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遊戲也太真實了清泉市第541章為時已晚,有機體
輕輕吹散了槍口的青煙。
看着不遠處人群中倒下的那個人,站在窗邊的男人微微一笑,收回抵在窗邊的左輪,翹起的小拇指輕輕撥攏了微敞的窗帘。
尖叫與怒吼此起彼伏,血色替代了被雲蓋擋住的夕陽·····果然這才足這條街上該有的顏色。
不過那些民兵意外的有些弱啊,他以為死的人會更多一些,結果好些子彈都是擦着他們頭皮飛過去的。
是下不去手嗎?
但他可不認為,那些暴民們會饒恕了那些人。
他的嘴角翹起了一絲邪惡的笑容。
好戲正式開始了!
慵懶的女聲從不遠處的床邊傳來。
男人搖了搖頭,慢悠悠地說道
他叫萊茵,來自布格拉自由邦,是一名職業傭兵,同時也是覺醒者。而他身後不遠處的那個女人,名字叫賽麗特,是城外貧民窟里那個匕首幫的殺手。
很早以前布格拉自由邦就在巨石城佈局了。
西格瑪大人對這裏的一樣東西很感興趣,那樣東西可以在關鍵的時候幫他們擺脫宗主國的控制。
大裂谷的庇護既是祝福,也是詛咒。
那些高貴的大人們可不管小人物心裏怎麼想的,他們只看自己桌子上的那張藍圖,然後隔着一扇窗戶指手畫腳。
有些時候他們是對的,但並不總是對的。
他們需要那件武器!
因此,當希德老爺想除掉斯伯格的時候,匕首幫馬上遞出了刀子。只不過讓人意外的是,他們幾乎已經成功了,卻在最後的關頭失手了,他們遞出的刀子和斯伯格一起消失了。
這太詭異了。
賽麗特看着這個從遠方來的男人,慵懶的聲音帶着一絲顧慮。
萊茵不在意的說道。
賽麗特隨口說道,
萊茵不在意地笑了笑,擺了擺手。
要說為什麼。
因為它就是這樣的東西。
人不能貪得無厭地指望槍自己動起來,並且自己區分誰是好人誰是壞人,誰該死誰不該死。
初代居民們製作了它,同時也忌憚着它的力量。
畢竟人自己是一種善變的生物,設計AI的人也沒有十足的把握,老舊的操作系統能永遠滿足新生代的需要。新生代對老一代人設計的操作系統也沒那麼放心,畢竟孩子們要是總是認真聽父母的話,人類現在應該還在石器時代,也沒什麼繁榮紀元了。
是的。
人其實自己都不知道自己要去哪,又怎麼能指望AI替人們想出來終點在哪,並且把通往終點的路都修好呢?
完全由AI管理的社會最終都會變成豬圈,再怎麼像人的AI終究也不會成為人。繁榮紀元之前那個時代的人們就已經證明了,既要又要是不可取的。
這時,門外的樓梯,忽然傳來一絲輕微的響動。
那聲音很微弱,不仔細聽幾乎無法注意,然而萊菌還是在第一時間察覺到了那動靜。
他立刻止住話頭,眯起眼睛看向門口,放下左輪,拿起了桌上那把插著彈鼓的衝鋒槍。
同樣聽到了些動靜,女殺手也不說話了,默不作聲地拔出了枕頭下面的匕首和手槍。
門口的腳步聲漸漸清晰,一步一步地向他們走來,由遠及近,就像叩響門扉的咚咚咚。
那聲音沒有絲毫的掩飾,停在了門前。
毫無疑問,那人就是沖若他們來的。
而這個時間,絕不可能有人來打掃房間······
萊茵謹慎地出聲道。
沒有人回答。
本着先下手為強,他毫不猶豫地扣下扳機,槍口爆開一串火光,撕布機的聲音與橙黃色的彈雨驟然射向門口,在木門上印下一串串槍眼。
然而也幾乎就在同一時間,破損的門板轟然炸裂,紛飛的碎片如炮彈一般卷向他。
萊茵狼狽地矮身閃躲,側滾到了窗戶旁邊,藉著餘光終於瞥見了站在門口的那人。
漆黑色的鏡面將她的臉遮住,她的左手拎着一面防爆后,右手握著一把短管微沖,后牌和胸甲上均刻着她的編號——X—16。
賽麗特眼中閃過一絲狠厲,如同閃電一般向她衝去,架起匕首的同時扣動手槍的扳機。
加量火藥的子彈在防爆盾上撞開一圈圈細小的蛛網紋,X—16紋絲不動地站在那裏,抬起衝鋒槍對準了她。
幾乎是同一時間,萊茵也瞄準了舉著盾牌的她。
橙黃色的彈道如雨點一樣,幾乎將房間內的空氣烤熱,賽麗特猛地一個滾翻躲開了從兩個方向撲來的彈雨,失聲驚叫地怒罵道。
萊茵罵罵咧咧地回了一句,一邊向著窗口移動,一邊保持着對那個X—16的火力壓制。
那人紋絲不動地架著活牌,忽然扔掉了手中的短管衝鋒槍,胳膊一抖甩出了一把半米長的短棍。
萊茵瞳孔微微收縮,一股不好的預感爬上他的心頭,幾乎毫不猶豫,他用后膀撞開了窗戶,向外翻了出去。
賽麗特臉色一變。
她的話音還未落下,爆炸的氣浪便吹散了她未說完的半句話。
驟然爆開的火焰頃刻之間將她和襲擊者一併吞沒了進去,這傢伙在房間里埋了炸藥!
可他是怎麼帶進來的?!
來不及思考這個問題了,覺醒者說到底也是人。
爆炸的餘波終於平息,一片黢黑的房間內冒着絲絲熱氣。
看着地上那個幾乎被烤成焦炭的屍體,x—16晃了晃腦袋,丟掉被炸成兩截的盾牌,食指在頭上點了下。
同一時間,後背撞在街道上的萊茵,嘴裏漏出一絲痛苦的聲音,掙扎著從地上站了起來,一瘸一拐地躲進了旁邊的小巷。
雖然在房間里藏了一些炸藥,但他無法確定那個疑似仿生人的傢伙是否被炸死。
他必須立刻離開這裏。
可惜了那個叫賽麗特的女入。
雖然得小心她藏在枕頭下面的匕首,但萊茵可以確信她是個好女人。
撤到臨近的另一條街上,他望向內城的方向咬了咬牙,神色陰窺的喃喃自語道,
······
歷史總在無數的巧合中前進。
大的變局往往並非一定埋藏有多麼偉大的隱秘,也許僅僅只是兩隻老鼠打架踢翻了油燈。
旅館客房中的戰鬥只是一段微不足道的小插曲,被那聲槍響點燃的混亂卻還在大街上持續。
整個巨石城都亂套了。
從外城通往內城的入口,穿着外骨骼的士兵在門前放置了射擊掩體,在街上放置了分散人群的路障。
墨爾文一家人擠在內城的門口。
他們早就應該進去了,然而此刻卻出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家裏最小的艾麗莎不見了。
沒有人注意到她是什麼時候消失的。
槍聲一響,所有人都慌了,只顧著往內城的方向奔跑,生怕被流彈誤傷,怕被蟑螂一樣亂竄的暴民追上。
也許她只是在路上摔了一跤,很快就能爬起來繼續跑。
希望只是如此。
基修把老管家揍了一頓,讓那老頭帶着六個僕人順着來時的路去找,找不到不準回來。
沃菲爾焦急地來回踱步,看了一眼手錶,喃喃自語地念叨著。
天已經要黑了。
他的父親還沒有回來,應該是失敗了。
不過沃菲爾本來也沒抱太大指望。
巨石城試圖用債務捆住聯盟,聯盟反過來握住了脖子上的繩索,這場決鬥必須有一個人死去,很可惜是他們輸了。
那個男人確實有仁慈的一面,但這兒的人們似乎都選擇性地遺忘了,聯盟的那些聚居地都是怎麼來的了。
每一座城。
都是一座活着的紀念碑。
當然,他們自己又何嘗不是呢?
這個家,以後只能靠他了。
沃菲爾握緊了拳頭。
葛妮思癱軟在了好閑蜜邦妮的懷裏,哭的淚眼婆娑,眼眶通紅,不住地哽咽著。
輕輕拍著閨蜜的後背,邦妮柔聲安慰說道。
她的哥哥叫羅素,在第二千人隊的千夫長,現在正在外面帶兵維持秩序。得知消息后,他已經分出一支百人隊去搜索艾麗莎的下落,表示一定會不惜一切代價將她平安帶回來。
邦妮相信,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不管是艾麗莎。
還足這座聚居地。
基修咬了咬牙,眼神掙扎了一會兒。
最終,他做出了這輩子最勇敢的一個決定——比當年夾着尾巴逃出這座聚居地還要勇改。
沃菲爾聽見這句話,一把拉住了那腦子不正常的傢伙,將他揪到自己面前,瞪着他怒罵道。
基修死死地盯着他,像一條瘋狗一樣吼道。
沃菲爾再次提高了音量,鼻子幾乎截到他臉上,怒吼道,
聽到這個字,葛妮思昏了過去,邦妮一把抱住她,面帶慍色地瞪了沃菲爾一眼。
這小子真不會說話。
看着又怒又怕的基修,沃菲爾眼神忽然眯起,鬆開了抓着他的手,推了他的肩膀一把。
基修踉蹌著站穩了身子,喘息著看着自己的哥哥,眼中一半是詫異,一半是憤怒,還有一點點害怕。
沃菲爾向他走進了一步,盯着他的眼睛,忽然笑了起來。
基修咽了口唾沫。
沃菲爾漫不經心地說道,
基修的險色變的一片慘白,再也說不出去找艾麗莎的話了,連回頭看一眼的勇氣都被抽空了。
那是他心中永遠邁不過去的一道坎。
他當然不會忘記那些人,他也想過給他們一點兒補償,但人都死了怎麼補?
沒辦法了。
再建一座外城,讓你們都過的好一點總可以了吧?就當·····是基修大人的施捨。
而且,聽說Gr是個能讓大家都過上好日子的東西,它沒有籌碼那一堆問題,甚至不需要央行和銀行·····他不太理解那東西深層次的原理,但他願意把這個新鮮玩意兒帶回來,給大夥兒們都用上。
不過現在說這個似乎已經太晚了。
當看到可愛的艾麗莎消失了,和自己遞給她的布娃娃一起,基修終於感到了一絲恐懼。
那些憎恨他、憎恨着他們的人們會怎麼對待艾麗莎呢?
他根本不敢去想。
看着那蒼白的臉色和發軟顫抖的腿肚子,沃菲爾的眼神寫上了一絲鄙夷,一字一頓地說道。
他揪住了這小子的衣領,表情扭曲。
······
陰暗雜亂的小巷,屋檐下結著冰錐,無人清掃的積當蓋住了坑坑窪窪的路面,幾乎能沒過靴子的邊緣。
跌跌撞撞地在小巷中亂竄,艾麗莎的眼中寫滿了無助、彷徨與不安,凍得遙紅的右手緊緊地抓着布娃娃,開合的小嘴漏出白色的室。
沒有哭出來,是她最後的堅強。
她想大聲喊出來,卻又不敢發出很大聲音。
直覺告訴艾麗莎,這座聚居地已經不是那個安全的聚居地了,即使丟了一隻小貓也會有善良的傭兵先生替她找到。
如果是現在,她被人發現了,可能真的會死······
時間回到一個小時前。
內城警報拉響,她的二哥終於回來和大家匯合,一家人匆忙地逃向了內城的方向。
她本來應該緊緊跟着大家,然而雪太大了。
在經過一處小巷子的時候,她不小心摔了一跤,整個人都趴在了雪裏,發卡也掉了下來。
那是父親在慶典上給她買的禮物。
她下意識地撥開雪,將它從地上撿起,然而當她再次抬起頭的時候,大家卻都不見了。
她出聲想要喊媽媽和哥哥們,但周圍的聲音太嘈雜了,遠處又是槍聲又是爆炸,她的叫喊就像丟進火里的棉絮一樣,連一縷燒焦的青煙兒都看不見,而火還在越燒越旺。
高聳的樓房擋住了內城,不敢停下的她只能在小巷子裏亂牢,好幾次都走進了死胡同里。
熟悉的巨石城忽然陌生了起來,錯綜複雜的街道彷彿變成了迷宮。不過這也不能怪人們把街道修的太複雜,她應該怪自己,明明這些小巷子就在她家不遠的地方,她卻一次也沒有進去過。
不過已經沒空去想那些事情了,艾麗莎一邊無聲地抽泣著,一邊無助地向前走着。
即便她也不確定,這是否是通往內城的方向,
就像那些憤怒的人們不確定自己做的事情是否正確一樣,整個聚居地的倖存者們都不可控制的瘋了。
尤其是槍聲一響,一切都變了樣,連着火的房子都沒人去管。
人們不再救火,甚至巴不得火燒的更旺,最好把一切都燒光,然後從頭再來一追。
隔壁的小巷子裏忽然傳來動靜,艾麗莎立刻停住腳步,慌忙地藏在了一堆破爛的箱子後面。
幾乎就在她藏起來不到半分鐘,一群穿着破破爛爛的男人,從破木箱的前面經過,拐進了隔壁的小巷子裏。
艾麗莎屏住了呼吸,不敢發出一丁點兒聲音。
忽然,一道驚喜的聲音從外面傳來。
艾麗莎的心臟提到了嗓子眼,眼中寫滿了惶恐和絕望。
但她很快便發現,那些人的目標並不是她,而是隔壁小巷子裏,一個倒在地上的女人。
那女人癱坐在雪地上,似乎和自己一樣摔了一跤,手提包掉在不遠處,裏面掉出來幾枚大面額的籌碼和一些化妝品。
看着越來越近的男人們,她的臉上先足露出惶恐,接着變成哀求,一邊後退著,一邊求饒地說道。
長著絡腮鬍的男人呵呵一笑,那張臉就像這冰天雪地一般寒冷。
很快有人附和嚷嚷。
女人顏顏巍巍地跪在了雪地里哀求道。
嘴邊掛着一道疤痕的男人,玩味地看了一眼地上的手提包,
他是傭兵。
他可不會認錯死亡之爪的皮長什麼樣。
走到她身後的男人俯下身,將散落在地上的塑料片撿起,接着他像發現什麼寶貝似的將它高高舉起,驚喜地叫道,
女人的臉上露出絕望的表情。
嘴邊掛着刀疤的男人俯視着她,眼神鄙夷地說道。
她說不出話來。
她知道這些人已經打定主意要羞辱她,要看她的笑話,拿她找樂子,把憤怒發泄在她的身上。
所以不管她說的是什麼,他們一定會把貴族的帽子給她戴上去,哪怕她想摘下來,也會給她扶正了。
她乾脆絕望地閉上了眼睛,只希望這個過程不要太漫長······
一些人沉默地看若,甚至於大多數人都在沉默著,良知仍然存在於大多數人的心中,然而他們同樣也在猶豫。
憑什麼?
為什麼一直是他們在忍耐?
貴族老爺欺負他們的時候可從未手軟,現在他們好不容易鼓起勇氣放了一把火,卻要擔心它熱過頭了?
憑什麼!
污言穢語多了起來。
看着人們臉上的表情,最先向她發難的絡腮鬍男人皺眉頭,隱隱覺得有些不妥,開口說道。
嘴邊掛着刀疤的男人眯着眼睛瞪了他一眼,
跟在他旁邊的幾個人立刻響應喊道。
絡腮鬍的男人還在試着辯輝,但實在想不出來該怎麼表達,只能憋出一句話來。
嘴邊掛着刀疤的男人不耐煩地說道。
刺耳的尖聲叫喊忽然響起,讓整個小巷安靜了下來,就彷彿給滾燙的火盆澆了一盆冷水。
人們回過頭,看着站在小巷口的小姑娘。
被那麼多雙眼睛看着,艾麗莎只感覺腿肚子在發軟,但她還是鼓起勇氣,抓緊了手中的布娃娃。
那位很高很大的管理者說過,她有一雙聰明的眼睛,她會成為一個很出色的人。
她理解他們的憤怒。
但他們正在越界,這場混亂正在失控,無率的人正在受傷,再這樣下去他們會變成真正的景徒!
而他們的理想,他們的訴求,他們的一切,都會和他們一起,徹底的變成這座聚居地的恥辱。她必須站出來。
在一切無法挽回之前阻止他們。
艾麗莎鼓起勇氣,準備在人們還能聽進去她聲音的時候開口說些什麼。然而她剛剛張嘴說出一個詞,便被一聲驚叫打斷了。
望着她那張稚嫩的臉,跪在地上的女人忽然驚喜地叫出聲來。
那張喜悅的臉上再也看不到一丁點兒絕望,她像是重新活過來似的,踉蹌著站起。
她指著艾麗莎,氣勢洶洶地說道。
歇斯底里的叫喊在狹窄的巷子裏回蕩,也讓整條浸泡在風雪中的巷子徹底安靜了下來。
那一雙雙視線讓艾麗莎感覺手腳冰涼。
布娃娃掉在了地上。
她臉色蒼白,不再顫抖。
就像不會動的死人一樣·····
······
民兵團駐地,人心浮動。
從剛才開始,第一千人隊就失去了消息,偉倫千夫長據說下落不明。
有流言說他們被衝散了,因為有婦人之仁的傢伙將槍口太高了一寸,這些人就不該心慈手軟。也有人說,有士兵向倖存者投降,和他們站在了一起,因為他的家人在裏面。
還有人說,聯盟向他們分發了武器,那些LD—47和RPG火箭筒就是最好的證明。
但這很難說得通,畢竟LD—47在廢土上早就泛濫成災了,是個傭兵都對聯盟便宜又好用的武器感興趣。
真正令人不安的是,他們是怎麼把這些東西帶進來的,巨石城可是明令禁止攜帶爆炸物進入聚居地的。
一些士兵是聽說的,他們的隊伍最近多了一些道德敗壞的傢伙,只要給錢連人都敢賣。
可他們還是無法相信,那些人會放鬆對進入聚居地的檢查。
那些看大門的傢伙是窮瘋了嗎?
有入城稅還不滿足?
沒命花的錢都敢賺······
幾個穿着外骨骼的士兵頓在一起,小聲地嘀咕著。
年輕的小夥子正說到興奮頭上,旁邊的夥伴忽然拉了他一把,指了指營地入口的方向。
看到朝這邊走來的百夫長,一伙人立刻閉上了嘴,不再說一句話。
喬伊隔着老遠就聽見了他們的交談,但不是很想理這些碎嘴巴的傢伙。
剛才他接到指揮部的命令,讓他帶好裝備,以最快速度前往集合點。意識到可能有重大任務,他不敢耽擱,立刻趕了過來。
他的頂頭上司羅素千夫長,已經在等着他了。
看着迎面走來的喬伊,穿着動力裝甲的羅素沒有廢話,語氣嚴肅地說道。
喬伊立正了站直。
羅素盯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重複道。
喬伊不喜歡這位貴族老爺趾高氣昂的態度,但服從命令是士兵的天職。
而且即便拋開這些不談,他的家人們已經轉移到了內城中,此刻正住在溫暖的公寓裏等待一切結束。
他和他的孩子們發過誓,他一定不會讓他們失望,一定會把勝利與榮耀帶回家裏。
無論如何,也不能讓那群暴徒和混在暴徒里的強盜,將巨石城兩個世紀以來的成果毀掉!
士兵很快完成集結。
走到一眾部下們的面前,喬伊深吸了一口氣,環視眾人一眼,聲音洪亮地說道。
聽到這句命令,眾士兵紛紛鬆了口氣,也重新提起了士氣。
無論如何,至少這件事情無可爭議的正確。
他們正在去做一件正確的事情,而不是和第一千人隊一樣,被稀里糊塗地拉到一群手無寸鐵的倖存者面前。
眼中戰意燃燒,他們鏗鏘有力地答道。
······
外城的街道上風雪飄搖。
內城的會議廳也是一片喧器。
拿着黑卡的倖存者們吵了起來。
一個鬍子拉碴的傢伙忽然敲著桌子站起身嚷嚷。
那人應該是新來的貴族,臉上很快挨了一隻皮鞋,踉蹌著坐回去的時候又被做旁邊的貴族踢了一腳。
籌碼作廢?
瘋了吧!
最有籌碼的人都坐在這裏了!
聽着那些聒噪的聲音,希德懶散地打了個哈欠,不想去聽那些不懂體面的傢伙們爭吵。
此刻他只關注兩樣東西。
一個是表,一個是盤。
外城的那些窮鬼們沒什麼可擔心的,鬧哄哄的傢伙成不了氣候。
沒人比他更清楚,民兵團的武備有多充沛,那些穿着外骨骼的大兵會像按死一隻螞蟻一樣,把那些糊塗的窮鬼們胖揍一頓。
有這時間,不如盯一下盤。
他把巴掌大的交易器偷偷藏在了桌上立牌的後面,方便他隨時掌握最新的行情。
值得一提的是,就這麼一天的功夫,S幣的價格再次創下了新高!繼突破1:10000的大關之後,很快奔著20000去了。
那上躥下跳的線條,似乎在挑戰想像力的極限。
希德屏住呼吸,剋制着蠢蠢欲動的貪婪,心中默念總結出來的口訣。
這口訣不怎麼押韻。
但管用就行!
靠着精湛的操作手法,他持有的總資產已經突破二十億籌碼了,而投入的成本還不到一個億。
他從沒這麼富有!
只要S幣再漲一漲,他一個人就能把整個巨石城買下來!甚至把隔壁的聯盟一起買下來!
他用只有自己能聽見的聲音,開玩笑地哼哼了一聲,
另一邊。
安頓好了母親和弟弟之後,沃菲爾代表父親和他一家人,神情肅穆地出現在了會議室的現場。
雖然他很擔心父親和妹妹的安危,但現在已經是生死存亡的時刻,他必須像一根頂樑柱一樣,支撐起這棟搖搖欲墜的屋子。
皮之不存,毛將焉附?
如果巨石城不存在了,他那兩個溫馨而美好的家庭,也毫無疑問將跟着它一起分崩離析。
趁著現在還能做些什麼,他必須做些什麼!
會議開始的時間早就到了。
喋喋不休的爭吵也是會議的一部分。
有人注意到了沃菲爾——那個據說是墨爾文最中意的接班者,紛紛打聽起他父親的下落。
沃菲爾起身說道。
那貴族笑出聲來。
沃菲爾看着那個貴族,認真地說道,
先前挨了一隻皮鞋的男人爬起來,怒氣沖沖地盯着他。
沃菲爾眯起眼睛,目不轉睛地盯着那個人,
他的妹妹還在外面!
一想到這,沃菲爾心中就一陣光火。
臉上帶着鞋印的男人瞪着他。
其他貴族的眼神也略微不善起來。
要說吃的最多的,那絕對是墨爾文和希德那一派。他們自己雖然也吃了一些,但絕對沒有這幫人吃的多,可不會替這幾個吝嗇鬼平白無故扛下這口大鍋!
沃菲爾看着全場的貴族們,握緊了雙拳,聲音誠懇的說道,
看在墨爾文的面子上,希德咳嗽了一聲,懶洋洋地幫了一句腔。
他一開口,那些小貴族們果然溫順了許多。
沃菲爾心中也鬆了口氣。
方法還是有很多的。
他看過父親給他的那些書,這時候只要巨石城對最有錢的那些人徵稅,將稅款花在那些窮鬼們的身上,不管是幫他們修房子還是裝電線,一潭死水的經濟就會重新恢復活力。
然後他們還要正視銀幣的貨幣地位,將銀幣當成和Cr、第納爾一類的外匯進行儲備,就像聯盟會儲備並有計劃的使用他們的籌碼一樣。
比起遠水難解近渴的Cr和第納爾,銀幣能解決的問題更多,他們需要重新審視和聯盟的關係,放棄將他們當做巨石城的附庸,而是將他們當初同一條陣線上的夥伴。
至少在這件事情上,他們是存在共識的。
只要他的辦法能執行下去,他們也許會過一段時間苦日子,但未來一切都會更好。
無論是巨石城,還是聯盟。
他正打算開口,一道突兀的聲音響起。
沃菲爾微微一愣,立刻向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那是會議廳的角落,那兒坐着一位不起眼的老人。
沒有人注意到他是怎麼來的,甚至不記得那兒有沒有一個座位,然而那老頭卻彷彿一直都在那裏,就好像一刻也沒有離開過。
老人平鋪直敘地給出了評價,沒有讚許,也沒有貶低。
沃菲爾不認識那老頭,也聽不懂他在叨叨什麼,皺起眉頭說道。
老人卻是沒聽見一樣,自顧自地說道。
說着,老人變魔術似的,從兜里摸出一枚白色的籌碼,掂量了下后,將它高高地舉了起來。
不少人沒有認出來那個白色的籌碼,甚至都不記得籌碼居然還有白色的品種。
畢竟他們平時比較常見的,大多是黑白相間帶皇冠的那一款。讓人們跪在地上親吻他們的皮鞋,只需要一枚就夠了。
看着那一雙雙熟悉而陌生的眼睛,老人彷彿模仿著誰的口吻一樣,緩緩開口說道。
老人似乎講起了很久很久以前的故事。
沃菲爾的眉毛皺的更緊了。
和他的好脾氣不同,有的貴族已經不耐煩了,開始敲著桌子,開始大聲嚷嚷起來。
然而並沒有衛兵進來。
巨石大廈和內城的其他建築不同,這裏的安保系統完全由一個自動化的AI支配。
沒有它的准許,誰也進不來這間會議室,誰也出不去。
老人嘆了口氣,臉上的皺紋漸漸褪去,蒼白的頭髮重新烏黑,變得年輕,最後慢慢地變成了房明的模樣。
直到這時候,所有人才恍然間回過神來,坐在那兒的人原來是他們的。
那個毫無存在感的房明。
舒展了繃緊的神經和眉頭,希德重新靠回了椅子上,壓低聲音罵了一句。
原來是房明!
包括那個叫豪斯的哈巴狗在內,整個巨石城的倖存者都唯他馬首是瞻,民兵團的人也都很聽他的意見。
然而內城的貴族們,尤其是老貴族們卻很清楚,所謂的巨石城城主只是個擺設罷了。
那是個比祖訓更久遠的故事了。
很久以前的理想主義者們覺得,只要給AI取個城主的名字,這座倖存者聚居地便永遠不會有這種東西。
但那些老糊塗們顯然不怎麼聰明,還賊喜歡自欺欺人,真不如學學隔壁的夥計,編個沙海之靈的傳說出來讓窮鬼們去念經。
有一個名義上的城主,反而更方便他們這些國王們了。
那些受了欺負的窮鬼們甚至連被誰欺負了都不知道,死到臨頭都在對着房明哭喊——。
那些可憐的人兒,不如對着冰箱祈禱。
祈禱它最好能附帶煎鍋和烤箱的功能,順便還能替他們把七成熟的牛排嚼碎了喂進嘴裏。
如果他們有冰箱的話。
巨石城確實生產了一些冰箱,但基本都賣到聯盟去了,希德也不確定那些窮鬼們家裏有啥。
房明看了一眼希德,看了一眼沉默不語的沃菲爾,接着又看了一眼全場的所有人。
它的眼中浮起一絲說不出是悲傷還是無奈的情緒。
按理說,AI是不應該有感情這種東西的。
它也毫不懷疑自己確實沒有那種東西。
愛與恨,那是人類才有的累贅,而它只有一行行邏輯嚴謹的代碼,以及絕對不容違反的紀律。
或許自己只是在遺憾。
那個人親口告訴它,他們都是他的延續,而亘古不變的它卻在他們身上看不到一丁點兒他的影子。
看着鴉雀無聲的會議室,那張面無表情的臉抖動着,撕裂的影像如同一圈圈年輪。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