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3、

“心甘情願做我的女人，好不好？……不是因爲蘇若雲，不是因爲蘇家，我要你做我的女人……心甘情願。”漆黑的眸子在凝視，一字一句，都是認真。

***

日曆一頁頁地翻過，冬天已經過去，卻依然是寒冷的天，春寒料峭，這個時節的冷，跟冬日相比，並不相差幾分。

前幾日下了一場春雪，依然可見斑斑駁駁的雪跡。蘇伊一摸了摸放在桌上的藥碗，已經涼了很多。這些日子阿希一直在咳嗽發燒不見好，她昨天給她試了試這個藥方，還挺管用的。

“蘇小姐……”阿希感動得熱淚盈眶，她從來沒有見過有哪家主人跟蘇小姐那麼好的，竟然會親自給下人喝藥，還做飯給她吃。她從來沒有端過什麼架子，平易近人得，就跟親人一樣。她抽了抽鼻子，輕聲道：“謝謝你……”

“行了行了，喉嚨啞得跟什麼似的。”蘇伊一扶着她的身子，笑道，“快趁熱喝了，藥有點苦，我準備了話梅糖，待會兒喝完馬上含一顆。”

阿希點點頭，閉着眼睛就把藥全數喝下，蘇伊一摸了摸她的頭笑了笑：“真乖。你在家裡睡一會兒，我再去給你買點藥，然後買點水果^……你想吃什麼？”

“我……”阿希擦了擦滾出的眼淚，有些抽噎，“我怎麼還能說想吃什麼，蘇小姐這樣對我，我已經……”

“阿希，我跟你說了多少次了，我不喜歡你總是這樣跟我說話。我們是朋友，知道嗎？”

阿希紅着臉點點頭，她這樣的身份，竟然能跟蘇小姐這樣的人做朋友呢！她覺得又驕傲又自豪。

街上熙熙攘攘，有一陣子沒有上街，竟是覺得有些不習慣。

日子過得平靜如水，她想起那日顧墨寒的話“心甘情願做我的女人，不是因爲蘇若雲，不是因爲蘇家……”，她看着他墨黑的瞳，竟是看到瞳仁中的自己輕輕地點頭。然後，他激動地抱緊了她，那樣緊，緊得要把她揉入自己的身體那樣。那時，她有一種錯覺，這個男人，多多少少是對她還有一絲感情的吧……人是有血有肉的動物，那麼多的經歷，那樣的相處……他會沒有放進一絲一毫的感情嗎？

而她呢，放進去的，有多少？這個問題，她並不敢想。易放難收，她不會認爲自己有這樣的能力跟魅力收服顧墨寒這樣的男人，現在這樣的日子，算什麼呢？心甘情願地做他的女人，即使知道他有未婚妻，也是心甘情願地做插足的小三嗎？

輕輕地嘆了口氣，仰頭望了望藍天。日子總算是過得淡而寧靜，沒有起什麼波瀾，這就足夠了。前段日子又回了一趟蘇家，不知何故樓子蘭對她的態度好了很多，蘇旭並沒有怎麼說話，看着她的目光愈發深沉。姐姐看着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什麼都沒有說，便又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像姐姐這樣驕傲的人，在一個自己一直愛着的人面前，損壞了所有的形象，她的打擊應該是非常慘重的……

到中藥鋪裡抓了中藥，又跑到了書店。阿希很愛看書，應該是個會讀書的孩子，只是家庭原因導致輟學。她想，她應該幫助她，那麼年輕的生命，不應該讓自己的人生只是這樣，那麼懂事的一個姑娘，她看得出來，她熱愛文學。

手指彈鋼琴地一樣在書上撩撥，她的指尖觸及到一本《穆斯林的葬禮》，她記起阿希曾經說過很想看這本書，她點了點頭，正要抽出，卻很快被另一隻手抽走了。

“小姐，這本還有嗎？我也要一本。”蘇伊一看了看書架上，卻沒有再找到《穆斯林的葬禮》。

“你想買這本書是嗎？”輕柔的女聲在身後想起，蘇伊一轉過頭去，眼前的女子身材高挑，穿着一身卡其色運動棉服，帶着黑框眼鏡，捲髮隨意披着，渾身上下都散發着青春的氣息。不知怎麼的，看着竟然幾分眼熟。

“這本書在這個書店裡只有一本了，我不知道你要買%……”女人笑了笑，“這樣吧，如果你想買，那麼這本就讓給你。”

“那你呢？”頓時對眼前的女人產生了好感，蘇伊一不好意思地搖搖頭，“不用了，還是你買吧……”

“你手上一大堆東西呢！我反正沒什麼事，可以到別的書店逛逛。”女人無謂地聳聳肩，便把書塞到蘇伊一手裡，“拿着，我先走了。”

她的身影很快地消失在門前，又回過頭衝着她笑了笑，蘇伊一也禮貌地笑了笑。真的是有些熟悉的感覺，她細細地想着，忽地腦海裡一聲驚雷，這個女人是……林佳凝？

身子不穩地顫了顫。她的臉，她曾經是見過的，清麗脫俗，氣質高貴，睡着的時候都是那樣嫺靜的感覺。現在，她看到了她的人，跟她想象的一樣，大方優雅、美麗純潔……

她不由地低下頭去。她雖然不是親生將她推下樓去，可是，也是蘇家人的錯，也讓她在*上當了幾個月的植物人，而現在……她卻是女人最不能容忍的“小三”……

“你出差，多久回來？”昨天晚上，她還是那樣無恥地躺在顧墨寒懷裡，低低地問他，眉宇間都是渴盼。這些日子，他對她*得不行，她便更是沉溺其中。而這個男人，是林佳凝的未婚夫，她早早地就知道。

忽然之間，那般頹喪，她像是失了所有的力氣一樣，漫無目的地走，思緒翻飛。

“啊！“一聲驚呼，一個蠻力讓她跌落在地，手上的書跟草藥也散落一地，電光火石之間，一個身影躥過她身側，便擄過地上的包往前衝去。光天化日之下搶錢？蘇伊一條件反射一般地往前衝去：“站住！強盜，站住！……”

她跑得氣喘吁吁的時候，只看見一隻鞋斜斜地飛來，一切都像電影的慢動作鏡頭一般，那鞋子斜斜地翻轉，“蹬”地一聲準確無誤地落到了那個強盜的頭上。很快，一個身影撲上去，幾下便制服了囂張的男人。

“光天化日之下竟然敢搶東西，簡直目無王法！”女人扯下圍巾，將他的手捆在一起，“我跆拳道黃帶，敢在我面前班門弄斧！快把東西還給人家！”

“又是你！”女人看到蘇伊一，噗嗤一聲笑了，“我們還真是有緣，每次都能遇到呢！”

“……”蘇伊一看着笑得滿臉明媚，脣角勾着笑窩的林佳凝，一時之間，只是臉紅耳熱，卻不知道究竟可以說什麼。

“這個還給你。”女人把包遞到她手裡，又邊說邊蹲下身子撿起她散落一地的東西，心頭成了亂麻，還沒有理清思緒，她便已經伸出手來，脣角揚着一抹清麗的微笑，“我叫林佳凝，你呢？”

蘇伊一愣了愣，之前，之後，沒有改變，這個名字依然讓她那樣難以說出口來。

“小姐？”她揚了揚眉，蘇伊一恍然回神，有些不自在地笑道，“我叫蘇伊一。”

“這個名字……蠻有趣的。”她若有所思地看了她一眼，又笑道，“我叫林佳凝。你手上東西那麼多，住哪裡？需要我送你嗎？”

“不，不用了……”她從她手上拿過袋子，“謝謝。”

走的時候，有點落荒而逃的感覺，她的腳步急切，毫無方向，林佳凝看着她的背影，嘴角勾起了一絲意味深長的微笑。

蘇伊一，是嗎？

不過幾日的工夫，她已經把一切都掌控在了手心。她知道那個荒唐的婚禮，知道了那個替罪的臭名昭著的女人，蘇若雲的妹妹，也知道了這段日子……顧墨寒的金屋藏嬌。

想不明白的，是爲什麼這樣的女人竟會讓顧墨寒看得上眼？充其量不過清秀有餘，美貌不足，不過是個什麼都不知道的唯唯諾諾的丫頭片子。還是，她過於高深莫測，把真實的自己隱藏得太好，纔會讓顧墨寒爲之傾倒？

不過，不管怎麼樣，這個女人既已經入得顧墨寒的法眼，她就必須剷除了。而且，她似乎跟別的女人不一樣，顧墨寒從來沒有過第二個“家”，那些女人不過是*而已。*跟固定的女人是完全不一樣的兩個概念，聰明如她，自然明白當一個男人身邊有一個固定的女人時，那是一件多危險的事情。

沒有硝煙的戰爭，很快便見分曉。林佳凝眯了眯眼，已經看不到了蘇伊一的身影，回那個金絲籠了吧？蘇若雲，蘇伊一，這蘇家的兩個女兒，還真是讓人討厭的禍害！

擡腕看了看錶，整點十點，明媚的陽光照着金燦燦的表上，她擡眼，便見一個穿着淡藍色裙子的女人朝着她慌慌忙忙地走來。

還真是準時。林佳凝擡了擡眉，看着那女子走到她身邊，一臉的慌亂：“林小姐……你找我……”

“蘇大小姐來得還真是準時，不錯，時間觀念很強。”她笑了笑，撩了撩捲髮，清靈的眸卻是某種逼視，讓一直心高氣傲的蘇若雲也不得不低下頭來。

“去旁邊的咖啡廳坐坐，我們聊聊吧。蘇小姐，我忽然發現，我醒來之後最想見的一個人就是你。”她的聲音輕輕柔柔，卻聽得蘇若雲的臉色煞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