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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梁鎮妖司 - 第三百零七章 黑幕字體大小: A+
     

    「什麼?」

    聽到這個名字,蘇文便清楚,訪客的確是來找他,而不是張的了。

    晏九安,可是今晚的主角之一,統治了三國詩壇十年的人物,為何此時來找他?

    想到這裡,蘇文心裡隱隱覺得,今天想白蹭一場酒宴可不容易。

    看了一眼還在跟孫野侯談論酒水好壞的張,蘇文無奈地搖了搖頭,心道這憨貨遲早有一天被人家賣了還幫數錢。

    「快請。」

    蘇文沉吟了兩秒,便發出邀請。

    晏九安怎麼說也是文壇前輩,雖無交集,可按禮節,是他登門拜訪才對,若有所怠慢,必然會是千夫所指的下場。

    得到蘇文的指示,船夫向後走去,不多時,一名長相清癯的老人,在一個胖乎乎的中年富商模樣的男子陪同之下,出現在了畫舫之中。

    「哎呀,你們是誰?」

    張看到畫舫多出了兩人,發出驚異的聲音。

    「張賢侄,我是夏圭,夏無瑕。」富商模樣的男人一臉和藹,笑眯眯說道:「我與令叔張肅是至交好友。」

    聽到夏圭這個名字,蘇文也震悚了一下。

    要知道,此時他便身在夏圭的畫作之中。

    沒想到的是,竟然還能看到夏圭本人。更出乎蘇文意料的是,夏圭竟然長這個樣子。

    「那這位……是晏大師嗎?」

    蘇文輕輕作揖,行了個後輩的禮儀。

    孫野侯拉著瞪大眼睛,吃驚不已的張,也趕緊行了個禮。

    「老夫正是晏九安,之前在書信中,錢匹夫對你讚不絕口,今日一見,果然聞名不如見面,好一位英年才俊。」

    蘇文連聲說著不敢當,引導著兩人入座。

    他心裡回味著晏九安說的話。既然晏九安敢直言錢浩然為匹夫,又說與錢浩然有書信往來,兩人必然關係不差。

    「先前錢匹夫大開桃花宴,也讓我過去為他捧場,只是當時我為這場旗亭畫壁準備,耗費太多心神,便借口不去,沒想到竟錯過見證了一位詩詞大家的現世,真是可惜了。」

    蘇文又一次謙讓。心裡也明白這是晏九安在解釋為何沒有出現在桃花宴的原因。他心裡也暗生警惕,晏九安一出現就如此毫無架子,平易近人,看樣子是有求於人。

    而晏九安這個層次的存在,一旦有所要求,必然不低,自己能不能拒絕,或者是不是拒絕的了,實屬未知數。

    晏九安似乎看到了蘇文的疑慮,笑聲道:「蘇小友,我此番唐突前來,實在是有求於你。」

    「什麼?!」

    蘇文還沒說話,站在一旁不敢落座的孫野侯和張卻嚇了一跳。

    夏圭胖乎乎的臉上肥肉蕩漾著:「你們也坐下,不要拘謹。」

    「不,不用了……我們站著也挺好的。」

    張硬著頭皮應了一句。

    夏圭也沒有在此話題上糾纏,微微一笑,從桌子上拿起一串葡萄,放在嘴裡咯嘣咀嚼,隨手一揮,似乎在做摩擦,船上的奴僕侍女便消失不見。

    「雕蟲小技,不值一提。」見張和孫野侯臉上又浮現驚奇之色,他淡淡笑了笑。

    眼下世界都是他畫筆之下呈現的,他要將某個人物移走,是非常簡單的。

    「你們繼續。」

    夏圭見蘇文和晏九安都停下來,直愣愣地看著他,頓時也意識到自己似乎喧賓奪主,趕緊說道:「我這個人就喜歡瞎顯擺,你們不必在意。」

    「不知大宗師有什麼吩咐?」

    晏九安口口聲聲說有求於人,可蘇文態度卻不敢有所怠慢。

    「我遭奸人所害……」

    晏九安一邊說話,把手伸向衣襟,將其用力扯開,露出了一個心臟位置。

    「啊?!」

    旁邊的張和孫野侯,又發出一聲驚呼。

    蘇文也臉色動容。

    晏九安胸口,竟然有一個碗口大小的傷口,可見緩慢跳動的心臟。傷口上黑氣氤氳,揮散不去,而且還不住往心臟滲透。若不是晏九安修為了得,一層層超凡氣息裹住心臟,心臟也被黑氣所徹底污染。

    「誰下的毒手?!」

    孫野侯咬牙問了一句。

    晏九安志在文壇,在詩酒山水之間,雖是超凡者,可與超凡者的世界卻有著明顯的疏離,實在想不明白,誰會對他下如此毒手。

    「不知……但內廠調查過後,查出傷害了常平兄是被一件名為『黑箭』的禁忌物所傷,這一件禁忌物,是百年前從北燕一名兵家超凡者身上析出的。」

    夏圭在一旁解釋。

    「受傷多久了?」

    蘇文看著晏九安的傷口,擰緊眉頭。

    「半年了……就在老夫確定畫壁上詩文篇章之後的一天夜裡被偷襲,僥倖不死,可傷勢卻藥石無效,只能依靠一身超凡力量鎮壓,原本想著挨過這一次旗亭畫壁大會之後,再去燕國尋找根治之法,可沒想到,昨天病情便突然加劇,全部力量都只能用來鎮壓傷勢,今天晚上無法將詩篇呈現出來。」

    「……這是有預謀的。」

    聽了晏九安這番話,蘇文便意識到,下手偷襲晏九安之人,就是為了讓晏九輸掉這場大會。

    蘇文很清楚,晏九安這樣的大詩人,寫作詩篇的時候,能夠將牽引而來的文氣暫時封存,等詩篇在世人面前呈現的時候,才會引來磅礴文氣。

    這也是旗亭畫壁多年以來的一貫玩法。畢竟讓詩人當場賦詩數十首比拼,首首都能引動文氣,難度實在太大,也會減少宴會可觀賞性,於是便有了折中的法子,讓詩人薄積厚發,在整個平台上給予世人最大的震撼。

    「是北燕人下的毒手?!」

    張也在一旁附和。既然內廠找出了傷人禁忌物是出自燕國,那燕人下黑手的可能是最大的。

    「也可能是魚目混珠,掩人耳目。」孫野侯卻覺得張的判斷過於武斷。

    荊楚人也一樣有下黑手的動機。

    孫野侯甚至覺得,如果是他出手對付敵人,又不想暴露身份,必然也會用不會引起別人懷疑到自己身上的武器,如果還有別的仇人,甚至還能假裝別人去動手,把仇恨引到別處,將自己乾乾淨淨地摘除。

    所以孫野侯覺得,荊楚人下手的可能也不低。

    但同樣的,這也是毫無根據的推斷而已。

    「現在推測誰下的毒手毫無意義。」晏九安淡淡說道:「為了活命,我已提前使用了這幾年寫下詩篇的文氣,所以這些篇章,已經不能用在旗亭畫壁之上,也就是說,不管今晚大比結果花落誰家,我已是提前出局。」

    「他們真是卑鄙!」

    張怒聲罵道:「國家間的傾軋,連文壇都要染指,不讓人間有一點乾淨的地方了嗎?」

    蘇文卻是沉默不語。

    他總覺得,事情有些詭異。

    他對今夜詩壇大比的三人並不熟悉。

    但有一點他卻是清楚的。

    大梁的詩文能力,比起荊楚、燕國還是遜色許多的。

    從旗亭畫壁第一屆開始至今,已經開啟了數十次盛會,大梁朝能夠取得頭名的次數寥寥無幾。

    晏九安成名已久,但名氣比徐玄豹還是稍差一些,跟呂諶齊名,爭奪頭名的機會本來就不算大,所以徐玄豹方不可能會因為忌憚的原因對晏九安出手,呂諶就算對頭名有覬覦,他下黑手的對象,也應該是徐玄豹而不是晏九安。

    「但這一次,我們不能輸。」

    夏圭頓了頓,說道:「歸墟開啟,三國都要根據文廟指示,為入駐歸墟的百家議事堂提供各類物資,換取歸墟內部的超凡資源。」

    蘇文點了點頭。此事他可能比夏圭更有話語權,畢竟他剛從歸墟回來,而《青山日報》有不少人還在歸墟跟蹤報道歸墟裡面的戰事,歸墟里大勢走向,他是一清二楚的。

    「如今歸墟被封印,物資運送成了大問題,尤其是裡面的資源無法運出,各國只有投入沒有產出,是很大負擔。所以三國君王商議,三國同時運送物資,改為每國供應一年,剩餘兩國有時間籌備物資,這樣一來,節省時間,也提高效率。」

    蘇文蹙眉,他並不覺得這是什麼好主意。

    三國每一年承擔所有份額的三分之一,是將壓力一分為三,不管哪一國都能承擔得起。

    可三國輪流提供,壓力可著實不小。

    尤其是第一個提供物資的國家,財政必然難以為繼。

    蘇文是聰明人,很快就意識到,三國君主商議無果,最終決定用一場比試,確定為歸墟提供物資的時間順序。

    墊底的自然第一個先上。

    「明白了……」

    旗亭畫壁被賦以了詩壇切磋之外的因素進去,那麼晏九安被襲擊也就有了更多的原因。

    他的個人勝負,已經不是他個人榮辱,而是關乎整個大梁朝。

    如今的大梁朝,絕不是什麼好年景。

    新政推行進入了深水區,山南道叛亂剛剛平定,柔然人還在邊境虎視眈眈,驟然又添加一筆巨大的財政開銷,很可能會壓死這個內憂外患的王朝。

    「大梁朝……需要喘息的時間,哪怕是第二,也不能是墊底的那一個……」

    蘇文明白了夏圭的擔憂。

    只是……跟他說這些又有什麼用呢,參與旗亭畫壁的是晏九安,又不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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