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大統領秋後算賬的日子了嗎？”

有些話不方便問兩位老師，找了個恰當的時機，宋亞又和安德伍德約會，地點換成了曾聚過的健身俱樂部。

“現在？”

安德伍德笑着搖了搖頭，“象黨還會繼續用民事訴訟追殺，負責寶拉瓊斯案的那位阿肯色州地方檢察官很可能站出來。”

這個判斷和米克瓦相同，宋亞問：“我聽人說最多隻用賠錢。”

“但總要花費精力應訴的，很快，大概三個月後就能出結果。”安德伍德從划船機上起身，去拿毛巾擦汗。

“那之後呢？會嗎？”宋亞繼續吭哧吭哧划着。

“這又不是演西部牛仔劇，只用快意恩仇就行。”安德伍德笑。

“但他沒有挽留你，不就是在快意恩仇嗎？”宋亞稍稍刺激他，“因爲你在衆院彈劾案關鍵時刻回芝加哥選區固票了。”

“我不否認那可能是原因之一。”

安德伍德沒有生氣，“主要還是他夫妻倆暫時不需要芝加哥了。”

“暫時是多久？”宋亞又問。

“很容易計算，如果明年大統領妻子出來競選公職，兩千零一年上任，而戈爾同時又勝選，連選連任執政八年……他妻子在地方上就要幹八年，距今近十年。只要不涉及全國大選相關的政治目標，我們芝加哥政壇確實對他們的利用價值不大了。”

安德伍德分析：“明年選，今年他妻子必須要表明態度開始搭班子籌備競選事務，阿肯色州也好，田納西、紐約也好，大概三個多月後的民事訴訟結束我們應該就能窺見端倪。”

“呵呵，道德楷模、妻子典範、法律精英、女性獨立和自尊自強的代表，一些媒體已經在給他妻子造神了……”宋亞用這段時間聽到的看到的吐槽：“簡直成了完美的化身。”

“哈哈！”安德伍德又大笑。

這段時間兩人沒少見面，談話內容大約都像今天這般，相互打着太極就是不肯先觸及主要問題，宋亞有點不耐煩但還能忍，他一向都喜歡堅持到對方熬不下去。

但安德伍德也是個有耐心的好對手、好獵手，轉而談起了羅素選區工廠改造的項目。

宋亞隨口應付，他今天之所以會有點不耐煩，正是因爲對富三代的關鍵背刺撒手鐗還沒有眉目，即Def Jam唱片的財務問題。

已經是九九年了，西格拉姆環球集團在一月一日正式完成對寶麗金的吞併後也同時與美林一道，宣佈了雄心勃勃的IPO計劃，按西格拉姆環球集團和美林兩家的說法，下半年就會開始路演等前置工作。

時間晃晃就快過一個月了，總拖着也不是個事。

“那弗里斯呢？大統領會向我們的FBI局長出手嗎？”宋亞找機會又把話題扯回來。

小布朗夫曼支持了安德伍德的競選對手，安德伍德被迫回防，衆院彈劾投票以個位數差距通過，還有自己支持的蘭格爾等議員，這些人和贊成數字千年法案以及反對彈劾案的區間高度重合，宋亞和斯隆女士商量後都判斷無論是安德伍德、蘭格爾等議員還是大統領，對富三代這一狂妄的行爲絕對不會感到開心。

所以他今天頻頻提及報復的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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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BI局長弗里斯身爲象黨一員，去年在彈劾案最危險的時候可能爲了留後路，或者迫於黨內壓力，開始搞小動作反水合作無間的現任大統領，數次在國會作證中做出不利於現任大統領的證詞。

“不會的，弗里斯讓他很狼狽，但兩人同時又保有默契，弗里斯守住了底線，沒有在最關鍵的萊溫斯基案上幫自家黨派太多的忙，這就夠了。”

安德伍德不介意在能多說的地方多說一點，“大統領妻子以後還要長時間混頂級政治圈，你設想的那種層次的報復基本不會出現。電信法案討好了電信、廣播電視業，通訊法案、數字千年法案、互聯網免稅案等等的通過讓那對夫妻從戈爾手中挖走了互聯網業的不少支持者，米老鼠法案討好了迪士尼以及迪士尼旗下的ABC，今年的重中之重是金融服務現代化法案，一旦通過，華爾街會很開心的，六十多年不允許商業銀行和投資銀行混業經營的格拉斯斯蒂格爾法（1933銀行法）作古，大資本頭上的枷鎖就會少一道。大家都會感念阿肯色家族的。”

“還有你。”

宋亞恭維：“你在衆議院的工作功不可沒。”

安德伍德苦笑擺擺手，“榮耀盡歸凱撒。哦對了，今年我們只有小戴利市長競選連任一個重大事務，你的態度呢？”

“和以前一樣咯。”宋亞裝作無所謂的聳肩。

“今天聊得怎麼樣？”

回到高地公園家中，斯隆女士問道。

“沒有進展。”

宋亞搖頭，正脫大衣的功夫，斯隆突然‘啊’地驚呼了一聲，原來小雷加跑出來了，一隻手拽住她的裙子，一隻手摟腿，擡頭嘿嘿直笑。

她瞬間就像被施了定身法一樣的僵住。

“別鬧，雷加，乖。”宋亞把兒子抱起來，“要懂禮貌知道嗎？”教訓。

“怎麼一個個全這樣！？”斯隆翻了個白眼抱怨。

“全？”

跟着兒子出來的前妻聽到了這句話，開始狐疑地向斯隆打量。

“我是指……算了。”以前小羅柏也喜歡抱漂亮女人的腿，斯隆不好解釋，“那我走了。”擡腳走人。

宋亞抱着兒子相送到門口，看着她上車離開，回來時前妻已經在沙發上躺着了，“全身痠痛……”嘟嘴喊苦，唉聲嘆氣。

“哼哼，想在史上最貴MV達到最好的效果，就需要吃點苦。”宋亞看她那樣子心中暗笑。

“媽咪！”

小雷加開始探身要媽媽，渣男的下場就是兒女全都親老媽，沒辦法。

宋亞把兒子也放到沙發上，自己坐到她旁邊逗弄，看着娘倆直樂。

“演出服送來了。”

她的女助理抱着一大袋衣服進來，“現在試嗎？不行還要讓他們改。”

“好吧。”

瑪麗亞凱莉打着哈欠懶洋洋去衣帽間，“怎麼樣？”很快又出來，身上穿了件大碼的公牛隊服，數字是喬丹的23，爲了在退役儀式上獻唱用的，她扭來扭去擺POSE。

紅色公牛背心下襬一直垂到大腿，正好可以當女人的超短裙來穿，已經改過，將前妻玲瓏有致的成熟曲線盡顯無疑。

宋亞暗暗嚥了下口水，又想起了當年她的拉拉隊長Look，當即把兒子交給女助理帶，從對方手裡接過剩下的隊服，咧嘴笑着走過去，“不太行，我手上這件可能更好一點。”

“碼數都一樣的。”女助理說，“顏色不同而已。”

“你想幹嘛？”前妻太瞭解他了，“我不！”腰被他強壯的手臂摟住就開始掙扎，當然是半推半就式的。

“怎麼還像個孩子一樣，聽話啊，小雷加在看着呢。”宋亞使勁，腆着臉把她往衣帽間裡拖。

“媽咪！”小雷加從沙發上跑過來救母，用小拳拳捶自己的腿，“放開媽咪！壞人！”

“……”

“APLUS！”

一家三口正其樂融融打鬧着，斯隆又出現在門口，表情很嚴肅。

“怎麼了？”宋亞知道應該出了大事，問。

斯隆打了個過來的手勢。

只好把前妻放開，走過去。

“剛剛芝加哥警方逮捕了科茲科。”斯隆小聲報告。

“科茲科？彼得的那個地產商朋友？”宋亞一驚，科茲科的公司也是A+唱片和利特曼傳媒的主要建商之一。

“很可能是小戴利下的手。”斯隆說。

“好快！”

其實小戴利一直給自己的感覺有點類似戈爾，四平八穩若即若離的，遠沒有安德伍德、彼得那麼不介意和自己關係緊密，沒想到這次出手卻又快又狠，彼得上次入獄其中的一個罪名就與和科茲科的權錢交易有關，“今年芝加哥市長選戰還沒有開打，彼得應該也沒正式跟他翻臉說不支持他連任吧？”

“真到那個時候就晚了不是麼？”斯隆反問：“先把科茲科抓在手裡，進退皆宜不是更穩當？”

“這些政客……”

都不是省油的燈啊，自己還在這拖着彼得呢，估計彼得也沒想到小戴利會發動得這麼快，這麼早，“那麼我們……”

“和我們無關，總之只要在A+唱片總部建設的事上沒把柄就行，我們和科茲科只有生意往來，當然科茲科肯定知道彼得不少事，他上次嘴巴就很嚴，而且有錢打官司。”

斯隆說：“小戴利應該不會擴大打擊範圍的，他沒必要和我們過不去。”

真該死，安德伍德黨鞭被擼了，彼得和小戴利又內訌，“但我們必須做選擇了對嗎？”宋亞問。

“是的，留給我們站隊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就這事？”

“嗯。”

“好吧……等等！”

舉一反三，宋亞追着斯隆出門，“一樣的道理，Def Jam的問題……我覺得不能再拖了，是不是選擇和謀殺唱片老闆Irv高蒂開始接觸？”

“不接觸是你一直在擔心，我沒你懂什麼紐約街頭說唱廠牌……”

斯隆說。

宋亞擔心的無非是Irv高蒂的大嘴巴，但現在不是其他嘗試都不靈麼，又不能總等着安德伍德鬆口，牌還是要先抓在自己手裡才放心，“那我找人先接觸試試看？”

“你決定咯。”

“OK。”

宋亞跑回去拿出手機，斟酌好措辭後撥號：“Jazzy兄弟，最近怎麼樣？哈哈，你入圍今年格萊美了對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