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時搭建的指揮部裡，專家組正在緊張的開會。
面對莫名的情況，專家組的所有成員都很茫然，就像是做先心病的手術一樣，打開胸腔後總能發現一些“驚喜”。
《傳染病學》的課本上對類似的情況有着描述，但具體落實下來卻極難。
每一步要怎麼做，需要考慮到什麼樣的細節，這一切都要殫精竭慮的去想、去準備。
“醫用防護服的數量少，那還是用一次性手術服來替代。”黃老坐在椅子上，沉聲說道。
他有些憔悴，有些疲憊，但眼睛裡閃爍着異樣的光。
老人家已經拼命榨取自己的精力，就像是抄着笤帚追打周從文一樣。
平時看着老態龍鍾的黃老現在看起來至少年輕了十歲。
“最主要的口罩剛好手裡有一批，剩下的都好說。”黃老繼續緩慢的說道，“臨牀一線可能對這種防護措施並不理解，我一會做個示範。”
“大家到時候看看我的示範動作哪裡不標準，然後找個年輕人來……”
正說着，鄧明敲門走進來。
他彎腰附身，在黃老耳邊說了幾句話。
“嗯？”黃老一怔，“周從文錄製了一個教學錄像？”
“是，老闆。”鄧明沉聲應道。
“正好，我還說要做個示範，那就先看看周從文的。”黃老道。
“老黃，周從文是你新收的那個學生？都說昨天你抄着笤帚在912大院裡追打他，怎麼回事。”一人問道。
“小崽子不聽話。”黃老現在想起來昨天的事情還有些憤然，“讓他老老實實的做手術，別摻和這事兒，他非說他也是專家。專家，他是狗屁的專家。”
“你們胸外也是搞呼吸系統疾病的……”
“誰說的，我們是心胸外科。”黃老道。
“……”那人一怔，隨後笑道，“說不定周從文有什麼辦法呢。鄧明剛纔說什麼了？”
“周從文錄製了一個穿脫防護服的錄像，正好我要做示範，這個小崽子提前做了。”黃老一口一個小崽子，可衆人都能聽出來他話語裡的寵溺。
“不遮醜，時間有限，先看一眼。”黃老用肯定的口吻說道，“不行的話我就去做一遍展示。”
“你這學生還真是什麼都行。”那人道，“我聽說外科手術和介入手術都能和您搭上手？”
“嗯，孩子還是不錯的，就是倔了點。”黃老給了一個肯定的回答。
鄧明找了錄像機和電視，播放剛剛拍完還熱乎的錄像帶。
黃老沉吟，腦海裡不知道想着什麼，他畸形的手指像是無意識的在木質的桌子上敲打着。
昨天周從文堅持說自己是這方面的專家，黃老其實在內心深處是相信這句話的。
但在座的誰不是專家，這次面對的風險遠超想象。
而周從文是火種，一定不能涉險。這小子，自己不讓他來，他就錄了影像。
黃老一邊沉思，一邊琢磨着自己的那位關門弟子。
希望他沒有浪費時間。
“大家好，現在由我展示一下穿脫防護服的流程。”
一個熟悉的聲音傳出來，黃老看見周從文出現在畫面裡。
周從文站的很直，一米八七的大個兒的確有一股子模特的範兒。
但他穿着隔離服，看上去透着一股子英氣，即便是隔着屏幕也滿滿的溢了出來。
錄像帶裡，周從文一邊穿手術衣，一邊解釋自己的動作。
黃老越看越安靜，不到20秒的時間他便徹底放空自己，畸形的手指凝在半空中，久久沒有敲落。
周從文所做的和黃老想象中一模一樣，甚至比黃老自己親自上場做示範更標準、更嚴謹、更復合流程。
演示片並不長，只有5′23″，但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會議室裡的專家們的表情全都變得嚴肅而認真起來。
之前還想着給黃老一個面子，耽誤幾分鐘時間，甚至有人腹誹黃老太寵溺這個關門弟子。
然而周從文用實際行動告訴所有人，要上一線的醫護人員應該怎麼做。
這套動作絕對超出2003年的認知，是未來那場大事件中千淬百鍊出來的，經過更嚴峻的考驗並且用事實證明有效的標準流程。
在2003年看來，簡直就是神技。
看完後過了很多，纔有人長長出了一口氣。
“黃老，您這位學生給我吧。”
像是開玩笑一樣說出的心裡話證明了那位對周從文的認可。
這一套穿脫防護服的流程行雲流水一般，最起碼在短時間內沒人能找到破綻與不對的地兒。
甚至在場的所有人都恍惚覺得這就是最正確的方式。
“給你，不可能。一點都不聽話，我回去還得好好訓訓。”黃老凝在半空中的手指終於敲落，他笑了笑，“大家覺得哪裡不對？”
“沒有。”有人疑惑的回答道，“黃老，你們在912搞過類似的演練？這套動作我沒見過，但可以確定的是臨牀一線要是按照標準來做，感染的機率將大幅度降低。”
“我沒搞過，類似的傳染病連甲類都算不上，說破天也就是個乙類傳染病，搞它幹什麼。”黃老道，“我也不知道周從文這小子是怎麼會的，或許是互聯網上哪位傳染病學專家的成果被他拿來用了。”
“我認爲沒什麼缺點，可以拿來用。”
“同意。”
“同意。”
“……”
時間緊迫，來不及讚賞，衆人表態後錄像帶被哪去刻錄光碟，走流程用最快的速度分發到一線。
……
……
周從文錄製完標準流程後收拾行囊準備回省城。
自己從重生就開始做準備，沒想到卻讓老闆用笤帚給抽回去做手術。
一想到這事兒，周從文哭笑不得。
不過安靜下來後仔細想，周從文並不很擔心。
這次事件在現在看的確是捅破天的大事，可來也匆匆去也匆匆，尤其是和17年後的事兒一比，眼前的就是一件小到不能再小的事情。
上一世大面積的醫護人員被感染是因爲防護不夠，戴着棉線口罩，防禦力幾乎爲零，那不是扯淡麼。
如今有了3m，有了自己錄製的視頻，應該沒問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