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烏海流口水的聲音，素宴有條不紊的進行著，至於為什麼烏海不喜歡吃草，還流口水，估計是餓的。

宴有宴席的規格，菜品的先後順序是固定的，菜品卻有些許不同。

前三道，和當初請殷雅和烏海時一致，涼拌雞油菌、混合蔬果汁、特色餃子。

「這無論是哪道菜，擺盤都可以稱之為藝術。」周世傑舉起筷子前說道。

「跟楚老闆的擺盤功底有得一拼。」

「的確，這份特色餃子，星空一般的黑色平盤，和楚老闆的星空夜曲那道菜很像。」

楚梟的兩個朋友，也誇著楚梟，至於楚老闆的這個稱呼，是他自己要求。

「沒有。」楚梟認真搖頭，並道：「這平盤擺得比我好，這兩個紫色的餃子也不是隨便擺放，是擺在最恰當的位置，動一厘米則多。」

不會這麼龜毛吧？擺盤都要精確到厘米了？

幾個朋友齊齊看過去，事實告訴他們，對沒錯就是這樣精確，因為那紫色餃子的擺放位置，就像一個個模子刻出來的。

這真的是……楚梟的幾個朋友都不知道說什麼了。

「袁州的廚藝精湛，從來不是依靠運氣，而是極致的精益求精。」楚梟道：「並且無論是對刀功，火候以及擺盤的掌控都在我之上，這才是袁州！」

楚梟眼中鬥志濃烈，同時他朋友們都呆了，一方面是對於袁州精益求精到這龜毛的地步，還有就是第一次聽到楚梟對一個人如此心悅誠服。

「這雞油菌沒有和葷食炒，單獨拿出來？」楚梟皺眉。

作為精通法餐的楚梟，對於雞油菌這食材非常熟悉，法餐中，奶油香草雞油菌非常出名，德國還有黑啤醋菌這道黑暗料理。

新鮮的雞油菌有杏香味，這種特殊的味道是好處也是缺點，需要輔食壓味，所以法國用香草，德國用了黑啤與白酒。

在國內，雞油菌多數用來煲湯，或者是炒肉，這就是楚梟心頭奇怪的點，直接以雞油菌為主，沒有任何輔食壓味，或許普通人吃不出來，但他和周世傑，味覺可是非常靈敏的。

更何況，袁州應該不會犯這種明顯錯誤才對。

楚梟和周世傑的筷子，同時對準了雞油菌。

好不好吃一口就知道。

「唔」楚梟一口吃下去，清涼的汁水衝進喉嚨，雙眼一睜，酸中帶香，既保存杏香，又不會掩蓋菌類的鮮美。

「醋？還是檸檬？」楚梟吃完立即開始分析，但他很快發現這兩種都不滿足目前的味道。

第四道菜是秘汁猴排，也就是猴頭菇，比起上次，這次在醬汁上袁州有所改變。

周世傑和楚梟吃得比較慢，因為袁州做的素宴太多東西可以仔細深究。

雞油菌的酸味不說，猴排的獨特醬汁，以及餃子的揉面方式等等。

然而，他們這一桌的其中一人卻打破了慢條斯理。

那矯捷的身姿，那下筷子的快准狠，周世傑彷彿是看到了烏海。

「過分了過分了，你不是說口腹之慾無所謂嗎？你現在是什麼情況？！」周世傑道。

進店時，於道一的表情是最無所謂的，現在是搶東西最快准狠的。

本來周世傑心中設計的劇本是，於道一開始不屑一顧，然後一吃「真香」，再然後被征服。

結果於道一徑直跳過了中間的步驟，變成了烏海形態。

「剛剛餃子你吃得最多搶了我一個，現在素餅你還搶我的？」周世傑生氣。

佛斯特布啦得，於道一置若罔聞。

打波Q，於道一繼續夾菜。

吹波Q，於道一菜咽下去了。

哇抓Q，於道一瞄上焗雙珍。

楚梟雖然面無表情，但嘴角不由抽動，這尼瑪再嘗下去，就給沒了，所以就學著記憶中烏海搶菜的樣子。

進入戰鬥狀態！

在遠處，一邊啃著麵包，一邊觀察的烏海表情凝重。

小迷弟周希立刻問道：「烏門檐怎麼了？」

「發現一個高手。」烏海道：「這個人不簡單。」

「說的是楚梟？」周希問。

「不，不是楚梟，是那個穿著道袍的傢伙。」

烏海手指活動，繼續道：「從楚梟那面癱起筷子的手勢，明顯是在模仿我的搶菜功。」

「這也能看出來？」

周希震驚了，關鍵搶個菜還需要模仿？

「當然，我搶菜手法融合了我握畫筆的方式，而我握畫筆傾向於倫勃朗式握筆，但又有實際區別，主要著力點是無名指。」

「在筷子運動中上，我又借鑒了古希臘雕像的錐狗法，如此進可進攻多盤菜碟，退可守住自己飯碗，我將其命名為烏式搶菜功。」

說到這裡，烏海相當自豪。

頓了頓，烏海繼續說：「楚梟無論是拿筷子還是用筷子搶菜，都明顯跟我如出一轍，齊白石老爺子有句話叫，學我者生，似我者死。但我的烏式搶菜功，學我者也死，所以楚梟不足為慮。」

「這個穿道袍的，手速了得，並且細節處理得很好，有兩分弄琴撥瑟的味道，可以判斷他不但會彈琴，還會撥瑟，是一個大對手，恐怖如斯，此子不能久留。」烏海的表情第一次這麼嚴肅。

烏海感覺自己袁州小店一霸的地位岌岌可危。

周希吃了二十多年的飯，用了二十多年的筷子，頭一次感覺，自己似乎好像貌似用了假筷子？

倫勃朗握筆周希知道，但雕像中的錐狗法是什麼？腦瓜疼，變成文盲了。

「不虧是烏門檐，連生活中最普通的吃飯，都好像藝術。」周希忍不住感嘆。

而店內這場戰鬥直接導致了，一小時的用餐時間縮短，四十分鐘后，桌上的食物就沒了。

周世傑一桌人氣呼呼的走出來，當然於道一依舊雲淡風輕，好像剛剛搶東西的不是他。

「真沒想到，你是這樣的人！」周世傑看著依舊面無表情的於道一，氣不打一處來。

楚梟也很不開心，好好的品菜都沒吃多少，在心裡琢磨著下個月再回國一次。

「我幹什麼了？」於道一眨巴眨巴眼，淡然道。

「我……」周世傑氣得直哆嗦，拂袖而去，最後了留下一句，你們看上去寡淡的都黑。

於道一微笑著接受周世傑的評價，不為所動，同時想，下次多帶幾個道童來，抽到了就不抄《百字碑注》，沒抽到的180萬字的《道法會元》了解一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