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八支進入正賽的隊伍順利登機。
印尼組委會沒那麼好心，也沒那麼富裕，給所有選手安排的都是經濟艙。
林燃倒是蕪所胃，不過沙特阿拉伯的隊員顯然無法接受。
這國家窮人兜里叮噹響，富人錢多到花不完，而被選上來參加亞運會的選手，大多家產豐厚，他們來香港的時候自掏腰包坐了頭等艙，現在居然要坐接近5個小時的經濟艙？
這能忍嗎？
他們嚷嚷着想要升艙，可由於最近雅加達舉辦亞運會，有不少人趕去印尼觀看比賽，導致飛機上沒有多餘的商務艙和頭等艙座位。
不滿意的沙特人讓本就擁擠的機艙內顯得有些嘈雜。
林燃要了張毯子還準備披在身上閉目養神，可現實根本不允許，難免心煩意亂。
坐在身邊的蘇橙正在擺弄自己網購淘來的自拍桿，女孩沒用過這玩意，還覺得挺新奇，這是當戰地記者所需的道具，可以讓她不用一直握着手機做直播。
自拍桿的構造也不複雜，蘇橙玩了一會兒就收了起來。
恰好扭頭看見癱在座椅上的林燃眉頭微蹙，她心中瞭然，從雙肩包里拿出一副頭戴式藍牙耳機。
「這個隔音效果挺好的，你要不？」蘇橙輕聲問道。
這是她平時為了練英語聽力購買的，沒想到居然在這裏派上了用場。
林燃從女友手中接過耳機，等飛機起飛之後，方才戴在頭頂，隔絕了艙內沙特乘客不滿的嘟噥。
「你要聽什麼歌就自己找吧。」蘇橙把手機也遞了過去，自己則從包里取出耳塞和一本谷超豪院士的《數學物理方程》。
這門課明年春天才開設，她到時候要去新加坡國立交流，註定是趕不上了，索性配着網課先自學一部分。
林燃看着進入沉浸式學習狀態的女友，也沒去打擾她，自己隨便切了一首歌，側身倚在窗邊，看着繁華的香港夜景與自己漸行漸遠。
衝天而起的摩天大樓逐漸隱沒在雲層之中，林燃把窗帘拉上，將頭頂的燈光調暗，整個人蜷縮成一團。
從半個月前的亞運會集訓開始，他就感到睡眠不太足。
高壓的訓練與比賽，加上短時間內往返多地，舟車勞頓難免心生疲憊。
這一覺就睡到了飛機落地。
睜著惺忪睡眼，跟着人流離開機艙，撲面而來的就是潮熱濕氣。
提着行李箱還想與其他隊員與教練組匯合，金貢卻把林燃給攔住了。
紅米與狗八就站在他身邊。
「我們YM的拍一張照片怎麼樣？」他興緻勃勃，「亞運會合影！」
林燃聽到這個提議，也覺得挺有紀念意義，便將其他幾名隊友都拉了回來。
蘇橙主動請纓幫忙拍照。
將金貢、小兲、林燃、傑克、劉青松五名選手與狗八紅米兩名教練組成員通通囊括到鏡頭之中。
與以往的俱樂部合影不同，這次他們並沒有穿YM的黑紅色隊服，而是身披各自代表隊的訓練裝。
中國大陸的橙紅色、韓國的白色、中華台北的淺藍色混在一起，這張合影看上去五顏六色極其花哨。
照片里的七人比出經典點贊表情的大拇指。
「再自拍一張吧，」蘇橙迫不及待想要試試自拍桿的威力，她用自拍桿把手機舉的老高，自上而下俯拍，讓眾人在後方站成一團，「這次大家想做點什麼動作都可以！」
按摩師傅金貢聽到這句話，終於按捺不住蠢蠢欲動的手掌，想要將其撫在小兲細長的脖頸上。
蒜頭王八已經擁有見聞色霸氣了，西巴人的手還沒接觸到身體，他就機敏的向前一躲。
「三、二、一……」蘇橙數着倒計時。
林燃趕在女友按下快門鍵之前的那一刻，雙手在蘇橙腦後比出剪刀手，看起來酷似兔子耳朵。
畫面定格，自拍照上的八個人笑得陽光燦爛，傑克和劉青松勾肩搭背，還朝着鏡頭做鬼臉。
照片被傳到YM賽訓部的群聊中。
被獨自一人拋棄在上海基地的林煒翔非常不滿。
我家輔助是撒幣：【你們要是贏了決賽，能眾籌給我換個手機不？補償補償我受傷的心靈】
可口可樂咸辣豆腐腦甜粽子甜月餅：【大眉你算盤打的挺精啊，我們三支代表隊總有人會奪冠，你白嫖一個手機？】
林煒翔是我大兒：【睡覺去吧，夢裏啥都有】
我家輔助是撒幣：【睡覺是不可能睡覺的，國內已經凌晨了，我得抓緊時間上分】
林燃收起手機，與金貢等人告別，去找大部隊匯合。
YM俱樂部員工拍照的時候，其他人也沒閑着，烏茲、Letme與卡薩這三位RNG出身的選手和分析師CH一起合影留念。
折騰了一刻鐘，CHN眾人終於再次聚集一堂。
阿布站在眾人面前，先強調接下來要注意的諸多事宜。
「雅加達，氣溫29℃-35℃，陰轉多雲，東北風三級，空氣濕度68%……」
他用手機查詢當地氣候，「這裏很熱，晚上睡覺空調溫度不要開的太低，不然第二天早上起來，室內外溫差很大，對身體不好。」
「離開機場航站樓，外面可能有部分粉絲，送來的一切飲料食物都不要接受，接了你也不要吃，不管是有意還是無意，裏面摻雜的不明物質可能會對正賽的尿檢產生影響！」
幾名隊員如同小雞啄米般連連點頭應是。
「再有一點，可能有記者會沿途抓人採訪，你們看清楚他是哪個國家的媒體，再掂量掂量應該怎麼回答，如果問題帶有刁難性質，你可以選擇保持沉默。」
「咱們自己人的媒體，大多問一些場面話，大家回答的盡量漂亮一點……」
這一點大家還是懂的。
六名選手中就算最沒有名氣的Letme，也比一般選手的人氣高上不少，接受採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算是基本操作。
阿布看了一眼自己手機的備忘錄，確定沒有漏下什麼關鍵點，才帶着隊員離開蘇加諾-哈達國際機場。
正如他所說，航站樓外面圍了不少人。
見到CHN英雄聯盟代表隊進入自己的視線，他們蜂擁而上，將選手們團團圍住。
相比之下，教練組成員名氣不大，並沒有受到多少關注，蘇橙輕輕鬆鬆就闖出了包圍圈。
回頭一看，五隻話筒齊刷刷杵到林燃臉上，要不是他身材高大，估計都看不見他的臉了——旁邊的柴犬和蒜頭王八就是這樣，整個人淹沒在人海之中。
「五隻不行，五隻不行！」
林燃撥開嘴邊的一隻話筒，示意自己只能接受四家媒體的採訪。
旱的旱死，澇的澇死，Letme那邊只有多玩在採訪，他這裏卻巴不得別有太多記者。
「前兩天中國大陸代表隊在香港預選賽中取得了10勝1負的好成績，這次正賽階段，目標是不是橫掃全勝奪冠呢？」
「為什麼會設立全勝奪冠這種目標？」林燃發現這是一家彎彎媒體提出來的問題，他在這一瞬間沒搞明白記者的想法，「能贏不就行了嗎？再說預選賽已經輸給韓國一場了，我們知道對方很強，決賽不會掉以輕心的。」
「默認進入決賽了嗎？那你的意思是不是認為中國大陸與韓國兩支代表隊的實力凌駕於其他隊伍之上？」
「……」林燃沉默稍許，反客為主，「不然呢？」
這一句話給彎彎記者給整不會了。
他原本想用這種方式讓林燃謙虛一點，變相的誇讚兩句自家的彎彎代表隊，沒想到人家直接承認了。
記者還不死心，決定來一記直球，「那請問Ran選手，你認為TPE的水平如何？」
「我只能說，他們的提升空間很大。」
林燃如此回答。
彎彎記者眼前一亮。
這個回答好！
他就差往備忘錄里寫『地表最強英雄聯盟選手盛讚中華台北代表隊，斷言隊伍會在雅加達實現進化』。
林燃沒再搭理他，應付掉另外兩名記者，扭頭看向最後一家媒體。
話筒上印着的標誌讓他倍感親切。
中國中央電視台。
央視這次派來雅加達的團隊有不少人，主要是採訪乒乓、跳水、舉重等等傳統優勢項目的運動員，這次分給電競表演項目的也有一名梳着齊耳短髮的女記者和一位身強力壯的攝影大哥。
「來這邊感覺怎麼樣，是不是挺熱的？」記者先笑着和林燃寒暄。
「是，比香港和深圳還要熱。」林燃態度端正。
「那我們拍張合影，就直接去車裏採訪吧，大巴裏面有空調。」記者回頭看了一眼滿頭大汗的攝像師，覺得待在這裏錄製屬實是有點難為人。
其他五名隊員也擺脫了如狼似虎的媒體們，與教練組匯合。
「林燃你站中間，提着國旗的中間位置……」
攝影師回車上拿出早已準備好的國旗，指揮他們完成站位。
國旗面積很大，能將六名選手的下半身全部遮住，而教練組成員則站在側面，如眾星拱月一般將隊員們環繞在中間。
伴隨着一聲脆響與閃光燈特效，英雄聯盟項目中國大陸代表隊的全體成員，在異國他鄉的雅加達留下了第一張合影照片。
登上大巴車開啟空調，林燃感覺自己通體舒泰，渾身都散發着愉悅的氣息。
他實在適應不了印尼的天氣，上海與深圳的氣候已經夠潮濕了，但是擺在雅加達面前根本不值一提。
剛下飛機他都覺得毛孔被一塊濕毛巾啪的一下給糊死了，赤道低氣壓讓他難以呼吸，就差喊出Ican'tbreathe。
有了空調冷氣抽濕，他總算活了過來。
央視記者拿着話筒對準林燃。
上頭交代過，這是重點採訪對象。
畢竟不管是個人實力還是影響力，林燃都領先其他選手，自然備受矚目。
「今天早些時候，霍英東主席舉辦了本次電競項目小組賽的抽籤儀式，」女記者聲音不疾不徐，咬字清晰，「林燃選手如何評價分組情況呢？」
她知道抽籤時CHN代表隊還在天上飛，估計還不知道抽籤結果，因此拿出平板電腦給林燃看了一眼。
大巴車上的其他隊員聽到記者的問題，也掏出各自手機，搜索這條新聞。
林燃看到自家這抹鮮艷的紅色被分到了A組。
同組的還有中華台北、哈薩克以及越南。
而B組的四支隊伍則是韓國、沙特阿拉伯、巴基斯坦與東道主印尼。
林燃有理由懷疑主辦方搞了暗箱操作。
他們所處的A組堪稱死亡小組。
中華台北和越南都不算弱，甚至都有爭奪獎牌的能力，但按照比賽規則，每一個小組只能有兩支隊伍出線。
也就是說，A組註定要展開一波腥風血雨的激烈廝殺。
相比之下，B組簡直就是養老大隊。
韓國一枝獨秀，出線毫無懸念，剩下三隻菜雞互啄。
這是對東道主印度尼西亞最有利的分組。
他們只要幹掉其他兩隻菜雞，就可以進入半決賽。
「這個分組……」林燃沉吟兩秒而後回答，「我覺得還好，完全可以接受。」
他往下解釋：「儘管小組內的對手有越南和中國台北兩個勁敵，但我們有信心拿下小組第一，只要進入半決賽，面對的就將是B組第二名，這是一條保送決賽的路。」
簡而言之，就是小組賽有點困難，但只要殺出一條血路，就可能直通最後的決賽。
記者示意自己明白，繼續提出第二個問題，「這也是電競作為新興體育項目，首次進入亞運會，能發表一下你的看法與感想嗎？」
林燃正襟危坐，「作為電子競技職業選手，能參加亞運會這個全亞洲規模最大的綜合性體育賽事，我倍感榮幸，同時也心存憧憬與期待，這是英雄聯盟項目的一小步，卻是電競的一大步。」
他聲情並茂，這個問題林燃在離開深圳體工大隊前就在準備了，此刻就是把早已爛熟於心的答案說出來而已。
短髮女記者抿著嘴笑，滿意的點點頭。
她又不蠢，自然知道林燃的回答帶了點表演性質。
但是蕪所胃，走南闖北這麼多年，這種事情見得多了，只能說懂得都懂。
而後又例行詢問了兩個問題，女記者又將話筒遞向其他選手。
隊員們一個比一個嚴肅，柴犬也不蹺二郎腿了，兩隻爪子乖巧的放在膝蓋上，和小時候上課的認真程度有一拼。
林燃以旁觀者的身份去看這群人的姿勢，不由得啞然失笑，自己縮在旁邊和蘇橙說起了悄悄話，沿途觀賞當地風景。
大巴車一直開到雅加達市中心的克馬腰蘭，這裏高樓聳立，充斥着現代化氣息，是整座城市的金融政治中心。
雖然雅加達對華人並不友好，但客觀來評價，雅加達也擔得上東南亞第一大城市的稱號。
車輛最後緩緩駛進了亞運村。
記者也結束了自己今天的採訪，給選手們介紹亞運村的基本情況。
全村佔地規模並不大，一共有7幢宿舍樓，除去工作人員住的一幢之外，其他六棟樓能容納14000名運動員，生活服務設施也還算不錯，可以用麻雀雖小五臟俱全來形容。
「中國國家隊此前已經在亞運村舉行了升旗儀式，大家順着窗戶往外看，就能看到旗杆上的國旗，」緊接着記者又示意他們把注意力轉移到正前方，「看到面前這幢樓了吧，這就是你們未來幾天的住宿地。」
林燃跳下了車，拿出行李箱之後，上下打量著身前這幢燈火通明的宿舍樓。
「我只能送你們到這裏，門口有咱們的領隊，跟着她走就好了！」女記者揮揮手和他們道別。
央視記者不住在亞運村，他們在外麵包了酒店的兩層樓，待遇也相當不錯。
林燃看着大巴車漸行漸遠，轉頭髮現一名中年女士從宿舍樓內迎了出來。
「你們好，我是國家體育總局信息中心……」女人依次與十二人握手問好，「因為在香港有預選賽，大家是最後一批入住亞運村的隊員了。」
皇室戰爭和王者榮耀國際版的選手，兩天前就從深圳飛到了雅加達，早早就辦理了入住手續。
英雄聯盟由於參賽隊伍多，賽制更長，因此拖延了不少時間。
「接下來我將負責大家的一切賽后工作，你們稱呼我楊女士就行。」
她雷厲風行，直接步入正題，「宿舍樓的一層是活動中心，可以在這裏辦理電話卡、兌換貨幣、購買生活必需品。」
「大家住在三樓，」她按下兩台電梯按鈕的同時，從包里拿出一疊房卡，「你們兩人一間，十一男一女，總共七間房，合理規劃好之後把名單和我說一下。」
所有人推著行李箱分別進入兩台電梯，順利到達三層。
楊女士刷開一張房卡，讓選手看看裏面的佈置。
林燃探頭看了看，和體工大隊的宿舍差不多，不過由於亞運村是最近才建好的，看起來傢具與地板比較新。
「食堂在亞運村邊上，有顯眼的標識……」楊女士說到這裏頓了頓，「你們稍等一下。」
她去同層自己的房間內，片刻之後捧著兩大袋子回來。
「一共六名選手和一位主教練，七套領獎服，鞋子也是統一的，尺碼我根據深圳體工大隊報備上來的數據進行預留，應該不會出問題。」楊女士把袋子裏的一套套衣物都分發下去。
「你們明天早上起來，就換上這一套衣服參加比賽，」她抬手看了一眼手錶，「明天早上七點整，所有人在樓下大堂集合，能做到吧？」
眾人連連點頭。
從深圳集訓開始，他們就在改變作息習慣，現在早起對於隊員們來說也沒有那麼困難了。
「那就好，明天事情非常多，還有開幕式要忙，」楊女士也不多廢話，搞定自己的工作就要離開，「早點休息。」
「快快快，領獎服是什麼樣子的？」傑克急不可耐，伸出爪子去拆包裝。
林燃輕而易舉就找到了自己的那一套。
這和他們從體工大隊領到的那套橘紅色訓練服還不一樣，這一身明顯要正式很多。
上衣一共兩件，白色短袖打底，外套則是紅白兩色相間。
外套除去胸口處的奧運五環與國旗，最亮眼的當屬從右側腰間一路蜿蜒向上的長城圖案，挺拔立體，看上去易於辨認。
下身則是藏青色的運動褲，還有一雙紅色跑步鞋，依舊是安踏贊助。
「好了好了，領完衣服就趕緊去睡覺！」阿布催促道。
如今雅加達也快凌晨了，為了不耽誤明天的開幕式，眾人早早散去。
林燃把衣服都掛起來，沖了個涼，把空調溫度升高到26℃，才裹着薄被子進入沉沉夢鄉。
第二天一早六點半，林燃神清氣爽準時起床，和蒜頭王八洗漱之後，換上那一身領獎服。
「哇……」蘇橙發出誇張的讚歎聲，見到他的那一幕，手指就沒停過，不停點擊著快門鍵，把男友360°無死角的拍攝到自己手機中。
也不怪她犯花痴，這一身領獎服穿在林燃身上確實驚艷。
修身版型將他身材襯托的更加勻稱高大。
「這不比每年世界賽的出征服強？」小天也對自己今天的打扮很滿意，順便還不忘嘲諷一波。
「你這話說的，」傑克拍拍他的肩膀，「很難找到比出征服更丑的衣服了好吧？」
「我懷疑讓我上我都行！」他大言不慚。
楊女士也穿着一身領獎服走出房間。
她出現的那一刻，走廊上氣氛都嚴肅了不少。
「我們先吃早餐，七點半有隊伍準時接咱們去比賽場館。」
一行人浩浩蕩蕩來到了亞運村食堂。
看窗口標識，這裏提供各色菜式，從東亞的中餐、壽司紫菜包飯，到南亞三哥的咖喱糊糊與飛餅，再到印尼本土的特色餐飲，可謂是應有盡有。
不過早餐就沒那麼豐盛了，林燃拿了兩個小肉包子和一杯熱牛奶，對付著填填肚子。
今天早上就有比賽要打，隊員們也沒法大快朵頤，只能等到晚上再說。
七點半坐上大巴車，八點出頭就來到了比賽所在地——馬哈卡廣場。
林燃跟着隊友剛想進場館，就被一家跑的很快的印尼媒體給拉住了。
記者章口就是一連串嘰里咕嚕聽不懂的話。
好在旁邊跟了一名中文翻譯。
又是熟悉的問題。
讓他回答一下對英雄聯盟項目印尼代表隊的看法。
林燃都納悶了，從昨天的彎彎到今天的印尼，怎麼總是要問自己對他們的評價。
要是彎彎還好理解一點，畢竟也是老對手了，隊伍里還有不少老熟人。
可你一個印尼人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
就這麼在乎別人的評價？
難不成我還能在你家地盤說你壞話？
不都得哄著說幾句好聽的？
林燃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最後靈機一動，想了個主意。
「……我希望在半決賽能和東道主交手。」
記者聽完翻譯就激動的不得了。
什麼意思？
這不是暗示我們印尼隊可以闖出小組賽嘛！
他傻樂起來。
林燃看到記者的表情，也面露微笑。
反正B組第二又不會是韓國隊，那剩下三支隊伍打誰都一樣。
兩個語言不通的人在此刻達成了某種微妙的共識。
心滿意足的印尼記者放任他離開。
林燃跟着隊友走進場館。
第一個環節照例是化妝。
就是印尼的化妝師手法有點粗暴，把他搞的臉都僵了。
化妝之後，楊女士突然找到他，「林燃，你待會兒上台當旗手……」
「啊？」林燃難以置信。
他以為開幕式之後直接比賽就好了，沒想到還有這麼一環。
「畢竟是單獨的表演項目，有運動員代表入場環節也很正常。」
楊女士解釋了一句，又手把手教他，「注意沿着一條直線走，兩隻手握桿姿勢是這樣的……」
接到這項任務的林燃滿心激動，認真模擬了兩遍，在楊女士確定無誤之後，就坐在休息室里平復心情。
就連開幕式花里胡哨的爪哇舞表演都沒心思看了。
其他五名隊友用羨慕嫉妒恨的目光盯着他。
手舉國旗代表中國電競項目的所有運動員入場，這是怎樣的體驗？
可以去知乎上裝杯了。
林燃感覺時間從未過的如此之快。
眨眼的功夫，他就被帶到指定位置等候。
運動員代表入場儀式已經開始。
代表韓國入場的是李相赫，他和林燃一樣，臉上也帶着難以言喻的興奮。
不出片刻，他就聽到女聲回蕩在馬哈卡廣場！
「……thePeople'sRepublicofChina！」
林燃深呼一口氣，雙手緊握旗杆，與地面呈一個規整的斜角，緩步走向舞台！
八月末的雅加達依舊炎熱潮濕，盡情吞噬著夜風殘餘的溫涼。
飛揚塵土和升騰熱氣交混，裹挾著熱帶的潮濕氣息，日光微醺斜斜映入場館，灑在林燃手中的紅旗上。
這是2018年8月26日，東七區上午九點零七分。
中國電子競技邁出了進入亞運會的第一步。
你好，雅加達。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