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飯攤上。

三人吃著包子，張旭給他們安排著今天的送貨路線。

可還沒規劃完，這腰間的BP機便又急促的響了起來。

「咋了，曼筠來的么，不會又有訂單吧？」陳鵬笑問道。

瞧著BP機上所顯示的留言，張旭也是有些詫異：「是髮廊老闆。」

「這不是前幾天才剛送過去的貨，不會那麼快又要了吧？」陳鵬嘟囔著。

看著留言內容，對方並沒有說要繼續訂貨，只是說要他趕緊過去一趟。

隱約間，張旭能感覺到可能不是啥好事情。

「一會你們先去送貨，我一個人過去看看。」

趕緊給倆人安排好路線，張旭騎上自己的二八大杠，便朝著髮廊所在的衚衕趕了過去。

剛到衚衕口，張旭便瞧見了候著的孫老闆。

見他完全是一副翹首以盼的模樣，這著急勁頭，還沒等他把自行車給停下，就湊上了前。

「張旭，你可算來了。」

翻身下車，瞅著孫老闆，張旭一臉茫然：「孫老闆，咋了，貨賣完了？」

「要是能賣完就好了，趕緊跟我過來吧。」

孫老闆拉著張旭便往自己的髮廊快步走了過去。

此時正有學徒在幫人做頭髮，兩人進去后，孫老闆便直接將張旭帶到了裡頭的房間。

似乎是怕人聽到，進去后，還沒忘記鎖上門。

「這是咋了？」

「你看。」孫老闆說著從一旁的貨架上掏出了一瓶摩絲。

這摩絲，看上去已經被用過了，牌子也跟張旭送過來的一樣。

「摩絲有問題？」瞅著對方著急的模樣，張旭第一反應就是貨出問題了。

「這是今兒早上送來的第三瓶了，你自己試試吧。」

聽著對方說的，張旭按了一下，伴隨呲呲聲作響，本應該從口子里出來的白色泡沫卻不見半點。

幾秒種后，噴口出來的都是一些透明液體，而且量還不少。

「這是？」張旭一愣。

「今天有人過來退，都是這種情況，開始我還以為是個例，就給退了，誰知道這半天就是三瓶。」

正在兩人說話時，敲門聲突然響起。

「咚咚咚——」

這一聲，嚇得孫老闆一個激靈。

「誰？」

「師傅，有客人過來退貨了。」

聽到這，孫老闆看向張旭：「你瞧瞧，這又來了。」

無奈之下，他只能帶著張旭先出去。

客人站在店裡，手上的摩絲，正是店裡賣的品牌。

「老闆，你這咋回事，這摩絲那麼貴，回去才用了一次，第二次噴出來的就是鼻涕疙瘩了？！」

客人很生氣，說著還對兩人摁了一下噴口。

正如同對方說的一樣，噴口出來的並不是摩絲，而是粘稠的透明液體。

聞著有香味，似乎更像是洗髮水。

孫老闆沒回話，而是側頭看向了正在沉思的張旭：「張老闆，你看看這咋辦吧？」

張旭見狀，直接掏出了二十塊錢：「這錢您拿著。」

眼看他爽快多給了錢，客人倒是沒再為難。

等到人走了，拿著剛退回來的摩絲，張旭再次摁了幾下，出來的依舊沒變。

「張旭，你可得好好看看這批貨了，要是都這樣，我這生意也沒法做了。」

聽著孫老闆的話，張旭將摩絲的生產日期給對了一下，正是供銷社過來的那批沒錯。

「奇怪，我賣了那麼多，也沒聽說有問題啊？」

「這我可不管，要是再有人來退貨，這錢可得你擔著！」孫老闆很直接。

張旭見狀，折返回了屋內。

順手從箱子里掏出一瓶新的，對著地面一頓按，出來的摩絲卻沒有半點問題。

來回噴了足有半瓶，依舊完好。

「奇怪了，我這貨也沒問題啊？」

「來的這些摩絲，都是過了半保的，可能......可能是個別出問題了。」孫老闆信誓旦旦道。

張旭沉默良久，突然開口：「剛才來的人，是你們衚衕的嗎？」

這話倒是讓對方愣在跟前，孫老闆仔細想想，似乎並不認識對方：「你那麼一說，好像剛才來的，跟之前倆退貨的，都不是我們衚衕的人。」

疑點！

正常來說，零售的都會找最近的地方去買。

孫老闆的髮廊在衚衕也是有些年頭了，做的都是街坊生意，來往的人就算叫不上名，也都有個眼熟。

可現在三個退貨的人都不認識，顯然這裡頭便有了蹊蹺。

「老闆？」

正在二人納悶時，外頭又來了人。

探頭看去，一個收破爛的老頭正馱著蛇皮袋站在髮廊台階上。

「幹嘛，我們這沒破爛，趕緊走，趕緊走......」

面對孫老闆的驅趕，老頭也不生氣，只是陪著笑：「老闆，你們這有摩絲空瓶嗎？」

這突然的一句，頓時讓張旭盯住了他。

「沒有沒有，你趕緊......」

孫老闆還要繼續趕人出去，卻被張旭突然打斷：「大爺，空瓶多少收？」

「五毛。」

瞧著老頭伸出五根褶皺的手指，兩人頓時傻眼。

要知道，這一瓶摩絲的成本價也就在一塊左右，現在空瓶都有人五毛收，顯然有些不對勁。

見兩人瞪著眼睛不說話，老頭看看髮廊柜子上放著的摩絲，知道他們這肯定有貨，便又加了價：「一塊，一塊也成！」

突然翻倍的價格，似乎讓張旭明白了其中緣由。

「老頭，你真一塊收？」孫老闆動了心。

「那可不，瞧瞧，我這都收了多少了！」

老頭說著打開自己背著的蛇皮袋，像是展示戰利品一般，給讓人看著裡頭的空罐子。

看到這，張旭跟孫老闆對視一眼，在前者的眼神示意下，孫老闆折返回了屋子，隨後拿出了幾個空罐子。

老頭見狀，頓時兩眼放光。

賣了瓶子，孫老闆收著錢，倒是高興。

「孫老闆，這事有蹊蹺，今天來退貨的，你都先收了再說。」

「成，那你可得快著點。」

孫老闆也不是不明事理的人，剛才老頭出一塊錢收摩絲的空罐子，明顯是有人要拿回去再加工。

眼看老頭拖著腳步出了巷子，張旭連忙跟了上去。

一前一後，相距十來米，就這樣跟了一路。

但凡是路邊有個髮廊，老頭都會進去問問。

這一跟，四個小時，張旭看的清楚，老頭前後收了十幾個空罐子。

十幾塊錢，對他來說不算什麼，但在這個時代可不算是小錢了。

這些撿破爛的，尋常都是去的回收站。

可張旭這一路跟來，老頭七拐八彎，最終是進了城西的一條衚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