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當然也知道不可能。
他一抬手:「將這幾個丫鬟全部帶下去審問,一定要問出一個原因。」
「是。」
很快便有幾個侍衛上前,用帕子捂住那幾個小丫鬟的嘴巴,便默不作聲的拖了下去。
中間沒有發出任何一點聲響。
沈綰覺得來都來了,還是應該進去看看蓮安公主。
仵作們此刻已經檢查的差不多了,在皇帝的跟前稟告:「啟稟皇上,蓮安公主確實是中毒而亡,身上沒有其他的傷口,這毒藥恐怕是自願服下的。」
或許服下的時候,她並不知情。
沈綰在心中補充了一句。
她輕輕的將蓮安大張的眼睛給合上,然後目光落在了桌子上。
因著是成婚,所以桌子上面擺放幾個托盤,大概裝著棗子,花生,桂圓,蓮子。
比喻早生貴子。
與此同時,還有一杯合巹酒。
旁邊的仵作自然也看到了那杯酒,說:「皇上這杯酒我們已經讓人去檢查了,但是並沒有查出含有任何的毒藥。」
這話似乎是特地說給沈綰聽的。
想要打消她眼中懷疑的目光。
沈綰走到邊上的時候,那仵作還拔高了聲音:「這裡面的東西我們已經全部都檢查過了,沒有任何的東西有毒,恐怕兇手早已經將有毒的東西給帶走了。」
沈綰沒有聽他說話,只是自顧自的走到桌邊,然後從一個盤子的下面,拿出了另外一個盤子。
兩個盤子都是銀制的,而且是重疊著的,所以如果不仔仔細細的去看的話,都看不出來。
下面的那盤子雕刻著,牡丹花紋的銀質托盤上面,有些許的糕點碎末子。
沈綰用指尖輕輕的撇了一點碎末放在自己的鼻尖嗅了嗅,然後扔進了嘴巴裡面。
旁邊的顧承恪心驚膽戰的抓住了她的手,掐著她的嘴巴:「你幹什麼?萬一有毒怎麼辦?吐出來,趕緊吐出來。」
這個曾在生死關頭都面不改色的,戰場修羅,如今卻急得像是熱鍋上的螞蟻。
手跟著伸進了沈綰的嘴裡。
沈綰被搖得暈頭晃腦,眼冒金星,她連忙伸出手,拉住顧承恪的手:「我沒事,我沒事,難道你忘記了我的體質嗎?」
好半天,顧承恪才冷靜下來。
然而他卻並沒有因此而高興。
一個巴掌高高的揚起。
沈綰下意識的一閉眼睛。
難道要挨揍了嗎?
當然並不。
那是巴掌輕輕的落在她的腦袋上:「若是下次再有這種情況,回去再收拾你。」
顧承恪氣急敗壞又無可奈何的撂下這一句。
旁邊的帝后都帶著幾分吃驚和無奈。
皇帝心中更是不太高興。
瞧瞧自己兒子如今的樣子,分明就是被一個女人的感情所操控了。
這個女人,可真是魅惑人心。
沈綰回過神來,手拿著那托盤說:「這裡面的糕點碎屑確實帶有毒性,還請大人看看。」
她將手中的東西遞給了旁邊站著的仵作
仵作將其接了過來,仔仔細細的打量著,將那些碎屑放在自己的手中,慢慢碾磨,然後再聞了一下。
「這應該是豌豆黃吧?」他不確定的道。
太少了,也不一定能分辨出味道。
沈綰回憶著剛才的那味道,點頭道:「我嘗著味道也差不多,也不知道是不是這府中的廚子做的,不如讓人去問問。」
皇帝抬手。
身旁的侍衛早就有眼色的跟著去將這王爺府中的廚子也一併抓了起來。
然而卻並沒有審問出個什麼東西。
眼見著天色漸漸的暗淡了下來,府中充斥著一片肅殺之氣。
忽然之間兩個侍衛綁著一個人走了進來。
「快點進去,進去,再敢跑的話就打斷你的腿,不要有什麼大動作。」
被推進來的那人又被門檻絆了一下,緊接著便撲到了沈綰的跟前。
沈綰垂頭一看。
「沈昭月?」她幾乎失語。
「你怎麼會在這裡?」
問出這句話的瞬間,腦海之間所有的線索彷彿被一條線給串聯了起來。
為何會有人千方百計的想要陷害給她?
為何沈昭月以一個庶女的身份,也會出現在這個地方?
為何沈昭月會被綁過來?
原來是她!
一切都恍然大了。
這一切,都是沈昭昭的手筆。
或許是因為記恨自己,也或許是為了穩固自己的地位,但她確切的也做到了。
沈綰比他們要先知道一步,而旁邊的皇帝看著沈昭月,目光落在她那一片衣襟上面。
能夠穿得起這樣的綾羅綢緞的,應當不是這府中的婢女,而是身份特殊的人。
「你是何人?」
沈昭月渾身都在發抖,血液都彷彿已經停止了流竄
她牙齒上下磕碰著,打著哆嗦,臉上充斥著惶恐之情。
撲倒在地的那一刻,她就像是軟了腿,再也爬不起來,趴伏在地上,頭低低的垂在地面,不敢應聲,也不敢說話,生怕自己一說出來便是求饒的話。
可是她這樣的舉動本來就是一種反常。
將她抓過來的侍衛單膝跪地,抱拳稟告:「啟稟皇上,我們抓到這個人的時候,只見她鬼鬼祟祟的想要離開,想著可能這件事情和她脫不了關係,便將她也給一併抓了過來。」
顧承恪練就了一身過目不忘的本事,幾乎是在一個照面之間就認出了沈昭月。
他下意識的看了一眼沈綰。
沈綰似乎知道她想要問什麼,輕輕的對著她一頷首。
沒錯,就是你想的那樣。
這件事情終究是紙包不住火,隱瞞不下去的。
顧承恪思考了片刻,便沖著旁邊的皇帝說:「這是定遠侯府的三小姐,按理來說,你本是庶女,不應該出現在這裡吧?」
沈昭月被點破了自己的身份,渾身又是一抖,臉色慘白的說:「我,我是過來看我姐姐的。」
她的聲音抖得厲害,身體也抖得厲害。
皇帝這些年看慣了朝堂上形形色色的人,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見狀,冷聲道:「既然是來看你姐姐的,為何又要逃跑?還是說就是你毒殺了公主?」
沈昭月渾身一抖,連忙道:「我,我沒有,不是我,不是我。」
可這幅做派本就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任誰看了她這樣子,都會心生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