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是說要回到文青的身邊嗎？怎麼又突然跟上了我？”
殘豹不用回頭，似乎便已經猜出身後之人是誰，神情頗有意憂鬱地問道。
“我已經在他面前暴露了，怎麼可能還回得了他身邊去？”
身後那白影，毫無疑問正是青鸞。而她一開口，便是深嘆了一息，沉聲對殘豹說道：“老大，你真的決定要親自去殺文青嗎？”
“哎！”
殘豹聽罷，卻是憂容發出一聲嘆息之後，黯然說道：“當日你義無返顧地要離開天網，無論我如何勸你就是不聽。我這次出來，本來是想殺你清理門戶的。然而，雖然我已經鎖定了你的目標，卻是無論如何也下不了手……”
“殘豹……”
殘豹如此傷沉的聲音，似乎觸動了青鸞的痛處。但是，她的堅韌意志，卻是無法讓她鬆動信念。在苦嘆了一聲之後，她依然保持着先前的沉默。
“青鸞，你是我從小看着長大的。我殘豹一生殺人無數，對任何人都下得了狠手，但不知爲何，對你卻是不能……”
此時，殘豹那聽似鏗鏘的聲音中，卻是透着些許的傷感與無奈。許久之後，他才沉聲說道：“既然我殺不了你，那就只能退而求其次，殺了文青那個小子，也好斷了你的念想。”
“不要……”
聽罷此言，青鸞的聲音中更是不由地多出了幾分哀傷，咬牙悲慟地說道：“我是不會容許你傷害文青的！”
“青鸞，你想阻止我嗎？”
殘豹這才緩緩轉過身來，此時，他那雙看向青鸞雙眼裡，赫然已經多了一種渾濁的暗沉之色，憂聲說道：“我很想知道，你該如何阻止我？是不是想要殺死我？”
“不！不要逼我！”
感受着殘豹眼中的黯然之色，青鸞頓時感覺自己的整顆心，都似是被什麼東西給緊緊地糾在一起，令她十分難受，想要高聲呼喊，卻偏偏呼之不出。
“我沒有逼你，這分明是你在逼你自己。”
青鸞面上的痛苦之色，似乎並沒有拉回什麼，反而使得殘豹的神色變得更爲冷漠而堅定。
殘豹森冷的目光在青鸞身上流轉一圈，旋即又聲冷如冰地說道：“青鸞，你我之間，現在誰都已經沒有了選擇的餘地。當然，如果你願意跟我回去，我有可能會考慮安排別人去刺殺文青。”
“不，我不會容忍你們任何一個人傷害文青！絕不！”
殘豹的這句話，不但沒有拉回青鸞，反而起到了適得其反的作用，青鸞似乎已用歇斯底里般地聲音在沉喝着。
“青鸞，你這又是何苦！”
看着青鸞，殘豹的神情更顯悲苦，沉聲說道：“你爲他負出這麼多，甚至連隨時有生命的威脅也全然不顧。但你想過沒有，文青他心裡根本就沒有你，他甚至都根本不知道你是誰？而在他的印象裡，你只是一個殺手，冷血無情的殺手！他是不可能愛上一個殺手的！”
“我知道，我知道他不會愛我，但我不在乎！”
青鸞的神情中充滿着傷感之意，但她卻依然義無反顧地堅守着自己的信念。
哪怕，擺在自己面前的，是一座無法跨越的高山，或是深不見底的萬丈深淵，她也會堅定不移地往前走。
哪怕，從此她將粉身碎骨，她也無怨無悔！
不錯，她雖然與文青相處的時間很短，而且在這期間，她始終都是以蘇月夕的身份呆在文青身邊。
但不知爲何，在與文青相處的這些時日裡，卻是讓她感覺比自己在此之前的二十多年歲月還要有意義。
也許，對於青鸞來說，這就是愛！
縱然，這種愛，只是她一個人的一廂情願。但她，也是會永遠堅守着這種美好地一廂情願。
此時此刻，青鸞已經都把話說到這個份上去了，殘豹覺得自己再勸她，也是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因此，也只能無奈地搖了搖頭，不再說話。
兩個人就這樣對立了許久，殘豹的神情中憂傷未變。
對於青鸞，這二十多年來，他一直都視着女兒一般。而青鸞也一直對他如父兄一般地敬重，以前什麼事情都會聽他的勸告。
然而，卻在今日，兩個情同父女的人，卻因爲文青這個男人，而走到了一種形同陌路的地步。
殘豹甚至於更是能夠明確地知道，當自己如果想要向文青下手時，青鸞會毫不猶豫地殺死自己。
當然，縱然是這樣，也無法改變殘豹的意圖，他身爲殺手，既然已經確定了目標，就絕對不會因爲任何人，而中途收手。
更何況，對於文青這樣的目標，他必殺之。
文青若是不死，天網的信譽將不復存在。
更重要的是，正因爲文青的存在，已讓他失去了一位自己最信任的女兒和手下，他必須要殺死文青，這樣，才能挽回自己與天網所丟失的一切損失。
“青鸞，希望你不要再跟着我，更不要在我殺文青的時候試圖阻止。到那時，我真害怕我會控制不住殺了你！”
殘豹正欲向前走時，突然又似是想起了什麼，回身黯然對青鸞說道。
“我說過，我是不會放棄的，哪怕你真的殺了我，我也會在你殺文青之前殺了你！”
青鸞臉色悲慟，此時，她已經沒有勇氣再去正眼看殘豹一下。猛然一轉身，一踮腳之間，身體便如同靈燕一般向遠處縱去。
看着青鸞漸漸消失在眼前的影子，殘豹的神色更是顯得糾結起來。
此際，他的心中不由地在發出聲聲吶喊道：“青鸞，如果我真的能夠死在你的手中，那也就死而無撼了！至少，那樣我就算是到了地府，我也會覺得心安一點。”
更是在這倏然之間，在殘豹的腦海之中，不由地又浮現了二十多年前，自己在一次執行任務中所經歷的一幕。
而那一幕，恰恰是他整個殺手生涯中，讓他永遠也不會忘掉的瞬間。
而他，也爲了那個早已經在記憶裡定格的瞬間，而感覺抱撼終生！
不，是抱愧終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