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怎麼知道?」沈綰詫異道。
顧承恪在旁邊挑一下眉。
看來母后是自己心裏面什麼都清楚啊。
皇后飲了一口茶之後才緩緩的說:「我之前在後宮之中和別人鬥爭了十幾年,什麼樣的手段沒有見過,這種用香料去迷惑你父皇的,我也見得多了。」
這下子面面相覷,沉默無言的該輪到兩個人了。
皇后這都知道了,他們又該怎麼說呢?
「這香料的味道我雖然沒有用過,不過想來大體是和十幾年前的那作用差不了多少的……你們父皇如果是真的有心,那女人就算是將那香料給吃下去也不頂用。」
沈綰這會兒更加的無話可說了。
這話都被皇后給說完了,那她還能再說什麼呢?
只能默默的聽著了。
皇后哂笑道:「你們還不知道吧,十幾年前的時候也有一個香妃,那是你們父皇才剛剛登基的時候,結果沒有想到現在又冒出來一個香妃,這要是回去了,那三朝元老的唾沫星子都能把你們父皇給淹死。」
沈綰還真沒想到,這中間竟然還有這麼一茬兒心情,複雜極了。
感情這搞半天皇帝就是狗改不了吃屎?
皇后同他們說了一會兒話,又怕他們被發現了,於是連忙起身,去從自己的首飾匣子裡面取了一根玉簪戴在了沈綰的髮絲中間:「真好看。」
沈綰:「這……」
她僵硬的站在那裡,眼珠子直往上撇,有些手足無措。
皇后微笑道:「當初我出嫁的時候,母親便將這隻簪子贈予了我,希望我能夠得償所願,這支簪子我給你,我也希望你們能夠一直好好的。」
她將目光落在了顧承恪的身上:「小七,你娘親是個深情之人,你的母后也是個深情之人,只希望你也是如此。」
顧承恪立刻單膝跪下,「小七明白,這輩子,我都只有綰綰一人,若是變心,若是違背這個承諾,我顧承恪,願遭天打雷劈。」
皇后滿意的笑了,她拍拍沈綰的肩膀:「以後可一定要好好的,現在就趕緊回去吧,可千萬莫被人發現了,否則到時候皇上又該不高興了。」
沈綰卻覺得非常的不對勁兒,皇后這話怎麼就跟留遺言似的呢?
只是這想法說出來未免有太過晦氣,她嘴巴動了動,又望著外面的滔滔江水。
「母后……」
您可千萬別做傻事啊。
沈綰不願意離開,她生怕自己一走了就再也見不到皇后了,於是腳下就像是扎了根似的,站在那裡一動不動。
就連旁邊的顧乘客也是一反常態的站在那裡沒有聽話。
皇后看著他們二人的這樣子哭笑不得,卻又覺得有一股涓涓暖流流進了自己的心中。
她伸手摸了摸兩人的頭:「你們放心吧,母后才不會去做傻事,這十月的天,這江水該多冷啊,母后這輩子最怕的就是冷了,趕緊回去吧。」
她一再的催促,一再的保證,看起來真的沒有想,求死的心,兩人又和旁邊的紅袖交換了一個心照不宣的眼神,勉勉強強的離開。
今天的月色很白,像是水一樣流淌進了房間之中,沒個人的心情都無比沉重。
梨棠仗著自己現在受寵愛,回去又告了狀,可是換來的卻並不是皇帝的憐惜,而是一通呵斥,讓她不要再去找皇后的麻煩。
看起來他對皇后還是有感情在的。
德喜公公在外面聽了都只覺得無比的可笑,帝王心,真是說變就變。
那天過後,皇后確實也還活著。
皇帝一開始的時候雖然對皇后確實是存了幾分怒氣,不過後來這怒氣慢慢的消散了之後,他就讓人將皇后給放了出來,可惜的是皇后卻並不怎麼願意出門了,成日都在屋子裡面呆著看江水。
沈綰他們經常會過去陪著皇后說說話,可惜的是皇后肉眼可見的消瘦了下來,精氣神彷彿在那一夜之後一瞬間就被抽空了一樣。
這日。
沈綰回來之後,就將自己給重重的摔到了榻上,然後長長的嘆了一口氣。
「江南是不是快到了?」她歪著頭詢問。
「看樣子應該是快到了,母后怎麼樣了?」顧承恪將窗戶給關上。
這天氣是越來越冷了,江面上雖然沒有結冰,可是這一陣冷風吹過來,足以凍得人直打寒顫,前些日子還下了兩場雪,現在大家都窩在船艙裡面不出來。
沈綰憂愁道:「母后如今憂思過重,再加上這船上她或許是水土不服,聽紅袖說,她平日里吃的也少了,這麼下去實在不是個辦法,只盼著能夠早點到這些事情以後早點解決。」
沈綰無奈的搓了一下手,謀而後動這幾個字,她已經快想厭煩了。
她現在就恨不得直接衝過去,一鐵鍬拍在顧承景和梨棠的腦袋上面,直接將這兩個禍害給活埋了。
這簡直就是天大的禍害。
顧承恪:「大概還要等上一日。」
他也是憂心忡忡。
而在這個時候,屋子外面的人卻被人輕輕的給敲響了:「王爺,皇上,聽說您現在身體抱恙,所以特命老臣來給您看看病。」
屋子裡面的兩個人對視一眼,顧承恪立刻躺在床上閉眼睛裝死。
沈綰伸出雙手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這才起身去開了門,門口不僅僅站著那位太醫,而且還站了幾個太監宮女,領頭的那個人竟然是顧承景。
沈綰差點就沒忍住,直接罵了出來。
王八犢子。
沈綰的臉黑漆漆的面無表情的道:「既然是父皇讓你們來的,那三王爺又是怎麼回事?」
「父皇實在是擔心七弟的身體,所以這才特地派我來的,希望弟妹不要因為以前的齟齬就對我生了芥蒂之心,其實我心裏面也很擔心七弟。」顧承景一番苦口婆心的說了之後,立刻就帶著人繞開了沈綰進了屋子裡面。
屋子裡面有一股很濃重的藥味,顧承景嫌棄的打開扇子在自己的面前扇了扇,陰陽怪氣道:「弟弟,不就是取了你的幾碗鮮血嗎?你怎麼如今躺在床上都起不來了,這都是為了父皇,你現在做的事情,可是我這個哥哥都求之不得的,你可要好好的把握呀。」
沈綰端著一碗滾燙的葯汁,從他的身邊擦身而過,然後直接往他的身上一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