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中有數,就是淪落到這個境地,讓二皇子這個草包作威作福?」沈綰眉眼冷冽,放開了自己的手催促他,「趕緊的,帶我去見你們王爺。」
青河苦惱道:「王妃,我這要是將您給帶回去了,王爺肯定又會責怪我的。」
「那你現在是怕你們王爺責怪還是想要你們王爺的命?」沈綰冷聲質問他。
「當然是王爺的命重要了。」
「既然都知道是你們王爺的命重要,那你還不趕緊帶路。」沈綰狠狠的瞪了他一眼。
傻小子,都這個時候了還磨磨蹭蹭的。
福雲宮。
這宮殿的名字聽起來頗通有福氣,但是知道內情的人也都明白,這個地方是專門用來幽禁皇子們的。
整個墨朝這麼多代,被圈禁在這裡面的,一個巴掌都數不過來。
房間之中。
顧承恪正翻著自己的書,燭火之下,他將一個又一個的字用碳筆給圈了出來,連成了一句又一句的話,最後折成了一封密信,將這一封密信讀完之後,他又用蠟燭給點燃燒掉這一封信。
看著盆子裡面火舌逐漸吞噬了信紙,窗戶的門卻啪噠一聲開了。
一道身影閃了進來。
「回來了?那邊的情況看清楚了嗎?」顧承恪頭也不抬的詢問。
但回來的人並沒有給予他答覆。
沉默,是死一般的沉默。
屋子裡面除了蠟燭噼啪濺起的聲音,以及外面呼嘯的風聲,四周的一切好像都被停止了。
顧承恪奇怪問道:「怎麼回事?是不是出了其他的狀況?」
青河苦哈哈著臉:「還和以前一樣,只是……」
他支支吾吾不敢說接下來的話。
顧承恪手指敲了一下桌面:「有什麼狀況你直說,在這裡支支吾吾的也沒有什麼用。」
青河深吸了一口氣心中忐忑,小聲道:「只不過我在那裡碰見了一個意料之外的人。」
「誰?」顧承恪挑眉。
誰能讓青河有這麼大的波動?
「王妃。」青河抱著必死的決心說出了這兩個字。
屋子裡面忽然又陷入了死一般的安靜,青河大氣也不敢出,小心翼翼的看著他,生怕他發飆。
顧承恪好像沒聽清楚,又挺直了自己的腰桿,認真問道:「你剛才說誰回來了?三妃當王妃還是二王妃?」
「王爺,是您的王妃。」青河低垂著頭,提醒道。
三王爺哪裡來的正妃?
完了,王爺這副樣子該不會是刺激傻了吧?
顧承恪越過他的肩頭,將視線投向窗戶外面。
如今月亮已經隱匿進了雲層之中,外面天色昏黃,風拂過樹梢,發出嘩啦啦的聲音,他卻沒有看見其他人影。
「你確定是他嗎?」顧承恪揉著自己的眉心問道。
他其實想問人去哪兒了。
「確定。」青河看他表情還算冷靜,又提起膽子說,「王妃現在正在門口等著,您看……」
話還沒有說完,顧承恪就隨手抄起了一圈,只衝著他砸了過去:「那你還站在這裡幹什麼?還不趕緊的把王妃給請進來!」
這傻小子。
青河抱頭鼠竄,哎喲哎喲的叫喚了幾聲:「王爺,我馬上,馬上就把王妃請進來。」
他一頭衝出了屋子,心累至極。
早就知道會是這個樣子。
在門口聽了一場好戲的沈綰抬步走了進去。
坐在那裡的顧承恪似乎若有所覺,抬起了自己的頭。
兩人目光相觸,那一刻,感情好像跨過了時間和空間。
沈綰的鼻子一酸撿起了地上的書本,毫不客氣的又沖著顧承恪扔了過去:「是我非逼著讓他帶我過來的,同樣的,也是我自己要回來的,你把火氣發在他的身上,也沒有什麼用。」
門外青河聽到這話,心中感動。
果然王妃是好的。
顧承恪被書砸了臉也不生氣,眼睛緊緊的盯著她。
沈綰的那一張臉是陌生的,可是那一雙眼睛卻是熟悉的。
多少個夜裡面,他翻來覆去的回憶起的,都是這樣的一雙眼睛。
顧承恪喉結上下移動,難耐道:「過來。」
他想抱一抱她,想看看眼前的這個人究竟是自己虛構出來的,還是真實存在的。
沈綰上前走了兩步,停在他的跟前。
兩人之間隔著一方長長的桌子。
沈綰表情冷靜,目光嚴肅,像是在談判:「你知不知道,我一開始回到族中的時候,聽到你大肆的在搜尋我,想要逮捕我,我甚至覺得是你背叛了我。」
顧承恪有一瞬間的恍惚。
「追殺我的人數不勝數,每次我反殺之後,想要從那些人的口中撬出究竟是誰這麼做,他們都說這一切都是你指使的。」
頓了頓,她才極為嚴肅的,一字一頓的道:「每一個人都這麼說。」
她緩緩的訴說著自己當初還沒有回到族中的那些遭遇。
顧承恪眉眼含笑:「那現在呢?你覺得是我做的嗎?」
沈綰沉著而冷靜的眼神之中,也溢出一絲絲的笑意,她緩緩的搖搖頭:「自打我看到你的第一眼開始,我就知道這一切和你沒有任何的關係。」
她繞過那一張桌子,走到他的跟前。
顧承恪再也剋制不住的扣住她的手腕,將她往自己的懷中一拉,沈綰便跌在了他的懷中。
「不是我。」
簡簡單單幾個字,卻極為能讓人信服。
撲面而來的,熟悉的氣味湧入沈綰的鼻腔之中,給予了她莫大的安心感。
她像是一隻慵懶的貓兒蜷縮在他的懷抱之中,頭緊靠著他的胸膛,聽著那咚咚咚的心跳聲,半眯起眼睛。
沈綰手把玩著他散下來的髮絲,委屈道:「以後不要再這麼自作主張了,我寧願和你一起共同面對困難,也不願一個人當了逃兵,把你留在這裡。」
顧承恪沒有說話,只是將頭緊緊的埋在她的頸間,深吸了一口氣。
沈綰手戳著他的胸膛:「聽到了嗎?」
「你是我的命,是我的心肝,所以我並不後悔我這一次的舉動,我會盡自己的全力來保護你。」顧承恪輕輕的咬了一口沈綰的耳朵尖兒,「好不容易把你送出去了,你卻又跑回來,這就當是你不聽話的懲罰了。」
就算是重來一次,他還是會這麼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