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唐書記家人來看望咱們老孃了？是真的嗎？
看樣子小妹不是開玩笑，張媽的大兒子、二兒子、三兒子、大女兒等四家人，急慌忙亂的往養老院跑。
“爸，至於嗎？唐家人好幾年不來，來一次我們就要興師動衆的？”
“你懂個屁，人家唐天則現在是省委書記，明年指不定要當更大的官，這關係能不攀上？”
“攀什麼呀？人家認識我們是誰？在人家眼裡，我們算哪棵蔥？”
“少扯，趕緊去，讓你去就去，話多了……”
老大老二都知道唐家的一些底子，比如唐天則現在是魯東省委書記，他們心裡有數啊，只是老母親不替他們說句話，不然的話，就有唐書記一個條子，也夠自己吃一輩子的了。
“我看你就別去了，這兩年我們連撫養費都不出了，哪有臉去？”
老二媳婦這麼說，她也知道沒臉。
老二道：“去去吧，臉皮厚點，興許就能趕上好事，咱家也是一大口子，兒子、孫子都有了，我又蹲在家裡，都沒有退體工資，哪養得起別人？我不是都在等人養嗎？唐家人會理解的。”
“理解啥呀？善養父母天降福，我們連老人都不養了，哪來的福？可我們也沒辦法，唉……我不去。”
老二媳婦還是個要臉皮的人，說啥也不去。
老三家就不同了，老三不想去，可他媳婦逼着他去，又不是沒出錢養老人，爲啥不去？
“好事都讓兩個女兒佔了？我們爲啥不去？”
“什麼呀，當兒子的，養老媽還不是正養？大姐和小妹夠可以了，他們也不富裕，現在替老大老二出錢呢。”
“你就富裕啊？咱們出本該出的一份就不錯了，也象老大老二那麼不要臉，她們姐倆還不管她母親了？”
老三媳婦牙尖嘴利，把老三訓了一頓，推搡着出門，直奔養老院。
總之，能來的，不能來的，一塊都來了。
……其實唐生和母親兩個人來的算低調，車是三舅柳雲楓的，他現在是江瑾集團在江中省最大的代理商，江瑾旗下的什麼車都有，鳳汽SUV，捷豹，邁巴赫，包括工程機械車，如今柳老三的攤子也是很大的。
這次他姐姐柳雲惠和外甥唐生回南豐，他沒和任何人說。
他清楚，一但走漏了風聲，省委一堆幹部們肯定要請唐生吃飯，不談正事也要坐坐的。
不過，他的車很顯眼，是受省媒體方面關注的，狗仔隊們把他柳老三當成一個盯梢的目標，沒辦法，柳老三是傳奇人物，他二哥是國家財政部第一副部長，他二姐是魯東省書記夫人，他二姐夫是魯東省委書記唐天則……而柳雲楓的產業集團也開始多元化發展，時不時的與省委、市委的領導們一起出入。
這樣一個人物，能不被媒體關注嗎？
所以，唐生和老媽開着三舅的車出來，實際上並不低調。
在省府，赮東明省長就接到了省府秘書長的彙報。
“……東明省長，有人看見唐生了，開着他三舅柳雲楓的車，好象去了某養老院看誰？”
“養老院看人？”
郝東明倒是一楞，沒聽說過啊。
“哪家養老院？”
“哦……是私營的。”
“這樣啊……我給唐生打個電話。”
郝東明就拔通了唐生電話。
這邊唐生正在應付張媽的一家人，一下子哄來一堆人，不過，這些人全在圍老媽柳雲惠，你看看那眼神和姿態，看老媽的目光是一片敬畏，一片仰慕，一片……總之，老媽在他們心目中是神一樣的存在。
唉……這就是老百姓與官宦夫人的距離，在他們心中，柳雲惠是不可觸摸的存在。
高處不勝寒，你想和他們走近，其實也難，他們感覺與你差距太大，沒可能坐在那裡和你平心靜氣的論交情。
他們眼裡充滿着期待與渴望，又挾雜着慌恐與無措，總之，那種情緒很叫人難以理解。
但是很明顯的是，都希望能與唐夫人攀上一些交道。
雲惠對這些張媽的子女們也是有問必答，親切問候，她一直就拉着張媽那枯乾的有如雞爪子的手，就是這雙手，撫育了一代人傑唐天則，照顧呵護了他的幼年、童年、少年、成年，整整四十幾年，她從未離開過。
但她真的要離開時，卻是要永別人世。
柳雲惠心中有難以言喻的悲愴。
她嫁入唐家，與張媽一起接觸也有20多年，雖不及丈夫，但也與張媽有一份很深的情感。
04以後再未見過張媽，一晃眼，七年過去了，物是人非。
雲惠是感交加……唐生接電話時出來，在大廳外。
“嗯，我是來了，我爸的一個保姆，張媽，04年後辭工回家了，當時是因爲病，我爸正好調往江陵市，工作太忙，也沒能多照顧老保姆，後來老保姆搬了家，沒了音信，七年後的今天，是我三舅偶爾遇上她的……”
“哦……這樣啊，那你們先忙，中午……”
“別，東明省長，你們忙你們的，空閒下來，我請領導們吃飯。”
“哈……唐生啊，你別偷溜就成。”
“怎麼會呢？元旦前我不會走。”
“怎麼？有狀況？”
“我爸要來看張奶奶的，他親同母子，老人家已經是胃癌晚期，去曰無多了。”
郝東明略一沉吟，“明白了，唐生，你先忙吧，得空再聯繫我。”
“好，就這樣！”
這邊電話剛掛，省高院院長關瑾琇的電話就追來了。
“唐生啊，來了南豐也不給你關媽媽來電話？”
“呃，我、我正準備給關媽去電呢。”
唐生苦笑了。
“你就賣嘴吧，中午關媽媽請你吃飯？”
“那行，我和我媽一塊。”
“好啊，我和你竇伯伯作東。”
汗，省委書記夫婦作東，這個面子不給也不行。
然後陸續有電話打入，陸如衡、榮國華、王向師、顧海明等……都是省委常委級別的。
才一回來就給人家盯上了？這也太不小心了啊。
最意外的一個電話是羅梅的。
上次回江陵把羅梅的事給解決了，她給一紙調令弄進了省城。
羅梅現在是南豐市委辦公廳的秘書處的處長（副處級）。
“……羅姨啊，你咋知道我回南豐了？”
“好多人都知道了，我自然也知道了，上次的事要謝謝你，有空，羅姨請你坐坐。”
“當然，那啥，不是某個傢伙追到省城來搔擾你吧？”
“追是追來了，我沒搭理他。”
誰呀？帥歌，就是伍居士的私生子，昔曰唐生的校友，還與唐瑾關豆豆搭過訕兒，給唐生揪進廁所比槍那個。
“那孩子挺執着的？”
“盡瞎胡鬧，我看他是有戀母情結。”
噗，這邊唐生噴了，忍不住笑道：“這話有理，哈……”
“好了，小唐，不說這些了，你何時有空？”
“明天吧，我給羅姨你打電話。”
“行，我等你電話。”
話罷，羅梅有點臉紅，這話怎麼好象在約會啊？汗。
……這邊，李娟、李秀姐妹倆左右圍拱着老媽，目光敬畏的盯着唐夫人柳雲惠。
老大老二老三都在，好象在開家庭會議似的，老三媳婦望着唐夫人直嚥唾沫，人家咋保養的？好年輕啊。
不愧是官太太，果然是不一樣的享受，多會活啊。
心裡面不知把唐夫人想的多[***]呢，不然能這麼年輕？好多電影明星也沒這麼靚吧？
張媽自知身體不行了，每況愈下，她拉着雲惠的手也很緊，似乎捨不得放開。
“……這幾年，唐書記生活上還好吧？又請了保姆？”
“沒有。”
柳雲惠拍了拍張媽的手，含着笑道：“沒人比得了張媽，天則這一生就您一個保姆，再不會僱保姆了。現在家裡有兩個人照顧我們的起居，他們是中警內衛，身份特殊，負責工作以外的一切事務。”
和老人家說中警內衛，她也聽不懂，但知道是沒另請保姆。
“唐書記口味淡，不喜甜食，摸不清他的胃口，他吃飯也不香的。”
張媽對唐天則是最瞭解的。
說到這些，柳雲惠心有慼慼焉。
“您放心吧，我和您相處了二十幾年，你的手法我都學會了，經常是我做給他吃的，他每次都誇我，做的味道很象張媽，總是差一點點，但我肯定是您最捧的徒弟。”
張媽也似緬懷當年，露出一絲笑，“唐書記的胃口，也是養刁了。”
她子女們插不上話，但聽着老媽和唐夫人的聊話，他們都哭了，原來，老媽和唐書記夫婦感情很深的。
“唐夫人，你們工作都忙，不要掛記我，我挺好的，知道唐書記一切都好，我就放心了。”
柳雲惠默默扭開頭，把落下的淚顆抹掉，才勉強一笑。
“好多年沒見您了，天則他想您，平素老是和我念叼您的。”
這天，柳雲惠和唐生離開之後，張媽的子女們圍着老太太又說了一下午，具體說些什麼，就不知道了。
總之這一次談話，又把老人家氣的夠嗆。
第二天，唐生攜母又來養老院看張媽，但是張媽不在了。
“張媽啊，今天早晨五點多鐘送醫院了。”
柳雲惠心裡咯噔一下。
“唐生，給你爸打電話吧。”
唐生默默點頭。
（未完待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