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盡所有的STB公司栽了，但還不至於個人破產，三人組還能養得起小型私人飛機，他們邊和蘋果那邊聯繫邊趕路，剛抵達機場登機，好巧不巧遇到塗着碩大A+字樣的757降落。
今天乘坐的飛機屬於羅斯私人，也是三人組內部最大的一架，但在757的對比下就像個低矮破舊的小平房。
仇人相見，被STB破產危機折騰得長時間沒好好睡過覺的三人眼睛更紅了，頂着黑眼圈，巴巴的一路目送757滑進停機坪。
“真想過去把他揍一頓。”羅斯惡狠狠地說。
“你算了吧。”
和羅斯兩人不同，身爲技術最好的前CTO，3DFX發自真心地挽留過斯科特，當年他如果妥協，如今身家肯定過億了，說不後悔是假的，斯科特沒聲好氣的懟了老兄弟一句：“誰揍誰啊？走了走了……”
羅斯的小飛機升空後，三人透過舷窗繼續盯着地面上的757，仇人的身形沒找到，倒是看到了一個又一個體型肥碩的黑人魚貫走下登機梯。
羅斯下意識縮起脖子，哀怨地轉而閉目養神。
“哼哼……”
瑪麗亞凱莉在她的水桶大媽伴唱團之後出現在艙門口，先站定擺個POSE，然後掃視來接機的黑色奔馳車隊。
“Mimi！”
循聲找到正從其中一輛後座上探出頭呼喊招手的小前夫，立刻不爽地撅起嘴，情願不情願地走過去。
後座門被推開，小前夫笑嘻嘻往另一邊靠，讓出位置。
“車都懶得下了是吧？”坐進去就揍。
“嗷！人多眼雜嘛嘿嘿……”
小前夫覥着臉親熱地摟過來，“你怎麼也來硅谷了？嗷！嗷！”
“不能來嗎！？”
幾巴掌確立地位後，她換了個好點兒的臉色，不過是對司機老麥克的，“Hi，麥克。”
老麥克笑着和她寒暄了幾句，發動汽車，車隊朝宋亞在帕羅奧圖的新家開去。
這處緊鄰斯坦福大學和硅谷中心地帶的白色法式豪宅沒什麼悠久歷史，一千平米用地是問SUN公司創始人兼董事長麥克尼利買的，嶄新的自建房，早年那棟小別墅已無法匹配宋亞頂級富豪的身份，3DFX皇帝也不需要老那麼低調的往返硅谷了。
在微軟發佈.NET戰略直接競爭和遭遇股災後，SUN的市值和處境便每況愈下，在3DFX發財報的同時他家也發了去年財報，鉅虧五億，引發了股價的又一輪大跌。
錢，硅谷大亨麥克尼利本人倒不缺，雖然去年他的名字已悄然在全球富豪榜單中消失，在商言商，他也談不上會那麼小心眼地遷怒選擇和微軟聯盟的黑法老，面對高價求購，他慷慨地裁下了這片私人土地的三分之一，兩人一南一北做起了鄰居。
“我把桑迪和李都炒了。”
這棟位於寸土寸金的硅谷中心的‘小’房子，提不起擁有四十英畝貝德福特莊園的瑪麗亞凱莉興致，她腦子裡只有一件頭等大事：續約，而且要求發通稿的續約金額絕對不能少於惠特尼休斯頓的一億。
哪怕只是號稱的一億，在當前被愁雲慘霧籠罩的唱片業裡都很難辦，她的經紀人桑迪格倫年紀大了，人脈漸老，她左等右等得不到想要的，就發起DIVA脾氣炒人。
現在這種大事她事前都會自己溝通溝通，宋亞乾脆讓她把律師李菲利普斯也一起炒掉算了，正好藉此機會徹底將大衛格芬的朋友們從前妻和嫡子身邊趕走。
這個舉動引發了大衛格芬和哈維韋恩斯坦的新一輪驚懼，他們再次頻頻通過各種方式聯繫、詢問，宋亞就要這種效果，一概回以敷衍，等奧斯卡頒獎典禮見面再說。
“索尼哥倫比亞唱片的新總裁比裡克魯賓還摳。”她抱怨。
接任裡克魯賓的是霍華德斯金格老部下，唱片業圈外人，更不可能用藝術家的風格管理公司了，“你不索要那麼高續約金的話，六大會搶破頭的。”宋亞勸她，“Mimi，咱們沒必要和惠特尼休斯頓爭什麼，你看她這兩年都什麼形象了？阿利斯塔唱片那一億她連一半都不可能拿到。”
惠特尼休斯頓在九一一前的MJ三十週年演唱會上以暴瘦形象示人，媒體小報便開始關注那位DIVA的吸毐疑雲，去年她接受ABC臺專訪時幾乎已變相承認了，去年年底的新專銷量也不佳，聲勢暴跌。歌迷們已經在瘋狂攻擊早年被實錘過吸毐前科的丈夫鮑比布朗，說惠特尼被他帶壞了。
“哼哼，她今年也打算髮聖誕專輯！”
前妻對All I Want For Christmas Is You那首長期聖誕歌飯票看得很緊，惠特尼休斯頓也要發聖誕專的消息令她很有危機感，再說DIVA的事業起起落落很正常，誰知道對方不會像麥當娜、雪兒那樣反覆翻紅呢？
未來的事誰說得清楚，其實她這種焦慮有些固有思維，現在的年輕人誰還會爭九十年代DIVA們誰壓誰一頭嘛，布蘭妮、克里斯蒂娜阿奎萊拉那倆纔是當紅焦點，去年還出現了超級新人艾薇兒、上個月獨攬格萊美四大通項以及最佳流行女歌手獎的諾拉瓊斯。
諾拉瓊斯是印度音樂巨匠拉維香卡之女，拉維香卡的音樂對披頭士樂隊甚至西方的嬉皮一代影響深遠。
這屆格萊美也提名了自己26專輯包括最佳年專的幾個獎項，宋亞依然沒去，格萊美也依然不給獎，宋亞旗下媒體也依然照三餐罵他們。
前妻……就更不行咯，娛樂行業總是一代新人換舊人。
宋亞轉而問：“索尼哥倫比亞唱片不續約……還有哪家誠意比較足的？”
“哼！”
說到這個前妻就氣不打一處來，“都怪你！唱片業的人沒幾個不討厭你的！連累我！”
“不至於……嗷！嗷！別鬧！等下有很多客人來。”
兩人打打鬧鬧走進臥室，一旦獨處，瑪麗亞凱莉態度突然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放下包包回身便環住了小前夫脖子，主動嘟嘴。
“唔……”
宋亞邊纏綿邊感到奇怪，今天是咋了？“怎麼了？”
“那個……”
她扭扭捏捏的做小女兒態，“要不乾脆讓大都會唱片簽下我算了？我讓你當我老闆。”還眨巴眼睛拋媚眼。
“呃……”
“好不好，好不好嘛？”前妻討好地像小動物般從他脖子親親嗅嗅到胸口，又抱着胳膊晃盪撒嬌。
“大都會現在也困難……”
宋亞不敢說真話，擁有Jazzy、林肯樂隊、蠢朋克樂隊、天命真女、艾莉西亞凱斯、Foxy Brown等藝人的大都會唱片是近年盈利狀況最好的唱片廠牌，怎麼也稱不上困難，但別人給前妻開那種號稱一億，對賭下來可能實際連一半錢都執行不到的合約，與自己直接簽下前妻可完全不一樣。
那一億換成自己出，要是敢剋剋扣扣，且等着三不五時挨一頓暴揍吧！
那可是一億啊……
雙方相互都太瞭解了，“哼！”前妻瞬間撕破僞裝恢復本來面目，“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嫌棄我不紅了賣不動唱片了對嗎？！渣男！昂昂昂……”
“嗷！嗷！真受不了你！”
宋亞蹦蹦跳跳一路躲着她邊哭訴邊踢的兇狠鐵蹄，落荒而逃。
“你好，你好……”
不過等客人們陸續上門時，前妻就又換了副面孔，一襲紅色晚裝，還挽着那種老式禮服紗巾，氣度雍容的站在小前夫身邊迎客。
“你好……凱莉女士。”
“很榮幸見到你凱莉女士。”
硅谷的科技英雄們不防能在這遇見DIVA，都表現得有些拘束，想也正常，畢竟前夫前妻嘛，不過昨天來時看到的那個新人女星勞拉萊姆希呢？呃，還是不開口詢問爲好。
‘Hello，Moto……’
這時背後的大廳裡傳出摩托羅拉手機經典廣告語，瑪麗亞凱莉雷達開機，立刻回身去把電視機關掉。
摩托羅拉在走過銥星計劃的彎路後重回GSM陣營，去年發佈的獨特旋蓋設計V70手機在全球賣爆，一舉將其手機部門帶回了行業第一陣營。
不過這不是重點，摩托羅拉手機代言人是和前妻不對付的麥當娜。
“別關，我們等會兒要看呢。”
宋亞趕緊把遙控器奪回來，重新打開。
“哼！”
胳膊肉又被擰了一下，“請坐。”宋亞忍痛堆笑，繼續招呼客人。
今天是蘋果發佈iTunes音樂商店的日子，宋亞和客人們紛紛坐下，準備邊收看邊準備實時研判。
趁着還沒開場，他把目光投向房間裡最年輕，只有二十歲出頭的白人男子，肖恩範寧，Napster的創始人。
經過一段時間的試探和接觸，他和傑弗裡霍金斯從Napster的兩位同名創始人裡選擇了範寧，拋棄了另一位肖恩，肖恩帕克。
原因是範寧在Napster失敗後仍然選擇留在了唱片和互聯網結合的行業，他的初創公司SNOCAP 剛剛開啓了P2P歌曲通過數字註冊、數字證書分發來進行正版銷售的研究，這正好和Beats打算跟風iTunes音樂商店的想法不謀而合。
而另一位創始人帕克則沒有‘改邪歸正’，還在維持着Napster的行事作風撈偏門，他拿到綠衫等天使投資創辦的Plaxo正在做在線聯絡軟件，主要推廣方式是通過垃圾郵件和病毒式傳播到網絡上的各種陷阱鏈接欺騙用戶下載，然後拿好看的用戶數忽悠投資人。
經過調查，帕克本人的生活習慣也比較張揚墮落，自然而然被崇尚誠實經營的宋亞所不取。
所以，宋亞讓傑弗裡霍金斯通過Beats母公司HandSpring高溢價收購了範寧的初創公司SNOCAP 。
又因爲SNOCAP 更早的天使投資人是硅谷大名鼎鼎的及時雨，投過Napster、谷歌、PayPal等互聯網公司的羅恩康威，選擇保留手中SNOCAP 公司股份的羅恩康威今天也來了。
羅恩康威由好友，網景創始人馬克安德森陪同，其他就是傑弗裡霍金斯和他從Palm時代就一起創業的老拍檔唐娜杜賓斯基，唐娜現任Beats CEO，她早年也在蘋果公司幹過一陣子。
以及新Goto搜索引擎公司的CEO威廉張，DTS創始人特里比爾德，真正一屋子的科技業大佬。
“華納唱片加入了嗎？”特里比爾德問。
“是的，最後一刻前妥協了。”宋亞回答。
華納唱片管理層還是沒頂住，這也怪不了他們，和自己合作關係最緊密的迪士尼唱片都早早加入了蘋果的iTunes音樂商店計劃，“你的SNOCAP呢？和各大唱片公司談過嗎？”他問範寧。
“談過，但都被拒絕了，我在他們那的名聲……不太好。”
Napster巔峰時幾乎毀了唱片業，範寧靦腆地回答。
宋亞和傑弗裡霍金斯對視一眼，以後和六大唱片公司談就是他們的責任了，SNOCAP和範寧躲在幕後專心技術就行。
股災前的Napster非常受追捧，雖然從始至終沒能IPO，範寧是見過世面的，加上天使投資人，硅谷大亨羅恩康威的幫助，這次收購SNOCAP宋亞不得不換給了他們少量HandSpring和Beats的股份捆綁。
“開始了。”
蘋果發佈會準點召開，還是喬布斯一貫的風格，極簡展臺設計，大屏幕，着裝三件套，即三宅一生黑色圓領衫、李維斯牛仔褲、紐巴倫鞋。
喬布斯非常看重圍繞iPod生態的iTunes音樂商店：iTunes Store。他一改往常慢語速的介紹，從開場就不停地拋概念、對比、介紹，很快，他展示了支持音樂商店的唱片公司，環球、索尼哥倫比亞、華納、迪士尼、BMG、百代六大的LOGO出現在了同一個定格畫面裡。
宋亞無聲地咬咬牙，屁股在沙發上挪了挪。
羅恩康威注意力全悄悄放在之前沒打過交道的黑法老身上，說起來這位年輕混血從馬克安德森和吉姆克拉克創立網景時就開始投資互聯網業，比自己在硅谷的‘資歷’還老呢！
他注意到了這一小動作，於是問道：“六大也會支持Beats的音樂商店對嗎？”
“問題不大。”六大不可能讓蘋果壟斷，“但我們得先把軟件做出來。就看肖恩的了……”他對範寧笑道。
範寧很有壓力的盯着電視畫面，到現在爲止，iTunes音樂商店的真容還沒有出現。
“環球音樂也沒問題？”羅恩康威自然聽說過黑法老和環球的恩怨情仇。
“生意就是生意。”宋亞回答。
環球音樂總裁道格莫里斯早就在多頭下注，肯定沒問題，母公司環球娛樂總裁羅恩邁耶非常狡猾，也不願無故得罪人，但難保更上面的維旺迪環球以及布朗夫曼家族不從中作梗。
不過隨着連續兩年報鉅虧，CEO梅西爾被趕下臺，小布朗夫曼失去影響力，新的領導層態度應該會有所轉變。
這時大屏幕上出現了iTunes音樂商店的主頁面，大家都將身體前傾，盡力觀察到每一個細節。
“界面和早期iTunes好像沒什麼根本性的不同！”範寧興奮的說。
“是的，多了專輯和單曲封面，以及一些歌曲、歌手簡介、Tag。”
蘋果似乎端出了一道老湯，軟件界面和iTunes以前的版本沒什麼大變化，新增的音樂商店更豐富多彩了一些而已。
iTunes一向難用，大家都感覺到這裡面可能有彎道超車的機會。
喬布斯很可能也意識到了這一點，隨後的講解一反常態地不再進行宗教式的抒情，變得非常細緻，幾乎把所有功能他都講到了，總時長好像會接近一個小時。
“呼……”宋亞稍稍鬆了口氣，他最怕蘋果像當初iPod一樣端出一個全新的，革命性的東西出來，現在看來是多慮了。
但現在問題是人家有而自己沒有啊！就算按範寧之前的計劃，綜合了SNOCAP數字證書技術、Napster用戶界面的新Beats音樂商店想達到iTunes類似的豐富功能至少需要半年時間。
想到這又下意識嘖了下嘴。
“也許我們可以直接用網站實現這些。”
威廉張知道老闆在擔心什麼，“就像後期的Napster.com，這樣用戶不需要下載安裝一個新的軟件，直接使用IE瀏覽器登錄操作自己的曲庫。就像Beats網站用戶管理自己的歌曲樂評一樣，我們甚至能給個連接讓用戶去直接查專輯評分，而不是簡單的簡介和Tag。”
“還可以和HandSpring的PDA、智能手機打通。”傑弗裡霍金斯說。
“就像在亞馬遜買書。”羅恩康威說。
“IE有安全性問題，很容易被破解非法下載。”馬克安德森對微軟依然怨念滿滿。
“是的，那樣各家唱片公司會對我們很生氣，蘋果選擇這麼做，寧願麻煩一點是有原因的。”特里比爾德點頭。
“我的數字證書技術沒問題。”範寧說：“現在盜版音樂隨處就可以下載，用戶何必繞路走，破解正版那麼麻煩……大多數人連刪除歌曲騰硬盤空間都不會。”
大佬們一邊聽着電視機裡的喬布斯叨叨叨，一邊你一言我一語地進行頭腦風暴。
前妻已經歪在沙發上睡着了。
“等等！”
這時一直沒說話的唐娜杜賓斯基擰起眉頭，“你們等等！喬布斯剛纔說過這軟件支持Windows嗎？”
“好像沒有。”
“沒有……”
“我沒聽到。”
衆人面面相覷，“不會吧？現在蘋果電腦的市佔率可能還不到百分之五……而且被大量使用在唱片、電影、出版業的工作場景中，誰會在公司電腦安裝這個？”
“真沒有？”宋亞瞬間坐直，眼睛亮了。
等到喬布斯介紹軟件更新時，大家終於能確定了！這破玩意兒只支持蘋果自己的OS！
“哈哈哈！”
屋子裡爆發出歡樂的大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