猴群厲害，單憑我太虛劍宗，鐵定是吃不下的。所以，我與五雲宗宗主、春蠶門門主已經商議妥當，三派各出一部精銳，開入秦嶺，將進出鐵臂猴山的關隘守住，不讓鐵臂猴群大量逃出，特別是鐵臂猴王。同時也阻攔三派之外其他閑雜人等進出鐵臂猴山。」

五雲宗。

春蠶門。

這是越州另外兩大宗派，地盤、實力還要超出太虛劍宗。

太虛劍宗勝在距離鐵臂猴山較近，二派想要掌控猴群，如何也繞不開太虛劍宗。如果不想被越州之外的宗派所趁，只能尋求太虛劍宗的合作。

「三派合作，的確有希望掌控鐵臂猴山。」

「但榆林、安化、朔方三郡當中，也有不少先天、化勁。同在越州，相距秦嶺也不遠，恐怕攔不住。」

陳季川想了想。

越州十四郡中，三大派佔據十一郡，權勢最大。但其他三郡也不可忽視，諸多小門小派、散修匯聚，先天、化勁宗師也不在少數。若是聯合起來，不用其他宗派動手，就夠太虛三派喝一壺的。

「這點我們也有考慮。」

「我們正在拉攏三郡中實力較強的幾家宗派，通過他們來牽制其他先天、化勁。這些宗派有傳承，但又沒能力掌控鐵臂猴群，跟我們合作，能從中分到一些朱果酒的份額。」

「這筆賬他們會算。」

楊雄這麼一說，陳季川就清楚了。

確實。

與散修是死是活一鎚子買賣相比，這些宗派寧願份額少一點，也想要更長久的享用朱果酒的利益。

拉攏他們遠比拉攏散修更容易，也便於掌控。

通過鐵臂猴群與朱果酒，甚至有希望將原先一盤散沙般的越州各方勢力聯合起來，那可遠比單純的朱果酒又要重要的多。

陳季川看向楊雄：「宗主考慮的周全，不知弟子要做些什麼？」

楊雄將他拉來，仔仔細細解釋一通，顯然不是為了扯閑篇。

必定還有下文。

果然。

楊雄笑道：「血衣軍中，以第四部高手最多。我與門中長老、血衣軍其他三位統領商量，準備調第四部進入秦嶺，駐紮鐵臂猴山北面關隘。各種解毒、驅蟲驅蛇的藥物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

血衣軍共分四部。

其中陳季川執掌的第四部雖然才組建十年，但因為有陳季川指點部下，當中高手反而是四部中最多的。

在平原對陣上，未必是訓練有素、經驗豐富的其他三部的對手。但放到個人實力放大、小規模團戰為主的秦嶺中，無疑是第四部更為合適。

這一點，陳季川並無疑議。

「全憑宗門安排。」

陳季川應道。

「先別急著表態。」

楊雄擺擺手，又道：「這次第四部由王彥主持，你不要出面。」

『閃電劍』王彥。

五年前晉陞先天，之後一直待在第四部，並未外調。陳季川經常在外，第四部確實需要一位宗師主持日常軍務。考慮到陳季川的特殊性，又考慮到王彥跟陳季川的關係，楊雄與血衣軍其他三位統領通了氣，倒也沒什麼人嚼舌根子。

「宗主的意思是——」

陳季川心中有所猜測。

「我的意思是，你既然有『君子劍』這重身份，不用上太浪費了。對付鐵臂猴王非得頂尖宗師不可。『君子劍』名列《天榜》第十，除了那九個不世出、又遲遲不能突破、前途黯淡的老不死之外，宗師當中以你為尊。」

「以這個身份，跟三派商談，可以分得一份不小的份額。」

「白得的，不要白不要。」

楊雄笑著。

陳季川一聽，欽佩不已！

……

血衣軍第四部駐地。

統領府中。

一名女將舞劍，劍出如閃電，一劍接一劍，劍光如瀑。單單在旁看去，都能讓人呼吸困難，彷彿見著一道道雷霆電光閃爍，猶如末日降臨，惶惶不可終日。

待到七七四十九式連成一片，院中隱約有雷聲轟鳴，震蕩魂魄，魑魅魍魎、心中有鬼之人僅是聽聞，都要嚇得心膽俱裂。

「不錯。」

「這門《四九劫法劍》已經得了幾分神韻。」

王彥收劍，院中忽的傳來熟悉聲音。

她轉頭看去，頓時笑開顏：「小師叔。」

時隔十年，王彥不再是昔日少女，如今也有三十歲，變得成熟顯得穩重。替陳季川署理第四部軍務，名義上雖還是都統，實則與第四部統領沒什麼兩樣。

唯有在王冀夫婦、陳季川跟前，還顯露幾分俏皮靈動，與其一身戎裝、滿身煞氣混雜在一起，頗有些獨特魅力。

「小師叔回來的正好，這套《四九劫法劍》太深奧了，越往深處練，難處就越多。」

王彥提著劍走到陳季川跟前，一邊看著小師叔一邊抱怨道。

《四九劫法劍》。

這是太虛劍宗中一門極為深奧的劍法。

傳言說，至強之境不容於天地。一旦有人要逆天而行，老天爺就要降下雷劫來轟你。雷劫分作四重，每重九道天雷，顧稱『四九天劫』。

渡的過則鯉魚化龍。

渡不過則一切皆休。

這套《四九劫法劍》據說就是劍祖他老人家渡過四九天劫之後，從中領悟出的一套劍法。

既有閃電之迅。

又有天雷之威。

練到大成，威力無窮，絕不下於《太虛劍典》。

王彥之前修習的《青光電劍》就是走『快劍』的路子，被陳季川改為『閃電九劍』，本質未曾變化。將其修習大成，達到九劍連出『一線穿』的層次后，便晉陞先天，可以進修《四九劫法劍》。

更為深奧。

但威力也更強。

太虛劍宗中除了『青光電劍』之外，還有一門『大威天雷劍』，走的是威猛路子，練到極致，悶雷滾滾，同樣可以進修《四九劫法劍》。

這就是劍修宗派的好處。

不但有成體系的基礎劍法，還有一脈相承的進階劍法。循序漸進，避免白費苦功。

「《四九劫法劍》有兩條路線，一條是以『青光電劍』切入，先將速度練到極致，再領悟天雷之威。另一條則是從『大威天雷劍』切入，先將威猛厚重練到極致，再領悟電閃之迅。你已經精通『青光電劍』，粗通《四九劫法劍》。這時候不妨轉過頭，再去鑽研鑽研『大威天雷劍』，興許有意想不到的收穫。」

陳季川建議道。

這門《四九劫法劍》他早就練透，該如何快速修習快速掌握，他也有不少心得。

指點王彥綽綽有餘。

「可小師叔之前不是讓我不要分心去修習『大威天雷劍』，說是會自相矛盾，無所適從嗎？」王彥奇怪道。

「之前不讓你練，是因為你劍法造詣不夠，難以自持。一味求威求猛，可能會導致『閃電九劍』退步。得不償失。」

「現在讓你練，是因為《四九劫法劍》的底子已經鋪好，根基不會動搖。再去習練『大威天雷劍』，有助於你領悟『威』、『猛』意境。」

陳季川給王彥解釋。

修鍊劍法也有許多門道，什麼性格適合修習什麼劍法，在什麼階段又適合修行什麼劍法，都是有講究的。

有陳季川在。

王彥修行路線，至少在前期，不會發生任何偏差。

「還有，你這個地方——」

陳季川一面說，一面從王彥手中接過長劍，親自施展《四九劫法劍》，為她指出其中錯謬和一些難以把控的關竅。

時不時還施展『閃電九劍』、『青光電劍』、『大威天雷劍』以剖析、佐證。

僅一兩個時辰。

就讓王彥大有收穫，眼中驚喜、臉上笑意不斷。許多疑惑、難題迎刃而解的感覺實在太美妙了，讓她有些難以自拔。

但待到天色將暗，王彥漸漸感到有些吃力。

到了這時候。

陳季川正好停下：「今天就先到這裡。」

院中。

「統領。」

「大人。」

有追隨王彥的貼身女將送來毛巾，看著自家都統王彥，又悄悄去看神龍見首不見尾的統領『黑旋風』、『點金手』王善，心中又是高興又是羨慕。

別看著血衣軍第四部百夫長以上，人人都受過統領指點。

但真正讓統領上心的，只有自家都統一人。

手把手的親自示範，翻來覆去的講解，將近兩個時辰不厭其煩，在這位江湖人稱『點金手』的人物跟前，有這樣待遇的，甚至在整個太虛劍宗都找不出第二人。

如此倒也難怪第四部中有原先實力超出王彥的，但最終還是王彥先晉陞先天。

可惜的是。

這位統領大人在修行上天賦驚人，其他方面就稍顯木訥了些。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