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知蜀對自己烹飪的食物非常有信心，但有信心和想聽人評價，是兩回事，所以當小趙去上水煮魚的時候，他就一直看著。

當看到小趙與袁州寒暄的聊了幾句，才反應過來，原來這兩人認識。

在袁州這邊，兩人聊著聊著把天聊死之後，氣氛尷尬了好一會，小趙才出言打破。

他道：「水煮魚，是很著名的一道川菜，也是我們蜀樓的招牌菜，普通水煮魚只有麻、辣、嫩、滑四味，而我們的水煮魚有五味，你嘗嘗看能不能嘗出來。」

小趙在心中還是不想承認，袁州現在和他師傅曹知蜀是一個等級的，從說話就能聽出來，沒有尊敬，就是平輩間的交流。

麻辣是指的水煮魚佐料，嫩滑是魚，水煮魚只要滿足這四味，就能很好吃了，袁州擁有蓉派川菜全部菜品，實際上就是上河幫菜，而水煮魚是下河幫菜，也就是靠近山城霧都這邊的菜。

嚴格來說，系統是沒有獎勵這道菜的，但袁州現在的廚藝，自然也能做出來，水煮魚第五味，實際上袁州不吃也知道是什麼。

「招牌還是應該好好嘗嘗。」袁州禮貌的說道。

然後他動筷子開始吃，袁州心裡謹記著今天是來友好交流的，不是來鬧事的。

眼前的水煮魚裝在一個外形像是魚簍的黃棕色盤子里，外面做出了藤條的感覺，碗口的地方微微收緊，湯麵飄著一層透亮的紅油，白生生的魚片在其中沉浮。

還有一些切得大小相同的蔥花飄著，紅、白、綠三色相交，顏色美艷還有一股股的辣味飄過來，非常勾人食慾。

「六兩魚片。」袁州只用筷子輕輕一挑就直接說道。

「確實，師傅說過魚片多於流量則不容易火候均勻。」小趙在邊上點頭道。

「嗯。」袁州點了點頭，並未多說，夾起一塊魚片直接開吃。

魚片一入口首先就是一股辣味直衝入喉間，霸道而濃烈，辣味加重了燙的感覺，讓人忍不住想張口呼吸，但袁州並沒有，徑直咀嚼起來。

一口一口，

魚片外層包裹著一層滑滑的胞衣，明顯是雞蛋清的感覺，但曹知蜀可是知名廚師，處理的沒有一點腥味。

不管是魚腥味還是雞蛋腥味都沒有。

咬開胞衣后就是嫩嫩的魚肉，魚肉成蒜瓣狀，但卻包含了魚肉的香味，但這時候另一味強烈的味道直接麻痹了袁州的舌頭。

那就是麻，這樣的麻不是紅色的花椒，而是青花椒的帶著一股清香的麻，直接而爽快的佔領了味覺的至高點。

「吧唧吧唧。」袁州咀嚼了兩下，直接咽下魚肉，這時候嘴裡的麻辣消退悄悄的湧出一股的甜味。

這甜味很奇妙，像是溫柔的美女，直接撫慰了剛剛備受狂風暴雨的口腔，讓人覺得很是舒暢，開始期待起下一口的魚肉。

這些味道一層層的上來，就好似上樓梯一般，階級分明。

「怎麼樣第五味是什麼不，袁州。」小趙權衡了一下，並沒有叫袁州主廚，畢竟他實在叫不出口。

第五味自然是甜，川菜的辣也分為兩種，小河幫靠近鹽城的是辛辣，下河幫則是麻辣，麻在前，水煮魚這道菜也不例外又麻又辣，但難得就在於回味不麻而有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甜。

「不錯，鹽的比例掌握得非常好。」袁州放下筷子后，給了評價。

水煮魚第五味的甜實際上是靠鹽提起來的，所以袁州的評價是一語切中核心，然後小趙由於先入為主，就沒往細想，只是在心裡笑著袁州連這都不吃出來，還答非所問。

作為上菜員小趙也不能多呆，又尬聊了幾句后，就離開了包房。

袁州有一句話其實沒說，水煮魚實際是有六味的，只是他今天是來友好交流的，並不挑錯。

回到廚房后，小趙將袁州的評價原封不動的告訴了曹知蜀，並附上了一句：「師傅您看這……」

小趙原本準備說，袁州根本嘗不出第五味，但話沒說完，就被曹知蜀打斷了。

「袁主廚味覺真靈敏，真是一語擊中。」曹知蜀感慨道。

「師傅？」小趙一臉疑問。

「你來的晚，不知道正常，這第五味就是靠鹽放的好。」曹知蜀對於剛剛很懂事的小趙多了點耐心，仔細說道。

見小趙還是一臉懵懂的樣子，曹知蜀提醒道：「鹽多了，用什麼調和味道？」

「當然是糖。」小趙想都不想的回答道。

確實要是不小心鹽多了放點糖就不會那麼咸了，小趙這點自然是知道的。

「鹽和糖兩個味道互相影響又互相破壞，所以我們的水煮魚自然不會直接放糖，後期就靠放適當的鹽來勾出這個甜味。」曹知蜀又脫下自己的廚師帽摸著自己的光頭道。

「您說的甜，是那個泡椒嗎？」小趙還是很有些天賦的，所以大膽猜測。

哪怕他還沒能學習蜀樓的招牌菜，但每天的廚房工作也讓他還是有點想法，不過這的確是個大膽的想法，極品天椒的甜，這個無論怎麼也聯繫不到一起。

「對，就是那個，你小子也不錯。」曹知蜀笑眯眯的點頭，誇獎了一句。

「您教的好，我天天都有清點食材這些。」小趙先是謙虛了一下，然後又說出自己的努力。

「廚師就是要了解自己的食材才能做出好菜。」曹知蜀滿意的點頭。

「是，師傅。」小趙低頭認真的聽著教誨。

蜀樓每天都需要準備一定量的泡椒，只是他們這裡的泡椒和其他地方不同。

除了這辣椒是極品天椒外，每天泡的時候還會加入一些蔗糖，是的是沒有精鍊的那種蔗糖添加進去，特殊的配比，讓天椒沾染甜味，並且這個甜也恰好浸潤魚肉。

小趙自己就曾經親自加過，因為這個量比普通的糖多，糖的樣子也不同，所以小趙是清楚記得的，蜀樓的招牌菜，做法還是有自己秘訣的。

曹知蜀總結道：「這鹽要是多了味道上雖然不會咸，但就沒有這第五味，要是少了自然不咸不說，還不能勾出甜味，容易造成又甜又鹹的怪味，拿捏鹽是要許多本事，所以袁主廚真是一針見血。」

小趙點頭表示自己明白，蜀樓水煮魚就是如此麻煩，但袁州真的能一針見血的看出來？

「對了，你和袁主廚怎麼認識的？」曹知蜀不經意的問道。

「以前是一個飯店的。」小趙低著頭頓了下，然後道。

「難怪你來拜師的時候，就已經有很深厚的廚藝底子了，在袁主廚手下，一定學到了不少東西。」曹知蜀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