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青不用回頭來看，便知道發出此言的，必然是殘豹！

也只有殘豹，纔有這樣的狂傲與自信。

殘豹挺起偉岸的身軀，邁動堅實的步伐，一步步走進病房。

“怎麼，小子，難道你以爲，我殘豹的女兒，真的配不上你嗎？”

看到文青愕然地看向自己，殘豹的冷眼之中不由射出一抹不屑地冷笑，傲然說道。

“女兒？”

文青沒有說話，倒是青鸞將一絲疑惑地目光投向殘豹。

先前第一次從殘豹嘴裡聽到這句話時，青鸞雖然震驚，卻因爲傷勢過重而來不及多問。此次再聞殘豹提及，她心裡不由地平添了極大的震懾感，失聲驚問道：“殘豹，你爲什麼這麼說？”

“孩子，我真的不是隨便這樣說，我說的都是實情。青鸞，你真的是我的女兒！”

此時，殘豹的目光不再森冷，看向青鸞的神情也變得充滿了無盡的溫情。終於，等到殘豹的神情變得沉澱下來之後，他纔將青鸞的身世說了出來。

當然，至於他親手殺死青鸞的母親，這種事情太過殘酷，他沒有那個膽量說，只得推說青鸞的母親是病死的。

“你是我的父親？不，這不可能！我也不相信！你是殘豹，怎麼可能是我的父親？”

而在聽罷殘豹的述說之後，青鸞卻是滿面不信。

事實上，並不是她不相信，只因她實在不敢相信，不敢相信天下會有如殘豹這樣狠心的父親。竟然忍心將女兒培養成爲一個嗜血的殺手！

“孩子，我知道你不會相信。其實，很多時候，連我自己都不敢相信！”

殘豹的眼神中流露出一股哀涼之色，苦嘆了口氣說道：“但是，這是事實，即使你我都不願意相信，但也否定不了這個事實！”

“……”

青鸞靜靜地聽着，聽着殘豹所說的每一句話，聽着殘豹所發出的每一聲嘆息。

在此時此刻，雖然她心中很想有一千一萬種不信，不信殘豹會是自己的父親。但事實上，在她的內心深處，早就已經毫無選擇地相信了這個事實。

而這其中的原因在於：一，殘豹從不撒謊，從他嘴裡所說的每一句話，都是真的。其二，從這些年來殘豹對自己的態度上，青鸞就可以感覺得到，那是一種真摯的，完全發自於內心深處的父愛。

如此說來，殘豹，這位從小到大一直對自己嚴厲與溫和並存的老大及恩師，竟然真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

證實了這一點，青鸞的心中實際上已如翻江倒海一般，渾然不是滋味。

這麼多年來，或者說是她從記事起來，她就從來沒有體味到父母之愛是什麼。她本來以爲自己是個孤苦無依的孤兒，無父無母，卻是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的父親，就這樣一直靜靜地守護在她身邊。

“唉，孩子，我知道我虧欠了你太多。”

看着青鸞那一臉失落的哀傷，殘豹的神色也驟然變得黯淡了許多，沉聲嘆息道：“其實，在很多時候，我都想要告訴你，我就是你的父親，但是……我不敢。因爲我知道……我不配！”

如此說着之前，殘豹更是擡起頭來，無限悲涼地眼神中，卻是透着無限掩飾不住地愛憐，靜靜地看着青鸞，說道：“孩子，不知道你能不能明白爲父的這顆心，雖然我知道我對不起你，但我……無時無刻地都在掛念着你。特別是你每次出任務的時候，我都是非常擔心。擔心你出事，不是親自在暗中保護你，就是一定會再派人去協助你。”

聽罷殘豹的這番話，青鸞終於無法揭制地擡起頭來。

不錯，殘豹說得一點不錯。難怪自己在剛開始做殺手任務時，就感覺暗中有人守護。後來等到自己慢慢變得成熟之時，殘豹總會派人協助自己。

而在當時，自己還以爲是殘豹信不過自己，而派人監視自己。現在看來，這竟然是完全出自於一個父親對女兒的關愛。那是殘豹在擔心自己唯一的女兒出事，而派人保護她啊！

終於，到了此時，青鸞再也抑制不住心中的激動，兩行淚水洶涌地從眼眶處滾落而下。

“爹！”

這一聲遲來的呼喚，雖然並不是顯得如此震撼人心，但至少聽入殘豹的耳裡，聽入他的心中，卻是感到如此溫馨。

要知道，他爲了等待這聲遲到的呼喚，已經苦守了二十多年。

而在這二十多年的苦守之中，他明明守護着自己親愛的女兒，卻是因爲某種原因，而不能說破，更不相認。

然而，今天，當這一切都最終被打破之時，殘豹內心深處的激動與狂熱，自然是無法用言語來表明的。

“青鸞，我的好孩子！”

殘豹強抑住激動的心情，大步走上前去，俯下身緊緊地抱着正躺在病榻上起不來的女兒。

而在此時，他的聲音更是顯得哽咽。

殘豹，他這個一直自以爲冷酷無情的殺手，一旦動了真情，那種來自於內心深處的震撼感，更是能夠震攝人心的。

父女倆相擁而泣了許久，文青站在一旁，靜靜地看着這一幕，倒仿似個局外人一般，顯得有些手足無措了起來。

終於，等到父女兩人分開之後，殘豹所表現出來的，還是如剛纔那般狂傲地神色。

“怎麼樣，小子，我剛纔所提出的交易，對你來說絕對很公平的！”

殘豹冷眼疾掃文青，森然說道：“小子，只要你答應和我女兒在一起，永遠不要背叛他，我就會盡我一切所能幫助你，如何？”

雖然，在殘豹這句話落音之時，文青分明能夠感受得到青鸞看着自己的目光中，有着一種期待與渴求。

然而，不知爲何，他知道，自己還是要讓這個用情真摯的女孩子失望了。

“交易？”

文青不敢再去看青鸞的眼睛，而是轉目掃向殘豹，厲聲說道：“殘豹，也許對你而言，這世間所有事物都不過是交易二字，可是你知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許多東西，是用金錢買不到的？就比如……這個情字，如果不是因爲這個情字，你能夠守在青鸞身邊這麼多年，默默地守護她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