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從椅子上站起身來,抖了抖自己的衣袖,方才的睏倦一掃而空,倒是帶著幾分興緻勃勃。
「不礙事兒,正好我想去看一出狗咬狗的好戲,這個機會來得正好。」
「備馬車,咱們去看看。」
她等今日,可也等很久了呢。
馬車上面,顧承恪早就已經等候多時了。
看見精心打扮的沈綰之時,他眉頭輕輕地皺了一下。
隨後沖著她招招手:「過來,臉上沾了東西。」
沈綰不疑有他,立刻將臉給湊過去:「哪裡沾染的東西,你快點兒給我弄開。」
要是被人看見了,可就丟人了。
那有些粗糙的手指頭搭在她的額頭上面,然後拿帕子直接將她額頭上面的花鈿給擦掉了。
沈綰:「?」
怎麼覺得有些不對勁呢?
她目光向下一轉,看到了顧承恪手中那雪白的帕子上面沾染上的金色花鈿,懵了一下。
這東西,有些眼熟。
沈綰反應過來,隨後立刻火了:「幹什麼?你好端端的怎麼把我的這花鈿給擦掉,糟了糟了,這下子可來不及回去補妝了。」
她掏出隨身攜帶的小鏡子,左看看右看看,相當無語的嘟著自己的嘴。
那花鈿是用金箔做的,需要用專門的卸妝膏才能夠擦掉,可是顧承恪卻硬生生的用蠻力給她擦掉了,額頭上還剩下一些金粉,看起來醜死了。
她氣呼呼的收回鏡子,一雙翹起的眼眸,狠狠的瞪著顧承恪:「顧承恪,你是不是有病啊?真是氣死我了,你看看我現在這個樣子怎麼出去見人。」
女孩子都是愛美的,出去見個人都得精心打扮一番,更何況今日是去見情敵了。
這人是想讓她故意出醜吧。
顧承恪懶洋洋的抬眸,說:「你是本王的王妃,在本王的面前不精心打扮,反而在別人的面前精心打扮,難不成是嫌棄本王,想要另謀下家?」
沈綰睨了他一眼:「你在說什麼胡話?」
看到男人臉上微不可見的丁點酸意之的時候,她腦海之中忽然掠過一個奇怪的想法。
然後忽然之間就湊近了顧承恪。
那張漂亮的小臉蛋兒在顧承恪的跟前陡然放大。
顧承恪臨危不亂,只是眼神晦澀的看著她:「你想幹什麼,又打算偷親本王?」
沈綰有些無語。
這個坎兒是過不去了是不是?
但現有另一個問題讓她更感興趣。
她興緻勃勃的看著顧承恪左看看右看看,直到將顧承恪都看得不自在了,才忽而笑了:「你這樣子是不是吃醋了?」
顧承恪原本就板著的臉顯得更加的僵硬了:「本王吃醋?本王會吃你的醋?你未免也太異想天開了吧?」
「行行行,你不吃醋,我吃醋。」沈綰沖著他撇撇嘴。
死鴨子嘴硬。
「既然你不吃醋,那麼就不要打擾我。」
沈綰從隨身攜帶的化妝盒子中取出了金箔。
不就是一個花鈿嗎?
她自己也可以貼。
旁邊忽然伸出一隻罪惡之手,輕輕的將她手中的盒子打落在馬車上。
「哐當」一下,裡面的金箔灑了一馬車。
然後顧承恪裝作不經意之間,一腳踩在那些金箔上面。
金箔上瞬間有一個大大的腳印。
貼是不能貼了,只能去返工了。
「你的金箔好像不能用了。」顧承恪手指著滿地的金箔。
沈綰氣急敗壞的瞪大眼睛:「顧承恪,你是故意的?你陪我的金箔。」
氣成河豚。
顧承恪:「回去就賠給你。」
沈綰忽然撲了上去:「我不要,你這個心機狗,回去誰沒有,我要你現在就賠我,你賠給我。」
她張牙舞爪,又抓又撓,和顧承恪打成一團。
男人卻只是抓著她的手,鉗制住她的動作,眼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笑。
忽而馬車一晃,沈綰便直接撲進了顧承恪的懷中。
「知道王妃心儀於我,可也不用這麼迫不及待的投懷送抱吧?」
頭頂上又是一道調侃的聲音。
明王府門口掛上了大紅的燈籠,四周馬車來來往往,賓客也是絡繹不絕。
來的人手持拜帖,穿的也相當喜慶。
顧承景任由小廝將自己的衣裳穿好,看著銅鏡之中的自己,眼底布滿了陰霾。
「主子爺,今日好歹是您大婚的日子,您就算是心中再不高興,也得笑一笑啊。」心腹小廝在旁邊小聲的提醒。
屋子裡面掛滿了紅綢,但是卻並不走心,似乎只是為了潦草應付一下。
一如顧承景的心情。
「那邊怎麼樣了?」顧承景冷冰冰的問道。
若是之前的時候父皇就將這位胡國的公主許配給他,顧承景也絕對不至於是這樣的臉色。
可壞就壞在這胡國的公主捅了這麼大的婁子,父皇見勢不對便把這個燙手山芋塞進了自己的手裡面。
其中種種,只讓顧承景覺得心寒。
小廝低聲說:「那邊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只等拜堂就是了。」
沒錯,蓮安如今住在顧承景的府上,顧承景只需要自個兒騎馬在外面游一圈,再回到王府之後,便能夠和公主成婚拜堂。
他端正的臉上帶出些許煩躁之色,最後重重地一甩袖子:「走吧。」
就算是打心底裡面不願意,可是聖旨已經下來了,為了自己的今後,他也絕對不可能違抗聖旨。
娶沈昭昭是如此,娶蓮安也是如此。
顧承景牽著的馬兒才剛剛離開,就有幾輛馬車停在了王府的門口。
下來的不是別人,正是沈綰和顧承恪。
顧承恪的下巴有一團不易察覺的青黑。
下來的時候,他的侍衛青河,還有旁邊的憐香以及楚驚風都下意識的掃過去。
王妃和王爺在車廂之中打鬧,他們自然是聽見的,不過沒有想到戰況這麼凄慘。
竟然在心中同時搖頭。
都說唯女子和小人難養是也。
王爺這又是何必呢。
沈綰收拾好了自己的妝容,但是額頭上卻沒有再貼上金箔花鈿,只是勾了幾抹紅色,猶如桃花一樣,少了幾分莊重,多了幾分艷麗。
顧承恪一看見她額頭上的紅,自己的臉卻變黑了。
挨了一通揍,沒半點兒改變。
更輕浮了。
半晌,他才伸出自己的手,低聲下氣的說:「王妃,咱們一同進去吧。」
可沈綰看也不看他,輕哼了一聲:「我可不敢。」
然後繞過顧承恪,就打算離開。
卻被顧承恪一把抓住了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