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九八年八月十七日。

滿分全球巡演第二輪首場前夕，體育館內正在進行最後的設備調試，伴隨着巨大的開關電門聲，舞臺燈光不停變幻，幾個工人蹲在舞臺邊緣，檢查噴射干冰裝置。

宋亞從後臺跑出來，眯着眼睛張望了會兒，Earned It那首歌的美女‘從天而降’環節仍保留着，所以他要親自過問一下吊索的安全問題，已經養成習慣了。

“BOSS……”

海登把他叫進去，幾個小時前阿肯色大統領剛剛在大陪審團作完證，他再次否認和白宮實習生萊溫斯基發生過關係，徹底結束了這一出荒唐的鬧劇。

“夠了！我要說……夠了！該到此爲止了！衆議院應立刻推動關閉白水案特別檢察官辦公室……立刻！”

驢黨政客紛紛表態力挺，安德伍德也在國會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講，“近八千萬，斯塔爾檢察官和他的團隊已經花掉了全體米國人近八千萬刀公帑，納稅者的錢數年來被浪費在他那無聊爛俗的攻訐和黨派之爭上！”

“哈哈哈……”

宋亞、海登和到訪的3DFX公司CEO麥克勞倫看完這則新聞後都笑了起來，“英國這邊都看夠笑話了吧？麥克勞倫……爵士。”這英國佬年初混了個Knight Bachelor的貴族頭銜，好像是最低一級的勳爵？不懂，總之大小也是個爵爺了。

去年米國人爲前王妃車禍身亡的事瘋狂八卦、陰謀論、各種攻擊英國王室，今年風水輪流轉，英國這邊吃白宮逸聞的瓜也吃得很開心。

“科技業還是很支持他和戈爾副統領的。”

麥克勞倫爲人比較古板，沒對八卦領域做什麼評論，“APLUS，年底世嘉的新一代遊戲主機Dreamcast就會推出了，我們的事業會再往前邁進一大步，這都是你的功勞，如果不是你親自去東京說服了入交昭一郎先生……”

“過去的事了。”

宋亞笑着擺擺手，接過他遞來的文件，世嘉公司簡稱DC的新遊戲主機前不久剛剛披露了一些技術細節，CPU使用日立的SH4，雅馬哈XG聲卡，顯示芯片搭載3DFX的Voodoo3，這其實是3DFX針對世嘉需求的特別定製版，借用了Voodoo卡下一個正代版本的名字唬人。

Voodoo3實際機能上差不多比現在民用市場上最高端的3D顯示芯片Voodoo2稍強那麼一丁點，但對DC遊戲機做了特別優化，麥克勞倫原Videologic公司的2D芯片技術有了大幅更新，所以2D方面提升幅度更大，勉強將3DFX的2D短板跟上了主流水平。

該配置的賬面實力完全碾壓了索尼的PS遊戲機，受這一利好消息影響，3DFX、世嘉、NEC、日立、雅馬哈等相關公司股價都有大幅攀升，因爲索尼的PS2看起來還沒影呢。

“我們的Voodoo3芯片都會由NEC在本子本土製造。”

麥克勞倫說：“實際上，Voodoo2正代的繼承者會是Voodoo4，明年推出，看市面上競品的情況。”

“OK，瞭解。”

3DFX發展順風順水，作爲行業領頭羊公司，不光麥克勞倫拿到了爵位，其他技術人員拿相關科技獎項也拿到手軟，“三人組在幹嘛？”宋亞問。

三人組擁有的股票早過了禁售期，宋亞將最聒噪的羅斯趕出董事會後，其他兩個老實了點，但羅斯已經不止一次放話要離開了，而且試圖帶兩個老兄弟一起走人。

“市值眼看過二十億了，應該暫時還捨不得走……”

麥克勞倫也有點爲這件事發愁，“我們目前還很需要他們三個的技術實力，特別是CTO斯科特的，他正在緊張主持Voodoo4芯片的開發工作。”

“行吧，我知道了。”

宋亞摸着下巴，打算找機會分化一下三人組。

“老闆……”

海登在旁邊專心換臺，找到想看的了出言提醒。

‘No Electronic Theft！No Electronic Theft！’

環球授意組織的明星抗議活動也如期展開了，在好萊塢的集會現場星光熠熠，金屬樂隊（Metallica）主唱海特菲爾德領頭，正揮舞着拳頭，對麥克風大聲呼喊口號。

No Electronic Theft是去年通過的禁止電子盜竊法，由弗吉尼亞州象黨衆議員古德拉特提案，主要是爲了給數字領域的新興侵權行爲設置刑事判罰準則，它補上了之前的所謂‘拉馬奇亞漏洞’。

在早年的一樁拉馬奇亞案中，麻省理工學生拉馬奇亞本人雖然大量分發了侵權內容，但由於沒有從該行爲本身中獲得任何利益，所以主審法官認爲當時的刑法還不適用於非商業侵權行爲，非商業即拉馬奇亞本人沒有從這些侵權行爲中獲取任何利益，所以判拉馬奇亞無罪。

這一判例影響很惡劣，侵權人本身沒有獲益但任意分發數字版權物會給著作權方造成大量經濟損失，所以新的禁止電子盜竊法應運而生，它規定：

在一百八十天內通過複製或分發，包括通過任何數字手段，獲得一份或複製多份受版權保護的作品的產品，只要案值在一千刀以上即可入刑，無論侵權人有沒有從中獲得個人利益。

明星們身着統一的白色T恤，前胸有大大的三個黑色字母‘NET’，這不是網絡的意思，而是No Electronic Theft，禁止電子盜竊法案的首字母。

看來環球不滿意剛剛定稿的數字千年法，要從禁止電子盜竊法的基礎上擴展下去，比如將定罪金額從一千刀壓低到互聯網用戶分享音樂時的單曲定價？然後再將執法對象擴展到網站或整個OSP？

富三代這有點掀桌子大家都別吃的意思了。

環球旗下的鄉村天后仙妮亞唐恩正站在抗議人羣前列，跟着會場音樂邊扭邊拍手，她可對保守白人有不菲影響力……

宋亞嘴裡冒出聲不爽的輕嘖，手指從眉弓上撫過，“金屬樂隊不是華納唱片旗下的嗎？他們這麼積極幹嘛？”

難道時代華納要改變之前曖昧的態度？他胡思亂想。

“娛樂業響應的人很多，好萊塢和唱片業也不好禁止藝人蔘加這種維護自身利益的活動……基本上好萊塢和唱片業各家公司都有人到場。”

海登解釋：“而且道格莫里斯執掌華納唱片的時候，給了金屬樂隊一個非常慷慨的超級肥約，這次他們有所回報很正常。”

“我們不接受數字千年法！反對！反對！國會山的老爺們請聽聽我們的聲音！用人民賦予你們的權力，投反對票！”

金屬樂隊主唱海特菲爾德用他富有煽動力的搖滾嗓喊道：“No Electronic Theft！No Electronic Theft！”

海登說：“抗議活動估計會持續一段時間，直到衆議院對數字千年法投票。”

麥克勞倫點頭，“時機很不錯，正好萊溫斯基案結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