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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悍卒斬天 - 第二百二十九章 分高下決生死字體大小: A+
     

    伍姓師兄名叫伍高馳,柳蜀錦與他同宗不同師,他年長柳蜀錦一歲,並且早入門,所以柳蜀錦得喊他師兄。

    事實上並非是柳蜀錦不夠小心,而是伍高馳一直在盯着他,要找他麻煩,他是剛好撞到了伍高馳的刀刃上罷了。

    或許是出身貧寒的原因,柳蜀錦進了斬龍宗后,說話做事皆小心翼翼,生怕說錯什麼做錯什麼,久而久之養成了性格懦弱的缺點。他的師父這次送他出來歷練,正是想藉助戰場的殘酷無情,改變他懦弱的性格,讓他變得勇敢、果斷、剛強一些。

    戰場能不能改變柳蜀錦的懦弱暫且不知,但此時此刻他顯然是懦弱不堪的。被伍高馳把布袋使勁摔在臉上也不敢頂一句嘴,雙手無處安放地捏著褲線,勾著頭,一張消瘦的臉龐上儘是恐慌不安,嘴裏不停地小聲道歉:「師兄,對不起,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今後再也不給宗門丟臉。」

    聽見牛大娃為他說話,甚至急忙開口勸牛大娃:「這位師兄,是我偷拿東西在先,丟了宗門的臉面,師兄訓斥的對。這事和你無關,你就不要管了。」

    「靠!什麼人啊?」牛大娃聞言不禁一口悶氣堵在心口,心說這可真是好心當成驢肝肺,擺手道:「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你們自己玩去吧,老子懶得鳥你們。狗日的,全是糕點甜品,膩歪死我了,不過確實老吃。要是我那倆弟弟還活着,老子拿麻袋裝給他們吃,誰敢嘰歪半句,老子就一巴掌抽爛他的嘴。不行,我得替二娃三娃多吃點。」

    說完,他就抓起糕點往嘴裏塞,直塞得腮幫子高高鼓起來,這才暫時作罷。

    柳蜀錦聽了牛大娃的話,抓着褲線的雙手慢慢握成了拳頭,想到出門時自己對弟弟妹妹的保證,和他們聽見有糕點吃時的高興模樣,他的眼睛裏露出了掙扎反抗的神色。可是馬上就被他藏了起來,握成拳頭的手也鬆開了。

    他覺得自己確實做錯了,不應該偷東西給宗門增添污點。而且他知道自己決不能犯錯,眼下天災**,家裏日子過得極其艱難,全指靠他的十兩月例度日。若他犯了錯被逐出宗門,沒了十兩月例,一家人就連口飽飯都吃不上了。

    周劍來在一旁,伸手拍拍牛大娃的肩膀,以示安慰。他手裏端著一個酒壺,沒用酒杯,直接對壺嘴而飲。

    可能是怕有人喝醉了耍酒瘋鬧事,宴會用的是非常清淡的果酒,周劍來這幾日在松柏小院喝魏子的辛辣桃花釀喝慣了口,此時喝這清淡的果酒,喝得沒有一點滋味。不過是抱着聊勝於無的想法,端一壺酒在手裏,有一口沒一口地喝着罷了。

    「敢問這位兄台高姓大名,師出何門?!」伍高馳見牛大娃轉身要走,竟突然前邁兩步半個身子擋住牛大娃的去路。而且他聲音極大,近乎於吼,一下引來周圍數十人的目光。

    牛大娃咽下嘴裏的糕點,拿小拇指掏了掏耳朵,不爽道:「小點聲,聽得見。鄙人牛廣茂,無門無派。」

    「呵呵」伍高馳一聲冷笑,鄙夷的眼神上下掃量牛大娃,譏笑道:「無門無派,難怪行事這般粗俗無禮。宴會七時開始,你們不守時間,遲遲不到,讓我們枯坐冷地等了一刻鐘,來了后竟是如此心安理得,連一句道歉的話也不說。牛兄弟這般作為,不免讓人覺得缺乏教養。」

    「就是,這三人端的無禮。」

    「讓我們近千人枯等一刻鐘,是應該給一句道歉的話。」

    「無門無派的散人,不懂規矩禮法也很正常。」

    「哎,這些無門無派的散人,若是上了戰場還不遵守紀律,不服從調度,恐怕會害人不淺啊。」

    周圍的人紛紛交頭接耳,對牛大娃和周劍來各種議論指點。

    牛大娃拍了拍粘在手上的糕點沫子,盯着伍高馳義憤填膺的面龐看了片刻,然後轉頭看向周劍來問道:「他是不是存心想挑事?」

    「應該是的。」周劍來笑着點點頭,「不然他不會叫這麼大聲。」

    「那我該不該理他?」牛大娃又問。

    「他不過是想人前顯聖,借你出風頭罷了,你越是搭理他,他越來勁。沒意思。」周劍來搖頭說道。

    伍高馳被周劍來一語道破心思,既尷尬又憤怒,一時間面紅耳赤,瞪眼看着周劍來。

    周圍的人倒是被周劍來的話逗笑了,其實很多人都猜到了伍高馳的小心思,只不過是看破不點破罷了,因為說出來得罪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可是他們沒想到周劍來竟說得如此直白,直白得讓他們都為伍高馳感到尷尬難堪。

    「那便算了。」牛大娃搖搖頭,側着身子,想從伍高馳身旁繞過去。

    卻不料伍高馳胳膊一伸,硬把牛大娃攔住,梗著脖子說道:「道歉!正如你剛才說的,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管。你們讓大家枯等一刻鐘,耽誤大家時間,必須為你們的錯誤道歉。今兒這事,我伍高馳管定了。」

    「你可真是屬狗皮膏藥的,粘上就揭不下來了是吧?」牛大娃看着伍高馳鬱悶苦笑,「道歉,我道歉還不行嗎?」

    說完朝周圍的人拱手致禮,朗聲道:「諸位,

    十分抱歉,我們今天來晚了,耽誤大家寶貴時間,實是不該。經過這位老兄的耐心教導,我和我的兩位兄弟深刻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所以在此我們向大家致以最真誠的道歉。今後若有機會,我牛廣茂請大傢伙喝酒。望諸位仁兄大人大量,寬宥我們兄弟三人犯的錯,我們保證今後再也不敢了。」

    周劍來頗為詫異,他還以為牛大娃會生氣暴走呢,未曾想牛大娃非但忍住了他的暴脾氣,還真的道歉了,並且誠意十足。

    「無妨。無妨。」

    「今後守時便是。」

    「牛兄弟看來是個爽快之人,有時間一起喝酒。」

    周圍的人也全非苛責之人,聽見牛大娃誠意十足的道歉,當即拱手回禮,表示沒關係。反倒因為他的爽快,招來不少人的好感。

    「可以了嗎?」牛大娃笑着朝伍高馳攤手問道。

    「哼!」伍高馳沉着臉冷哼一聲,收回攔在牛大娃面前的手臂。

    牛大娃也不與他計較,身子一側便繞了過去,招呼周劍來往前走去。

    「哼!像這種無門無派,又沒有爹娘管教的粗鄙之徒,我們這些名門正宗的弟子必須站出來對他們管教約束,不能放任他們敗壞我們修者的名聲。」伍高馳微揚下巴,朝周圍的人說道。

    往前沒走兩步的牛大娃,猛然轉身退了回來,粗獷的嗓門在伍高馳耳邊炸響:「你說誰沒有爹娘管教?!再說一遍我聽聽?!」

    「說」伍高馳聽見牛大娃的喝聲,心裏不禁一樂。他心裏正在罵牛大娃長得雄壯,沒想到竟然是個慫包,讓他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沒能讓他人前逞威風,實在是遺憾窩火。沒想到牛大娃竟然去而復返,並且還是帶着怒火而來,正中他的下懷。於是他猛然轉身,想大聲告訴牛大娃說的就是你,進一步激起牛大娃的怒火,可是他這一猛然轉身反而把自己嚇了一跳,差點沒把他到嘴邊的話嚇得咽回去。

    牛大娃人高馬大,比伍高馳高出一個個頭,一雙牛眼怒目圓睜,怒火噴涌,居高臨下地瞪着伍高馳,氣勢逼人,要吃人一樣,伍高馳着實他被嚇了一跳。

    伍高馳被牛大娃逼人的氣勢迫得呼吸一窒,到嘴邊的話差點咽回去,待反應過來后不禁惱羞成怒,更大聲地呵斥道:「說的就是你,沒有師門,沒有爹娘教養的粗鄙之人,整日惹是生非,敗壞我們修者的名聲。」

    牛大娃的拳頭當即揚起,二話不說直接轟向伍高馳的面門,可是卻被周劍來出手抓住手腕,攔了下來。

    「周大哥,你放手,我今兒非弄死他不可。」牛大娃叫嚷道。

    「哈哈,好大的口氣,也不怕話說大了閃了腰。」伍高馳嗤鼻冷笑,周劍來對牛大娃的阻攔讓他誤以為周劍來看出他不好惹,所以不敢讓牛大娃招惹他,於是他口氣變得更加囂張,喝道:「長得高大有個屁用,像你這樣的,我一隻手能打十個。」

    周劍來盯着伍高馳,神情凝重道:「打人不打臉,辱人不及爹娘,你太過了。既然你得理不饒人,那就上台決鬥吧,既分高下也決生死。」

    此言一出,所有人的表情都是一愣,以為是自己耳朵聽錯了,亦或是周劍來說錯了。決鬥分高下他們可以理解,這是修者解決矛盾糾紛的一個常用辦法。可是決生死就太狠了,幾句口角之爭就要決生死,不至於。

    可能是他說錯了吧,他可能是想說只分高下不決生死。

    周圍的人看着周劍來,如是想。

    周劍來說完,看向牛大娃,解釋道:「門口的告示牌上寫着,禁止宴會期間禁止私下鬥毆生事,若是有矛盾解決不了就上擂台。」

    「明白。」牛大娃點點頭,盯着伍高馳沉聲說道:「我一再退讓,不願與你計較,哪怕你罵我臭狗屎,我也只會當沒聽見,可你不該說我爹娘。給你兩個選擇,要麼道歉,要麼擂台之上決生死。」

    「哈哈」伍高馳像是聽到好笑的笑話般,咧嘴大笑,道:「就憑你,和我擂台決生死?你是活得有多不耐煩了?我不覺得自己有說錯什麼,你就是缺少爹娘教養,不守規矩禮貌的粗鄙。你若不服,我就替你爹娘好好管教管教你。」

    「這位仁兄,辱人不及爹娘,你確實過分了。」

    「人家再三退讓,並且也道歉了,何必這般咄咄逼人?」

    「就是。」

    「這都看不懂嗎?他就是存心找茬,想討好藥王谷的人。」

    「原來是條舔狗!」

    圍觀的人聽了伍高馳的言語,都有點看不下去了,亦有明白人一語道破真相。

    「兄弟,忍一忍罷了,你不是他的對手。」

    「是啊,就當踩了狗屎。」

    「等會宴會散場,咱們找地方喝酒去。」

    有好心的人善意地勸說牛大娃,覺得他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修,斷不可能是名門正宗弟子的對手,與其魯莽地爭一時之氣,最後不但一口氣沒爭到,反被伍高馳變本加厲地羞辱,不如忍一忍罷了。

    「多謝諸位仁兄的善意,但是爹娘的名譽不容踐踏,便是明知必死,也

    要用生命去維護的。」牛大娃朝一群勸他讓步的人拱手道謝,瞥了伍高馳一眼,然後轉身走向練武場中央的擂台。

    望着牛大娃頭也不回,大踏步地走向擂台,伍高馳反倒站在原地愣了一愣,沒料到牛大娃會這麼虎,說上擂台就上擂台,反而讓他有點騎虎難下。

    雖然他有極大的信心干翻牛大娃,可是畢竟牛大娃說的是生死決鬥,萬一出現意外怎麼辦?

    不過他只猶豫了幾個呼吸,就邁步跟上牛大娃的步伐。他堅信萬一不會發生,若是連一個無門無派的散人都打不過,那他還有何臉面活着,不如死了算了。

    「兄弟,賭不賭?」不遠處一個眼圈有些烏青,好似被誰在眼眶上捶了一拳的青衣男子,望着牛大娃的雄壯背影,悄聲問身旁的另一男子。

    「賭什麼?」被問的男子不解問道。

    「賭他倆誰輸誰贏。」青眼男子道。

    「哦,這個倒是有趣。」被問的男子頓時提起了興趣,道:「小賭怡情,可以玩一玩。」

    「閑着也是閑着,請問小弟能參與嗎?」旁邊一人問道。

    「當然可以。」青眼男子忙不迭的點頭,「那我來坐莊開盤,與各位兄弟小玩一把。」

    「等一下。」一人開口喊住青眼男子,道:「就這幾個人玩多沒意思,多喊點人來玩。」

    未等青眼男子反應過來,就聽這人大聲嚷嚷道:「開盤開盤啦!閑得無聊的都過來玩一把啦。」

    許多人正閑的打瞌睡,聽見有人開盤玩錢,立刻來了精神,順着聲音一窩蜂地涌了過來。

    青眼男子見狀,不由地縮縮脖子,悄悄地退出了人群。他本來只想隨便叫兩個人玩一把,樂呵樂呵,壓根沒想着搞這麼大陣仗,誰知被那人嗷嘮一嗓子喊來這麼多人。這些大宗門的子弟,他一個也惹不起,萬一哪個傢伙輸紅了眼喊打喊殺怎麼辦?所以還是偷偷溜到一邊,讓有能耐的人坐莊吧。

    果然,很快就有好賭之人坐莊開盤。

    青眼男子聽見坐莊之人竟然把牛大娃勝的賠率開到一賠十,立刻擠進人群,笑眯眯地押了二百兩牛大娃勝。他沒敢多押,怕坐莊的漢子輸急眼,提起刀來砍他。

    青眼男子名叫錢四海,是七大家族錢家的子弟,也是戚喲喲的一位愛慕者。

    自從傳出戚喲喲敗於張小卒之手,還被張小卒按在地上狠揍了一頓的事情后,戚喲喲的護花使者們立刻就暴躁起來,一直堵在李家大門外,要找張小卒給戚喲喲報仇。奈何李家被天武道人設下十方殺陣,他們不敢硬闖,只能在門外叫喚。

    但這幾日,每天下午二時,李家的二當家的李洪武都會出來喊一批人進去,說是天武道人感受到了他們心中的怒火,不忍他們氣壞了身體,所以給他們報仇的機會,讓他們與張小卒和牛大娃一戰。

    結果進去的時候一個個趾高氣揚、義憤填膺,出來的時候一個個鼻青臉腫、蔫不拉幾。問他們怎麼了,他們只是搖頭嘆氣,啥也不說。

    前天錢四海有幸被選中,然後很快就頂着兩個青眼眶逃了出來。有人問他怎麼了,他也只是搖頭嘆氣,啥也不說。

    他終於明白先前那些進去又出來的人為什麼啥也不說了,一方面是因為輸得太慘,說出來丟人,另一方面是肚子裏憋著壞水,想讓別人也進去體驗一番被暴揍的滋味。

    錢四海體驗到了,他都沒來得及出招,就被牛大娃砂鍋大的拳頭在左右眼眶各一拳,打得他整個人都懵逼了,躺在地上好半天才分清楚東西南北。

    所以當他看到牛大娃和伍高馳真的要上台比斗時,就知道伍高馳很快就會被牛大娃摁在擂台上摩擦,還是摩擦到起火的那種。

    距離擂台還有三丈多遠,伍高馳突然輕喝一聲,腳蹬地面,身體拔地而起,空中旋轉好幾圈,一個漂亮的挺身落地,穩穩地站到擂台上。

    「諸位」伍高馳大喝一聲,在擂台上朝四方抱拳,引起全場人的注意,面帶微笑,朗聲道:「在下斬龍宗伍高馳,此次登台上擂,是為了維護我們修者的名聲,不得不出手教訓一個無門無派,又沒有教養的散人,讓他懂得規矩禮法,省得他四處惹是生非,敗壞我們修者的名聲。牛廣茂,你宴會遲到,讓大傢伙枯坐冷地乾等一刻鐘,還不快上台來給大家道歉?」

    眾人隨着他的喝聲和目光,很快找到了牛大娃的身影。

    牛大娃面帶冷笑,不緊不慢地走上擂台,不理會台下人的目光,只是盯着伍高馳說道:「少說這些有的沒的,老子懶得搭理你。我再給你一次機會,要麼咱倆留一具屍體在擂台上,要麼你道歉滾蛋,選哪一個?」

    「要戰便戰,我堂堂名門正宗弟子還會怕你一個散人不成?」伍高馳傲然說道。

    啪啪啪

    阮心遠舉手鼓掌,不是給擂台上兩位的,而是沖着宇文睿,大笑道:「恭喜恭喜,宇文兄的捧殺計謀開始見效果了!藥王谷的舔狗們,狂躁起來吧!」

    不得不說,這廝的嘴巴真是毒辣無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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