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桑有些不高興,她不怎麼滿意陸景深的這個決定。自從有了棉花之後,她一直在擔任照顧棉花的角色,陸景深好像已經忘了,她以前也是他們團隊的最強戰力。
她舉手發表意見:「陸景深,我也可以的。」
陸景深皺了皺眉,他之所以有這樣的決定並不是不相信時桑的能力,而是認為棉花是一個女孩子,更喜歡同為女性的照顧。
而且,如果選到了時桑,棉花勢必要和習游或是杜秋住在同意個房間,這不是特別的合適。
棉花望著時桑,眼神里充滿了不理解:「時桑姐姐,你不喜歡棉花了嗎?棉花想和你一起住。」
時桑的心臟顫動了一下,自從棉花離開醫院后,時桑一直承擔起照顧她的責任。棉花一直很依賴她,這件事她是很清楚的。
她低頭看著棉花水汪汪的眼神,對這件事也不是很執著了。她嘆了一口氣,說道:「好吧,我今晚一定會照顧好棉花。」
陸景深深深地看著時桑,不緊不慢地說道:「如果我們出了事情,你就把這幅畫燒了。」
時桑把手指緊握成拳:「我相信你們,你們一定不會出事的。」
習游低頭看著深陷昏迷的程誠,感覺到非常的不安,他們這種狀況實在是太奇怪了,他進了那麼多的副本,第一次見到這種情況。
昨晚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他們這些昏迷的玩家才懂。
他們把程誠他們的身體搬回了他們的房間,就算離開了404,他們還是沒有醒來的跡象。
曲鳴沒有選擇和他們一起離開,漂在了那幅畫像的面前。他歪了歪頭,眼神裡帶著兇狠:「你還是不願意接受我嗎?就算被囚禁了那麼長一段時間,還是不願意接受我。」
「放心吧,我一定會等你的,等到你願意接受我的時候。」
把程誠他們安頓好后,眾人聚集在陸景深的房間。
杜秋在房間里轉來轉去,著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
如果知道昨天晚上在404房間發生了什麼事,他還能想辦法應對。但現在他們什麼都不知道,沒有辦法找到辦法。
未知對他們來說,才是最讓人恐懼的。
時桑本來就心煩了,杜秋就這麼在她前面轉來轉驅,她更是眼暈,她一排床板,說道:「杜秋你能不能別轉了,這件事還沒到這種地步!」
杜秋揉了揉頭髮:「我就是安靜不下來嘛,」
時桑看著杜秋這種狀態,覺得杜秋不是一個合適的人選,她對陸景深說道:「你把杜秋換下來吧,讓我上!」
陸景深把視線轉移到了杜秋的身上,輕飄飄地說道:「杜秋,你相信我嗎?」
杜秋面對陸景深的眼神,心情在那個瞬間平靜了下來。他重重地點了點頭,說道:「我相信。」
陸景深對杜秋非常的滿意,他淡淡地說道:「那你就坐下來,別在我面前晃來晃去,晃得我眼暈。」
杜秋有點不好意思,他坐到了陸景深的旁邊。其實他不是不相信陸景深,只是不怎麼相信自己的能力。
他一直是隊伍里最弱的一個,用他的話來說,就是難堪大任。
習游比杜秋要冷靜很多,他還是很相信陸景深的戰術安排,他疑惑地問道:「我們沒有戰術安排嗎?」
陸景深無所謂地笑笑:「程誠他們應該坐了縝密的戰術安排,但他們還是失敗了。再精妙的戰術沒有能得到實行,就會變得毫無作用。」
習游的臉色變得難看:「你是說,他們還沒來得及實行他們的戰術,就被打斷了。」
陸景深輕輕點了點頭:「如果一定要給你們什麼建議的話,那就是千萬別睡著。」
杜秋有些震驚:「你是說,他程誠他們不是昏迷,而是睡著了?」
陸景深神色倦怠地回答:「其實還不是很清楚,到時候再看看吧。」
杜秋躺到了床上,用手背遮住了眼鏡:「也是,到了這種時候,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
晚上十點,眾人聚集在404的房間門口。
陸景深凝視著時桑,他的語氣變得非常的冷:「我剛剛和你說的事情,你記得了嗎?」
時桑怔了一會兒,她從來沒有見過陸景深這麼嚴肅的表情。一時之間,她竟然忘了該如何回答。
陸景深張了張口,低低地叫了時桑一聲:「你記得我剛剛說的話嗎?」
時桑的手指顫抖著,恐懼從她的瞳孔中透了出來:「記得了,如果明天你們也呈現昏迷的狀態,我就把畫燒了,和她殊死一搏。」
陸景深並沒有感覺到很緊張,他微笑道:「我們把命交到你手上了,你是我們隊伍中的王牌。」
「如果不能確定明天會發生什麼,那就為度過今天拚命努力吧。」
時桑拍了拍胸脯:「放心吧,我一定會好好努力的。」
陸景深從口袋裡拿出了那張房卡,緩慢地放到了感興趣的位置上。
「滴——」的一聲,房門正常打開。
陸景深深吸一口氣,語氣平平地說道:「我們進去吧。」
陸景深,杜秋、習遊走進了房間,關上了房門。
房間很暗,一絲光線都沒有。陸景深把房卡插進感應區里,房間並沒有通電。
陸景深只能拿著燭台,走到那幅掛畫面前。
杜秋仔細地觀察著這幅畫,畫中的少女跪在地上,頭垂著低低的,根本看不清面容。
習游做出猜測,問道:「你們說,她會突然從畫里出來,攻擊我們嗎?」
陸景深看著系在少女身上的鐵鏈:「應該不會,她應該會用別的方式攻擊我們。」
杜秋已經不能從這幅畫中看出什麼了,他坐到了附近的床上,揉了揉眼睛。
陸景深的心跳漏了一拍,他問道:「杜秋,你覺得困了嗎?」
杜秋晃了晃腦袋,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有睏倦的感覺。為了防止今晚會發困,他睡了一個下午。
他應該是不會發困的。
習遊走到了杜秋的面前,用力地捏了一下他的臉,說道:「你千萬不要睡著啊,你睡著的話,一定會和程誠他們一樣,一睡不醒的。」
杜秋感覺他的眼皮被不停打架,他努力驅趕睡意:「我也不想睡,但我真的支撐不住了。」
陸景深終於知道昨晚發生了什麼,他思考了一下,淡淡地說道:「習游,你讓杜秋睡吧,他已經快頂不住了。」
習游的臉色變得無比蒼白,他問道:「真的可以嗎?」
陸景深凝視著畫中的少女,不緊不慢地說道:「她被鐵鏈鎖著,應該沒有辦法在現實中和我們見面,所以,她在催我們入夢。」
杜秋的眼睛已經快睜不開了,他怔怔地看著習游,那種眼神分明就是在告訴她,讓我睡吧,快讓我睡!
習游聽了陸景深的想法,視線移到了那副少女畫上,最終妥協道:「好吧,你睡吧。」
杜秋像是一個溺水的人剛剛得救似的,迅速把鞋子脫了,躺到了床上。
他本來以為還要醞釀睡意,沒想到一沾到枕頭,立馬就睡著了。
陸景深把目光投到了習游的臉上,遲疑了一下,問道:「你呢,覺得困嗎?」
習游搖了搖頭,說道:「我的精神力比杜秋好上不少,所以並不覺得困。」
陸景深囑咐道:「如果你覺得困了,不要用精神力進行抵抗。你也躺到床上,準備入睡吧。」
「今晚一定會有個好夢。」
習游神色複雜地看著白色的床單:「你確定是好夢,不是噩夢嗎?」
陸景深脫下鞋子,躺到了最外邊的那張床上,語氣平緩:「誰知道呢?時好夢還是噩夢,取決於做夢的人。」
他緩慢地閉上了眼睛,發現他已經沒有力氣睜開了。在意識快要完全消失的那一瞬間,他吐出了兩個字:「晚安。」
習游低頭看著陸景深平和的臉,知道他已經睡著了。
他走到了那幅畫像的前邊,覺得精神有些恍惚。他的眼前,出現了那場熊熊大火。火場的火實在是太大了,好像能把一切盡數吞沒。
他周圍空氣的溫度也在快速的上升。
他回過神來,灼熱的溫度好像要把他燙傷了。他認為佳佳想要重現那場火災,他連忙跑到陸景深的旁邊,想要把他叫醒。
等到他整個人撲到陸景深的身上的時候,他居然看到了一張全然陌生的臉。
他努力晃動著陸景深的身體,想要把他叫醒。
可是,他的力氣好像是被抽幹了了一般,連抬起眼皮的力氣都沒有了。
最終,他倒在了陸景深的身上,意識慢慢消散了。
陸景深重新有了意識,吃力地睜開了眼睛,沉默地看著講台下邊,坐在座位上的學生。他們的面部好像都被進行了處理,變得非常的模糊。
他特意眯了眯眼睛,還是什麼都看不清。
他不禁產生了疑問,他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這裡是現實,還是佳佳特意給他營造的夢境。
新生的自我介紹花了太長時間了,老師咳嗽了一聲,提醒道:「同學,你要站在這裡多久,該做自我介紹了。」
陸景深抬頭,望著老師的臉,和他意料中的一樣,都是模糊不清的。
這是造夢者給他的提示,告訴他這只是一個夢嗎?
陸景深不想再站在這裡,他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他朝著底下的同學鞠了個躬,語調平平地說道:「大家好,我叫陸景深,很高興和你們成為同學。」
老師點了點頭,也不留他,說道:「你隨便找個地方坐下吧,就別耽誤我上課了。」
陸景深點了點頭,也沒有多說什麼,直接走到了最後一排,把書包放好,在空位上坐下。
老師快速地掃視了學生的臉,命令道:「把生詞本拿出來,今天我們聽寫生詞。」
一聽到要聽寫生詞,底下哀嚎一片。
他聽到一個男生說:「老師,我們昨天不是聽寫過了嗎?為什麼今天還要聽寫?」
老師冷笑一聲:「小胖同學,你昨天吃過飯了嗎?既然昨天已經吃過了,今天是不是不用吃了。」
小胖繼續說道:「要吃飯,不要聽寫。」
老師還是給他選擇的機會:「如果不想聽寫的話,就把每個生詞抄五十遍。」
小胖的聲音悶悶的,被老師制服了:「好嘛,聽寫就聽寫嘛。」
然後又是一道尖銳的女聲:「小胖,你又不是寧佳,為什麼會擔心聽寫單詞?」
「如果是寧佳的話,就算讓她把生詞抄一百遍,她也記不住吧。」
老師又咳嗽了一聲:「安靜安靜,該聽寫單詞了。陸景深,你剛來這個班級,就不用聽寫了。」
陸景深聽到了老師在叫自己,直接站了起來,說道:「謝謝老師。」
老師好像很滿意陸景深的態度,點了一下頭:「你坐下吧。」
陸景深坐了下來,迅速地打量自己,他發現他整個身體縮小了一圈,身上還穿著不合身的藍白校服。
在剛剛的對話中,他捕捉到了「寧佳」兩個字眼。她好像不怎麼聰明的樣子,成績也應該不是很理想。
他回想了一下那些學生的臉,這個班上應該沒有杜秋和習游。
他感覺到有些焦慮,因為他不知道,他們的夢境是分開的還是重合的。
從副本的劇情發展來看,實在是有太多的不確定性了。
好不容易熬到了下課,陸景深觀察了一下整個班級。
他看到教室後邊的牆壁上,貼著一張成績表,他走到成績表的面前,迅速地把他們的名字瀏覽了一遍,沒有發現習游和杜秋的名字,而成績表最後的名字,就是寧佳。
他有些不理解,寧佳的成績為什麼會這麼慘不忍睹,他們好像剛剛上小學五年級吧。
在他想要出去透透氣的時候,那個小胖的男生拍了一下他的肩膀。
陸景深轉頭,看著他模糊不清的臉,問道:「同學,你有什麼事嗎?」
小胖貼近他,攬過他的肩膀:「同學,歡迎你來我們班。」
陸景深有點吃不準小胖的想法:「謝謝。」
小胖湊到他的耳邊,說道:「別說你胖爺沒有教你,進這個班,可是要守規矩的。」
陸景深挑了挑眉,裝作驚訝的樣子,問道:「有什麼規矩?」
小胖指了指自己:「這個班是我罩這的,你來了我們這個班,就是我的小弟,叫聲胖爺來聽聽。」
陸景深不想這麼快和夢境中的人物產生爭執畢恭畢敬地說了一句:「胖爺。」
小胖覺得陸景深這個小弟非常上道,他悄咪咪地在陸景深的耳邊說道:「在班上交朋友可以,但你千萬不要和我們班那個倒數第一玩。」
陸景深眯了眯眼睛,問道:「為什麼不可以和她一起玩?」
小胖用手指指了指自己的腦袋,神秘兮兮地說道:「因為她的腦子有問題,離她太近的話,一定會被傳染的。」
陸景深皺了皺眉:「還會被傳染?」
小胖言之鑿鑿地說道:「當然,這是我們老師說的,讓我們離她遠一點。」
陸景深輕輕地點了點頭,語調輕緩地說道:「我知道了。」
話音剛落,陸景深突然有種被審視的感覺,他的目光穿過人群,最終落到了一個女孩的臉上。
陸景深本來以為,還是會看不清臉上的輪廓。沒想到,她的輪廓會隨著時間的推移慢慢變得清晰。
一種強烈的熟悉感席捲他的內心。
他認得她,她是這場夢境的主人。
寧佳。
他好像已經聽不到周圍的喧鬧聲了,只認得她那雙澄澈的眼睛。
小胖跟隨陸景深的目光,看到了寧佳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