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輕的和尚愣在原地，不由喊道：「師父，前面沒客棧了，我們應該回去。」

年輕的和尚如此說道，十分不理解空慧的做法。

陸長生也有一些驚訝了。

他看向空慧，不由好奇道：「空慧，前方已無客棧，你執意要走的話，必死無疑啊。」

陸長生好奇。

而空慧卻點了點頭道：「貧僧明白。」

「明白還走？難道你不信我？」

陸長生更加好奇了。

然而空慧卻搖了搖頭道。

「施主誤會了，貧僧相信施主。」

這個回答，更讓陸長生驚訝了。

「既然相信，為何還要走？」

空慧看向陸長生，蒼老的面容，顯得十分憔悴，但一雙眼睛，卻清澈無比。

「正因為相信，貧僧才明白，也正因為明白，貧僧才更想要去親自走一遍。」

「貧僧相信施主所說，但貧僧並沒有自己親眼看到，世間萬物，是非真假，聽不清，見不實，唯獨親身感悟到，才算明悟。」

空慧這般回答道。

而陸長生卻徹底驚訝了。

他沒想到，一個平凡的和尚，居然有這樣的心境。

「可前方危險無比，你不怕死嗎？」

陸長生問道。

然而空慧依舊搖了搖頭道：「很多事情，如若不親眼見到，親手觸碰，親身感受，活著也無非是白來一趟，若是親眼見到，親手觸碰，親身感受，死了也值得。」

「每個人心中都有執著，每個人都希望放下執著，但拿起容易，放下極難，貧僧認為，放下執著的唯一辦法，就是執著到底，無論成敗，無論危險。」

「不去試一試，怎可能放下，無非是自欺欺人罷了。」

空慧這番說道。

陸長生當下點了點頭。

而後微微一笑，看向空慧問道。

「空慧，你前行想要看到什麼？」

陸長生繼續問道。

而空慧思考一番，緊接著回答道。

「為天下蒼生分擔苦難，也想要見到我佛。」

空慧這般回答道。

然而，陸長生卻笑道。

「空慧，你已經見到佛了。」

他這般說道。

這一刻，空慧好奇了。

年輕的和尚也好奇了。

不明白這句話的意思。

「您是佛嗎？」

空慧好奇問道。

「不！」陸長生搖了搖頭，緊接著看向空慧道：「佛在你面前，但不是我。」

他這般說道。

「在我面前？」

空慧看向身旁的弟子，好奇問道：「施主說的是，我這徒兒是佛嗎？」

「不！」陸長生搖了搖頭。

「天地為佛？」

空慧繼續問道。

「不！」陸長生依舊搖頭。

「萬物為佛？」

空慧再次問道。

「不！」陸長生還是搖頭。

「我是佛？」

空慧這般問道。

然而，陸長生還是搖了搖頭。

「那誰是佛？」

空慧更加好奇了。

然而陸長生指了指遠處道：「你前行一千五百里，就能看到，真佛了。」

他這般說道。

空慧不明，但卻雙手合十道：「多謝施主指點。」

說完此話，空慧依舊赤腳而行。

只是那個年輕的和尚，卻沒有動身了。

空慧沒有去喊他，而是一人前行。

到最後，年輕的和尚跪在地上，向空慧磕了三個響頭，緊接著看向地上的水袋和乾糧，又掃了一眼陸長生。

後者點了點頭，示意他拿去。

並不在意。

「多謝施主。」

年輕的和尚將水袋和乾糧帶走，向反方向離開。

就如此，時間一點一點過去。

老和尚行走在荒漠之中。

他一步一步走著。

赤地炎熱，還有一些尖銳的石子，藏在沙塵之中。

即便是一雙滿是老繭的腳掌，在觸碰這些石子時，都會被割傷。

行走三百里。

空慧搖搖欲墜，他一路上沒有喝多少水，已經到了最乾枯的時候。

不過意志讓他繼續前行。

赤地無垠，沙漠之中，有蛇蟲鼠蟻，空慧沒有畏懼，他只是一路前行。

三日後。

空慧暈倒在沙漠之中，如果不出意外，會死在這裡。

陸長生沒有去相救，他依舊是坐在山崖上，靜靜地看著這一切。

但很快，突兀之間，已經不知道乾枯了多少年的荒漠，下起了小雨。

雨滴落下，救醒了空慧。

他醒來了。

但依舊十分虛弱。

他以木根為糧食，儘管十分苦澀，但卻咽了下去。

第九日，他再次啟程。

第二十日，他依舊遇到了困境，他受傷了，雙腿鮮血淋漓，被一隻蜥蜴咬傷。

可空慧依舊堅持著行走。

第二十二日。

終於。

他堅持不住了。

雙腿紅腫可怕，流淌著膿血，看起來慘不忍睹，他無法行走了，連爬都無法爬動。

最終，他坐在一處山崖上。

距離一千里，大約還有兩三百里的路程。

他無法走過去親眼見證了。

「阿彌陀佛！」

空慧雙手合十，他知道自己大限將至，要死在這裡。

不過他沒有任何一點後悔。

然而，就在最後一刻。

一道聲音響起。

「你知道誰是佛嗎？」

聲音響起。

空慧卻沒有任何一點驚訝。

反倒是露出了一抹笑容道。

「貧僧知道了。」

空慧笑了笑。

「你看到了嗎？」

聲音問道。

「看到了。」

空慧笑著說道。

「是誰？」

聲音再次問道。

「是兩百裡外的我。」

空慧笑著回答，不過沒有用貧僧，而是用我。

「大智慧。」

這一刻，聲音帶著笑意。

緊接著陸長生的身影，出現在了這裡。

「空慧，今日我以佛師之名，賜你無上佛心。」

陸長生笑了笑，他一揮手，剎那間空慧的心臟，變成了一顆佛心。

這一刻，整個荒漠，爆發出無量佛光。

一束束金色的佛光，遮蓋了整個荒漠。

一道道梵音響起，響徹整個中州。

西漠。

小雷音寺。

當代方丈驚愕無比地感受著這一切。

過了半響。

他雙手合十道。

「我佛門再出一位神僧！」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聲音響起，西漠之中，一束束佛光，湧入中州，落在了赤地之中。

剎那間，荒漠變成了綠洲，各種植物，茂盛無比，爆發出璀璨的生機。

而一個年輕和尚。

卻站在一座城池之下，眼神之中，充滿著懊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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