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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遊戲也太真實了 - 第863章 狼與蛇與狗字體大小: A+
     
      第864章 狼與蛇與狗

      【……阿布賽克統領,南方軍團蠢蠢欲動,我觀其動向,他們下一步定會一路南下,先取狼州,再取蛇州!】

      【狼州、蛇州雖然已經名義上歸順我們,但當地勢力盤根錯節,不少貴族更是西嵐王庭的基本盤。若是讓軍團拿下兩地,不但我方將陷入腹背受敵的窘境,就連東邊的豹州和羅威爾州也將陷入危局!】

      【為了婆羅國,也為了大統領先生,我願親自前往狼州、蛇州抗擊軍團。】

      【此行只為大義,大統領不必挽留!】

      統領府的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前的阿布賽克將信從頭看到了尾,忽然怒罵一聲,將信狠狠甩在了桌上。

      「這個滑頭!」

      信是沙魯克寫的。

      也就是那天陪著他在宮廷大殿上「唱雙簧」的馬王。

      由於這婆羅國是他們四個大王一起建的,於是包括馬王在內,另外兩個虎王豹王也都被他封了「大委員」,一些後來識相改旗易幟的大王也都做了委員。

      結果這三個大委員沒一個頂用,還沒開打就跑了倆,還有一個把家眷送去了金加侖港的,自己搬去了機場邊上的。

      還不覺得解氣,阿布賽克又罵罵咧咧地補了一句。

      「……好一個此行只為大義!呵呵,我看倒是明著修路,背著過橋了。」

      軍團這時候會南下才有鬼了!

      但凡有點腦子的人都能看得出來,他們下一步一定是牛州!而且是牛州的天都!

      南方軍團內部也非鐵板一塊,萬夫長與萬夫長之間應該是有競爭關係的。

      根據前線傳來的戰報,南方軍團北線的奧特萊萬夫長已經從蘇拉克縣向狗州發動了進攻,這都趕著要和自己人比賽誰推的快了。

      怎麼反過來到自己這邊,身旁全是這種偷奸耍滑的滑頭?

      阿布賽克直搖著頭,心中無奈,卻也只能暗自長吁短嘆,只能把這硬漢演到最後了。

      說來他好像也沒資格說別人,他自己又何嘗不是個投機者呢?

      整個天王軍唯一的「老實人」,大概也只有那個已經涼透了的亞努什了。

      站在旁邊的侍衛面面相覷,不知大統領為何發火,卻又不敢多問。

      這時候,又一名屬下進來,行了個軍禮,稟報說道。

      「……大人,教育委員想約您開個會,說是想在會上和您商量一下公立教育的事兒。」

      沒心事管這些閒事兒,阿布賽克不耐煩地揮了揮手道。

      「不去,沒空!預算都批給他了,讓他自己弄去,不看現在是什麼時候嗎?軍團都要打到天都了,我有時間管他那點破事!」

      那屬下表情遲疑,低著頭說道。

      「可是……他想與您商量的就是預算問題。」

      聽到預算這兩個字,阿布賽克更不耐煩了。

      「告訴他就這些,老子不扣他預算就不錯了,愛要不要。」

      這幫文化人真是一點眼力見都沒有。

      他手底下的大頭兵們連褲頭都湊不齊,還在那兒吵著課桌和書本不夠。

      那傢伙也不想想,自己真要是批了他們的預算,那些大頭兵們又怎麼想?

      沒課桌?

      沒課本?

      那就坐在地上讀!在地上寫!

      沒讓你們滾進戰壕里就不錯了。

      當然,這話阿布賽克也就在心裡說說,倒也不可能真講給那教育委員聽。

      這幫文化人的嘴太毒,真要是罵起來他未必罵得贏。

      那屬下恭敬的點頭,轉身匆匆離去了。

      「是……」

      沒多久,門外又傳來腳步聲。

      正心煩著的阿布賽克正要發火,卻見進來的是聯盟的兩位代表,頓時又變戲法似的換了副面孔,立刻和藹可親了起來。

      「什麼風把二位吹來了?」

      遠見的鷹也沒寒暄,開門見山道。

      「是關於增援的事情……我方死亡兵團已經抵達金加侖港,包括後續的增援加起來得有1萬多人。由於他們的作戰區域主要在牛州這一帶,執行防守反擊任務,他們希望你們這邊能派幾名軍官協助他們。」

      阿布賽克聞言大喜過望,立刻說道。

      「這個好說,我這就安排一名萬夫長協助你們!」

      遠見的鷹繼續說道。

      「也不用那麼高級別的軍官,最好是對當地的地形以及前線狀況比較了解的一二線軍官,我們會傳授你們一些打游擊戰的經驗……所以你們這邊也儘量多挑些人,就百來個左右吧。」

      以婆羅國目前的軍力,想完全依靠陣地戰拖住對面幾乎不可能,只能想辦法打打游擊了。

      幾個兵團長在論壇上一番商量,最終決定讓邊緣老兄教教他們,有師傅教,總比讓他們拿命去試要強。

      阿布賽克立刻拍板答應了下來。

      「沒問題!我們這兒有不少從前線撤下來的軍官!就把他們交給你們好了!」

      雖然嘴上答應的痛快,但他心中也有著自己的計較。

      這打游擊的傷亡肯定不小,肯定不能用自己的嫡系。

      前線退下來的軍官大多都是尤多諾的舊部。

      既然這些人丟了雄獅城,就讓他們去戴罪立功好了。

      遠見的鷹倒也沒在意給自己的軍官是從哪兒撤下來的,更不在意阿布賽克心中那點小九九。

      這種事情對聯盟來說本來也無所謂,只要是上過前線的就行。

      相比起「嘴上說一套,背後做一套」、「把人當傻子忽悠」的亞努什,這傢伙全力配合的態度還是很讓他滿意的。

      不只論壇上的老哥們想幫幫他,就連遠見的鷹自己也想拉他一把。

      這婆羅國要是能搞好了,400萬平方公里的廢土就不用他們操心了。

      雖然一窮二白、沒有技術也沒有文化,但他們也是有潛力成為推動廢土紀元向新紀元前進的一份子的。

      就像南海聯盟的倖存者們一樣。

      「……說起來,剛才是什麼事情讓您發這麼大脾氣?」

      「哎!都是窮鬧的,讓二位見笑了。」

      阿布賽克長嘆了一聲,愁眉苦臉地繼續哭起了窮來。

      「巫駝留下來的錢就那麼多,我們連給士兵們買衣服的錢都是打白條借的,還要買武器彈藥,還要買運後勤的車,後面農業委員又追著我要錢買拖拉機和化肥,工業委員要買煉鋼爐和煤爐,我能不給嗎?可我這邊剛掏完錢,教育委員又找到我說缺課本……我能怎麼辦?我是能印鈔票,但你們不認啊,只能把他打發走了。」

      老鷹一聽這傢伙又喊窮,頓時閉上嘴巴不開口了。

      他兜里那點錢可不夠填這窟窿。

      聯盟更不可能。

      那完全不是一個數量級,也就理想城有可能幫上他們。

      老棍咳嗽了一聲,插了句嘴。

      「……一碼事歸一碼,不是我們不認你的紙錢,是金加侖港銀行不認。這是他們的合法權利,我們又不能逼著他們。倒是你們,少娶幾個小老婆不就好了。」

      阿布賽克聞言苦笑了一聲,搖著頭說道。

      「呵,幾個小老婆能花多少錢,而且那花的又不是國庫里的錢,省不省都進不了國庫里,這才叫一碼事歸一碼。何況我能少娶幾個,我能讓下面的人也跟著我?」

      他對女色倒是沒有亞努什那麼猴急,以至於軍中不少人甚至傳言他不行了,打仗的時候把那玩意兒打壞了。

      當時聽到這傳言,他鼻子都差點沒氣歪了,恨不得讓內務去把那人抓來。

      當然,這種事兒他也就是想想,倒不可能真因為哪個人罵了他一句就殺人全家。

      畢竟罵他的人太多,就連軍隊裡都有不少,把人殺完了,他這個大統領也成光杆將軍了。

      不過說起來,聯盟的兄弟提的這句話倒是給他打開了思路。

      阿布賽克心中琢磨著,以後再有人娶二房,得上一筆稅才行。

      娶三個娶四個得翻倍了累進,這怕是能收上一大筆錢!

      畢竟真有錢娶三四房夫人的也不是那些大頭兵,而是那些持有地產的舊貴族們。

      等哪天他們娶不起三四個了,他再一紙手令給這個歪風邪俗給取締了,想來到時候改革的阻力也會小上不少。

      「你少說兩句。」

      遠見的鷹瞪了棍兄一眼,後者悻悻一笑把嘴閉上了。

      見後者閉嘴,老鷹又看向了阿布賽克,用緩和的語氣說道。

      「飯得一口口吃,你也不用太著急。等到趕走南方軍團,你們會有足夠的時間發展。就像拉西那樣,他抓住了南部海域內戰結束和火炬之戰的機會,猛獁國的經濟直接起飛了。我們最近在修太空電梯,你們同樣是有機會的。」

      也許是跟著阿光混久了,不知不覺他也學會畫大餅了。

      不過阿布賽克卻吃得很香,一臉欣喜的表情,搗蒜似的點頭。

      「受教了!我一定謹記先生的話!」

      見這傢伙聽話的模樣,老鷹笑著擺了擺手。

      「過獎,過獎了。」

      反正他又不是管理者,誇他也沒有好處,他也就懶得謙讓了。

      正事兒說完了之後,老鷹怕這傢伙開口要錢,便拉著老棍匆匆的離開了。

      其實他的擔心完全是多餘的,相處了這麼久,阿布賽克早知道這傢伙拿不出錢了,所以壓根就沒開這口。

      他只是習慣性的哭個窮而已,彰顯一下自己和人傻錢多的巫駝不同。

      見聯盟的代表離開,他的臉上立刻恢復了平常的表情,和二五八萬似的拽了起來。

      這時外面又響起敲門聲,剛出去不久的屬下又走了近。

      阿布賽克一臉不耐煩。

      「教育委員的事兒就別煩我了,聯盟的代表前腳剛出門,讓他去找聯盟要。」

      屬下小聲道。

      「可是……卡巴哈先生已經到門外了。」

      阿布賽克擺了下手。

      「不見。」

      見屬下沒走,他又不耐煩說道。

      「還有什麼事?」

      那年輕的軍官立刻點了下頭。

      「還有家人會的會長求見。」

      家人會……

      阿布賽克皺了下眉,記得那個人好像是叫扎伊德。

      說來也巧。

      他們天王軍舊部是從西帆港出來的,那個家人會也是,兩人也算「師出同門」了。

      只是家人會的命沒有他們好,一腳踢在了鐵板上,不但起義失敗,還被軍團的正規軍給血洗了,聽說槍斃了1000多號人。

      不過也正是因為這件事,金加侖港《倖存者日報》對家人會的遭遇頗為同情,甚至專門花了一個篇幅對家人會及其會長進行了報導。

      而在那篇報導中,那個扎伊德還特別表示自己是他的崇拜者,正是在看到了革新人士們的義舉之後才決定離開了曙光城,想回到家鄉為受苦難的倖存者們做些什麼。

      只可惜才疏學淺,苦了那些追隨自己的人。

      這頂帽子不可謂不高了,不過又謙卑的恰到好處,比他矮了那麼一頭。

      他將成功的帽子遞給了真正的成功者,主動帶上了屬於「失敗者」的那頂。

      而這也是讓阿布賽克多看了他兩眼的地方……這傢伙是個聰明人。

      而且搞不好還是和自己一類的聰明人。

      為了展現自己的開明以及寬廣的心胸,同時也為了獲得金加侖港民眾的好感,阿布賽克姑且還是做出了接納的態度,在見過了猛獁國的拉西之後,也見了這位「自己的崇拜者」一面。

      那純粹是出於禮節的會面。

      而在見過了那傢伙之後,阿布賽克也確認了自己心中的猜測——這傢伙果然和自己是一類人,都是善於投機的投機者。

      這種人壓根不會崇拜任何人,更不會有任何信仰,甚至連自己嘴裡說出來的東西都不會信,更別談是自己的崇拜者了。

      至於他為什麼這麼清楚,因為他自己就是這樣的人,並且他身邊充滿了這種人。

      至於所謂的崇拜自己,那不過是趨炎附勢的討好罷了。

      而他最討厭的正是這種傢伙。

      畢竟人最討厭的其實不是異己和反對者,而是那些「像而不是」的傢伙。

      就像人天生討厭自己的複製人一樣。

      在認清了這一點之後,阿布賽克立刻徹底失去了對他的興趣,用完之後便丟在了一邊,只是叮囑內務的人留意一下這傢伙便沒了下文。

      他可以放著那些罵他的人不管。

      畢竟有些人罵都沒罵到點子上,反而顯得自己愚蠢。

      可他卻很難不對這傢伙感到警惕。

      這和他不把那傢伙放在眼裡並不矛盾。

      畢竟那傢伙太弱小了。

      弱小到無論是他還是他的家人們,都甚至不能稱之為一股力量。

      他犯不著和這種螻蟻一般計較,那樣反而落了那些文化人們的口舌。

      相比之下,那些掌握著知識的小貴族們,倒反而值得他認真對待一下。

      「他找我做什麼?」阿布賽克的眼中不由自主地浮起了一絲輕視。

      那屬下如實回答。

      「他想參軍。」

      阿布賽克聞言一愣,隨後哈哈笑出了聲來。

      「就那個渾身湊不出二兩肌肉的傢伙也想參軍?你讓他去徵兵點報名,先過了體能測試再說!」

      「是。」

      那屬下準備離開,阿布賽克忽然想到那教育委員會在門口,於是又叫住了他。

      「慢著。」

      那屬下轉身恭敬道。

      「統領先生,您還有什麼指示嗎?」

      阿布賽克想了想,話鋒一轉說道。

      「我改主意了,你讓他進來。」

      那幫文化人……也就是那幫有點兒知識的小貴族們,最近有些跳過頭了。

      他們扯著平等的大旗,扔掉了本就不值錢的男爵子爵頭銜,就當自己是聯盟的親兒子了。

      不知道還以為的天下是他們打的!

      他得敲打一下這幫人,免得他們連自己姓什麼都不知道了。

      尤其是那個卡巴哈,都忘了自己腦袋上那個教育委員的頭銜是誰給的了。

      把自己弄煩了,他直接換個百夫長來當這教育委員。

      現在自己寧可見個小螞蟻也不見他,他要是識相點兒應該知道這是什麼意思。

      那屬下愣了一下,卻並沒有多問,只是恭敬的行了個軍禮,接著便轉身離去了。

      與此同時另一邊,統領府的休息室,一位愁眉苦臉的老人正坐在沙發上,氣得鬍鬚直抖。

      此人正是卡巴哈,舊西嵐帝國子爵,因為寫歌作畫是一把好手,得了迪利普親王的賞識,於是當上了皇家印刷廠的廠長。

      後來天王之亂,他鋃鐺入獄,革新派軍官奪權,又將他從獄中放了出來。

      在牢里的那段時間,他接觸了聯盟的思想,漸漸搞明白了帝國衰落的真正原因,於是出獄之後立刻響應了革新派軍官的號召,先是幹了一段時間的宣傳管事,最後又做到了教育委員的位置上。

      和那些只想往高處爬的傢伙不同,已經五六十歲的他是真的想為婆羅行省的倖存者做點事情,讓他的子孫不要再受苦了。

      辦學是一條不錯的路子。

      那個寫出《紅土》這篇雄文的鼠先生就在猛獁城辦了大學,讓婆羅國的青年不必去曙光城也能學到一些真本事。

      他也想在天都辦一個大學,而且要辦一個比猛獁國更大的大學。可偏偏那些曾經支持他的傢伙,到了要花錢的時候又顧左右而言他了。

      「這阿布賽克真不是個東西!出爾反爾,答應的事情又反悔!」

      坐在老人的旁邊,一位笑容和煦的青年人把手搭在他的手背上,聲音懇切地安撫道。

      「老先生,您這話就不對了,阿布賽克統領現在可是大英雄。我得替他說句公道話,您是教書的能人,他是打仗的能人,各自擅長的領域不同。你們都是婆羅國的棟樑,你們怎麼能互相攻訐呢?」

      「大英雄!呵!連那都能叫英雄,我看狗熊都能說人話了。」卡巴哈仍舊罵罵咧咧,恨不得呸口唾沫在地上,「別人不敢說真話,我反正半隻腳都在棺材裡了,我可不會慣著他!」

      扎伊德笑著說道。

      「你還別說,我在聯盟的時候,還真見過一頭會說話的熊。」

      「好,你去過聯盟,你是有見識的人!那你來評評理!」

      聽到這年輕人說自己去過聯盟,卡巴哈反而來勁了,側過身看向了他,把滿肚子的怨氣都吐了出來。

      「他總說沒錢沒錢,我看這統領府的桌子椅子也不少!這都是不花錢的嗎?還有那些軍官,他們要是少鋪張浪費些,少娶幾個小老婆,我們怎麼至於連孩子的課桌都湊不出來!」

      「這……確實是個問題。」扎伊德嘆了口氣,眉宇間也浮起一抹愁緒,「我們太窮了,是該節儉些過日子。」

      這話說到了老頭的心坎里。

      卡巴哈一臉激動的表情,手背用力拍著手心,急得鬍子都抖了。

      「問題不就在這裡嗎!他躲著不見我有什麼用,不見我問題就能解決了嗎?」

      扎伊德認真地看著他,做出懇切的表情。

      「那您預算還差多少?我也有些俸祿,看能不能省些下來幫幫您?」

      卡巴哈一時無言,嘆了口氣說道。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至於你的那點薪水,還是留著自己花吧……那不是一個數量級的事情。」

      說罷,他又擔心似的,語重心長地數落道。

      「你們年輕人就好好讀書,別像我們老頭子一樣摳摳搜搜,這捨不得,那捨不得,該花的地方千萬不要省!我們這些老骨頭不一樣,我們是在替自己過去的錯誤贖罪,我得把我該做的事兒做完了下去才安心,你們才是婆羅國的未來。」

      辦學不是一錘子的買賣,而是一筆持續的支出。

      他其實也知道阿布賽克拿不出錢,但他還是得追著那傢伙要。

      畢竟他這邊催著,那些軍官們都能修這麼大一座統領府成這般模樣,他要是連聲都不吭了,那幫傢伙豈不是得上天了!

      天都明明是有一座宮殿的!

      想到這兒,卡巴哈又不禁嘆息,如果巫駝的國庫里還剩點銀幣就好了。

      和巫駝撒錢的大手筆相比,那些軍官的「娶老婆的錢」確實不過是個零頭。

      或許扎伊德勸的也沒錯,自己可能確實有些太心急了。

      這時休息室外傳來腳步聲,一名年輕的軍官走了進來。

      卡巴哈正要起身,那軍官卻沒看他,反而看向了他身旁的年輕人。

      「扎伊德先生,請隨我進來吧。」

      扎伊德不忍心地看老人一眼,但還是嘆了口氣,跟了上去。

      「……老先生,大統領喚我過去,我先走一步哈。」

      卡巴哈沒有看他,只是瞪大了眼睛,直直地盯著那個軍官。

      由於阿布賽克的命令,那軍官自始自終沒有看他一眼,任由他吹鬍子瞪眼睛的發脾氣,帶著扎伊德走了……

      ……

      統領府辦公室。

      坐在辦公桌後面的阿布賽克放下了手中的筆,審視著那個面帶笑容的青年。

      那笑容很和藹。

      然而他卻能看的見,那人畜無害的笑容背後藏著一把鋒利的劍。

      就好像灌木叢中的蛇。

      不愧是蛇族人。

      雖然他不是個種族論者,但心中還是不免這麼覺得。

      就在他審視著這個傢伙的時候,扎伊德卻做了一件令他始料未及的事情。

      「拜見大統領陛下!」說完他便抬手,做出要拜的姿勢。

      「你這是做什麼!」

      阿布賽克見狀一慌,一時間也顧不上打量這傢伙了,連忙起身上去把他扶住了。

      扎伊德卻低著頭,唯唯諾諾道歉。

      「抱歉,我見到您實在心中激動,一時間忘了禮數……」

      阿布賽克嘆了口氣,語重心長道。

      「我得批判你兩句,帝國已經亡了,婆羅國的倖存者們既然站起來了,就不准再跪了。」

      「您說的是,您說的是……」扎伊德不好意思的笑著,那一臉愚鈍的表情,仿佛真的知了錯一樣。

      瞧著他這模樣,阿布賽克雖然臉上笑著,心中卻是愈發的鄙夷。

      甚至於有些瞧不起。

      《倖存者日報》居然把這種傢伙和他相提並論,簡直是對他的侮辱!

      他阿布賽克確實不是什麼好人,但整個婆羅行省配和他相提並論的也就拉西一個。

      不和那幫人計較是他大度,他們還蹬鼻子上臉了。

      阿布賽克心中一動,那老狐狸一般的笑容愈發的燦爛了。

      「……對了,你說你要參軍,這事兒好說,我就依你好了。」

      說完,阿布賽克回到辦公桌前,取出紙筆,寫下一份委任狀。

      罷了,他清了清嗓子,用莊嚴肅穆口吻道。

      「即日起,我任你為灰狼軍統帥,前往蛇州戰區準備與軍團作戰。」

      這份委任狀他寫出來自己都想笑,只不過好賴是憋住了。

      灰狼軍現在就是一群土匪,既不聽命新帝阿克巴,也不聽聯合戰線的招安,躲在馬州的山溝溝里抱著阿賴揚的骨灰賭氣呢,偶爾還要和猛獁國的邊軍干一仗。

      這支軍隊壓根就不是婆羅國的軍隊,等哪天騰出手來他就把這幫人收拾了,這委任狀甚至連張廢紙都不如。

      更不要說,東北邊的馬州和最南邊的蛇州隔著有多遠。

      這傢伙真拿著這份委任狀去了,就是不被灰狼軍的殘黨們扒層皮,也得被他的「馬王」沙魯克給玩死。

      識相點兒就滾去金加侖港呆著吧。

      阿布賽克一臉笑容地看著手中的委任狀,在上面穩穩的蓋了個公章。

      和老子耍陰謀詭計,你丫的還嫩了點!

      扎伊德果然一臉難色。

      但看著阿布賽克將委任狀遞來,他還是硬著頭皮,伸手接下了。

      「……遵命!」

      「這個任務至關重要……好好干,我看好你!」阿布賽克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副老上級的模樣,語重心長道。

      「……感謝大統領的栽培,鄙人一定不辱使命。」扎伊德的臉上帶著苦澀的笑容。

      阿布賽克笑了笑,很滿意這傢伙臉上的表情,原本鬱悶的心情都舒暢了不少。

      然而他並沒有注意到,那張臉在轉過身時,掛在嘴角的那一抹冷笑。

      收下了這份委任狀,扎伊德邁著沉重的步子離開了辦公室,仿佛手中的紙片有千斤重。

      然而就在那出門後的一瞬間,他的腳步便輕快了起來,好似插上了翅膀。

      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只看見了自己身上的光,卻看不到普通人眼中的裕望。

      阿布賽克確實是個能人,自己沒有露出任何破綻,卻仍然引起了他的忌憚。

      但可惜,也許是聯盟給的自信,傲慢終究遮住了那傢伙雙眼。

      在路過統領府的時候,扎伊德模樣謙遜地和那個老委員道了聲別,隱晦地說了下自己的新調令,隨後在老人憤怒地打抱不平和千叮萬囑中,不舍地離開了統領府。

      等在路邊的小伙子看見了他,連忙跑了上來,跟在他的身後。

      「先生,阿布賽克沒有為難您吧?」

      扎伊德淡淡笑了笑。

      「那傢伙被濺在身上的血給嚇破了膽,就是個想拿又不敢的小偷,他真要有那殺伐果斷的魄力,我就去見拉西,不來見他了。」

      薩瓦愣了下,按著頭頂的鴨舌帽,不解問道。

      「他都不算殺伐果斷嗎?亞努什可是被他……」

      擔心這兒有內務的人,他又把話剎住了。

      扎伊德卻哈哈笑出了聲。

      「連那傢伙都能叫殺伐果斷?那亞努什又是什麼?」

      看著不解的薩瓦,扎伊德慢條斯理地繼續說道。

      「就那個叫卡巴哈的老頭,他敢指著阿布賽克鼻子罵,你看他在亞努什面前敢多放一句屁嗎?」

      都不用放屁。

      哪怕是喘口氣,都可能被砍了。

      薩瓦不解道。

      「……可您說卡巴哈先生是個好人。」

      「是的。」

      隨手在路邊買了張報紙,那個冷漠的男人面無表情地說道。

      「你也想當好人嗎?」

      薩瓦立刻搖了搖頭,謙遜靦腆地說道。

      「我是先生的人。」

      扎伊德咧嘴笑了笑,伸手拍了拍他的後腦勺。

      「該出發了。」

      一高一矮的身影在並不寬敞的馬路上漸漸遠去,爾後又叫了輛人力車,去了天都東門外的內河港口。

      十幾艘運輸船剛好靠岸,一隊帶著防毒面具的士兵踏著整齊的步伐下了碼頭,直奔向城北的軍事基地。

      他們好像在趕時間一樣,一刻也不停留,哪怕前方就是地獄。

      人們自發地讓開了路。

      無論是拎著行李趕時間的旅客,還是搬貨的勞工,亦或者在附近攤位上挑挑揀揀的船夫、市民、村民們,都不約而同地向那些人投去了崇敬甚至於仰慕的視線——

      那些崇高的理想主義者們。

      站在人群中,薩瓦忽然羨慕地感慨道。

      「……如果我們也能有這樣誓死效忠的人就好了。」

      同樣注視著那些高大的身影,扎伊德用很輕的聲音說道。

      「會有的。」

      同一時間,獅州的前線。

      一輛報廢的鋼鐵列車,正翻倒在里德布爾縣西北側的曠野。

      那裝甲厚重的車廂擠成了一團,深深陷進了土裡,而那門902mm重炮更是慘烈,被一發電磁炮打的向內凹陷。

      靠在一輛報廢的奇美拉裝甲車旁邊,老娜喘著粗氣,看了一眼手中的LD-47突擊步槍,又看了一眼遠處正在接近的鋼鐵洪流。

      這玩意兒怕是派不上什麼用場了……

      苦笑了一聲,他看向了不遠處那個坐在地上、被捆的結結實實的俘虜。

      罩在那個威蘭特人腦袋上的黑色頭套已經掉了,那張臉此刻正驚恐地看著他。

      並沒有送他去見他的元帥,伊蕾娜只是朝著他喊了聲。

      「滾吧。」

      殺了這麼多,也不差這一個兩個了,況且殺俘虜也不太道德。

      那威蘭特人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那表情就像是在懷疑自己的耳朵一樣。

      不過,伊蕾娜卻沒有和他解釋,只是抄起步槍瞄準了他。

      「砰!」

      他用嘴開了一槍,看著那個被嚇的翻倒在泥地里的傢伙咧嘴笑了笑。

      那威蘭特人士兵扭著身子從泥地里爬起,也不敢回頭看他,跌跌撞撞地跑了。

      等這傢伙回去了,也許會和同伴們講一段死裡逃生的故事吧。

      當然,也沒準他會想想,自己來這兒到底是為了啥……

      這兒已經沒有了活人。

      伊蕾娜喘了口氣,看了一眼血流如注的大腿,伸手按下了通訊器,向燃燒兵團的弟兄發去了最後一段語音。

      「這裡是骷髏兵團……我們的任務已經超額完成。不只是他們的裝甲列車,還有試圖阻攔我們的三個師都成了殘廢,雖然我們自己也是。」

      「可惜了那些裝備,我們用鋁熱劑處理了下,不用麻煩你們。」

      「對了,如果你們碰到了正在打游擊的婆羅國第十一萬人隊,記得帶他們離開這裡……這邊的戰鬥已經結束了。」

      短暫的沉默之後,嘈雜的電流音中傳來一聲沒有感情的回答。

      方長:「收到,三天後見。」

      「淦!你特麼……能不能讓我死的悲壯一點兒?」

      罵了一句的老娜掛斷了通訊,看向了西邊的夜空。

      只見那一片漆黑的夜幕,此刻正被一道道閃爍的曳光點亮。

      如他所預料的那樣。

      軍團被徹底的激怒了,連個全屍都不打算給他們留,乾脆來了個炮決。

      當然,也不排除是他們怕了……

      「哈哈哈!這條命值了……呸!老子還有下一條!」

      老娜暢快地大笑了一聲,朝著天空突突突地掃了一梭子,然後便看著那沸騰的磷火從天而降,將自己連同身後那一片狼藉的陣地一起吞了進去。

      如果軍團以為用火就能消滅他們,那可就太天真了。

      不過是三天而已。

      他還會回來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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