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綰:「你在想些什麼?」
官家冷不丁的一個激靈,回過神來,連忙搖頭:「小的就只是在想,這些人若是不來的話,未免也太不識好歹了。」
可不是太不是好歹了嗎?
要是真讓楚驚風去請的話,這些人的腦袋能不能掛在脖子上面都還是兩說呢。
而同一時間。
收到請帖的這些人也確實是犯了難。
他們聚在一起,再一次進行了大會議。
「那王妃給我們送來的請帖到底是什麼意思?難不成是要將我們一網打盡?」
「你們派出去的人可回來了?」
一群人面面相覷,隨後恍然反應過來。
他們派出去的人就如同石頭落進了海里,連個回聲都沒有。
人呢?
恐怕不是不會來,是回不來了。
幾個人脊背沁出一陣陣的冷汗。
這些人恐怕早已經落入敵手,能夠有這番本事的,只有除掉尉遲恭,接手將軍府的那位王妃。
既然對方早已經知道他們在暗地之中給她使絆子,那麼這一次邀請他們過去必定是實打實的鴻門宴呢。
坐在這裏的,有發言權的是糧行的周老闆,賭場的宋老闆,以及青樓的老鴇,一個額角生了一顆大痣的,頭上還戴着一朵簪花的,四十來歲的半徐老娘,三娘。
剩下的還有一些零散的商戶老闆。
三娘捏著帕子,捂住自己的唇說:「這是個瞎子都能看出來,她請我們過去沒安好心,反正我是不去的,老娘在這裏紮根這麼多年,她總不可能把老娘拎出去給斬了。」
她眉眼輕輕一挑,帶着幾分成熟女人的韻味。
旁邊幾個商會的老闆都和她有一腿,可是如今卻無暇顧及。
他們心思亂得很。
有人想着要過去,有人想着不過去。
所以導致翌日的時候,大概只有五六戶商戶的老闆上了將軍府。
門口的丫鬟們早就已經換了一撥。
這城裏面鬧得風風雨雨的,這將軍府一樓主大部分的丫鬟都已經被遣散了出去,少部分的還留在這裏做事情。
而能留在這裏的都看清楚了沈綰的鐵血手腕,絲毫不敢有異心看到來的人,再瞧了瞧請帖,於是便恭恭敬敬的將人迎了進去:「請這邊來。」
偏廳之中。
大概到了卯時的時候,沈綰這才姍姍來遲。
外面東升的太陽正好照進屋子裏面,她打着哈欠,隨意掃屋子裏面的人。
語氣輕快:「喲,我就知道他們不會這麼聽話,果然就只來了這麼幾個,還好我早已經派人去請了。」
周圍看見她來了的人,聽到這話心中不由得一凝。
暗道一聲還好還好。
他們連忙起身行禮道:「參見王妃殿下。」
沈綰輕輕一抬手,便落坐在主位上:「不用多禮,今日本王妃讓你們過來呢,就是想來認識認識這地方的商戶,順便和你們商議一件事情。」
她話音才剛剛落下,其他的人就忽然聽到外面呼呼啦啦的一陣腳步聲,還有嘩啦啦的響聲。
他們目光不由自主的朝着外面看去。
只見幾十個身穿胄甲身配大刀的士兵,直接將這間屋子給圍了起來。
有兩個膽子小的商戶嚇得腿肚子發軟,立刻就從椅子上面滑了下去,坐在了地上。
「王王妃殿下——」
他們驚恐的看着沈綰。
難不成這鴻門宴,話都不說就要對他們動手了嗎?
沈綰「哎呀」了一聲:「諸位不用擔心,本王妃就是這段時間遇到的刺客太多了,所以這才時時刻刻帶着軍隊。」
她雖然是這樣說,可是其他人卻並沒有覺得心裏面鬆快半分。
只是坐立不安的在椅子上,如芒在背。
沈綰說完這話之後,似乎也並不着急要和他們談事情,反而是好整以暇的坐在位子上品著茶。
還不時的翻看着自己手裏面的一本藍皮書。
她手中的那本藍皮書應該有些年頭了,紙張都有些泛黃,漆色也有一些掉落,連帶着邊邊角角也損失了不少。
像是老古董。
沈綰看的認真,下面的人也不敢打擾她。
也不知道坐了多久,這些人只覺得渾身都已經被冷汗給打濕了,才聽到外面忽然傳來了一道的怒罵聲。
「放開,我自己長了腳會走的。」
「你們要是再敢碰老娘一下,老娘鐵定要你們好看。」
這聲音他們實在是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紛紛轉頭看去。
是三娘。
三娘早早就將請帖丟了,打定了主意,死活不過來。
還有周宋兩位老闆。
但是現在,這三個人都被推搡著進來了,周老闆連襪子都沒穿好。
頗為狼狽的樣子。
他們身後還跟着幾個冷麵的,猶如磐石一樣的侍衛們,他們手裏面的刀劍都已經出鞘,頂着三娘幾人的腰背。
如果他們不走的話,恐怕就能血濺當場。
幾個人進屋子后,被身後的侍衛推了一把,一個踉蹌,便撲到了沈綰的跟前。
沈綰這才像是聽見了聲響一樣,漫不經心的抬頭:「就這麼幾個人了,人都來齊了嗎?」
這些人互相對視一眼,心中一寒。
這還真是把「所有人」都找過來了。
三娘看到沈綰的那一刻,忽而就不敢說話了。
囂張的氣焰也跟着萎靡下來,那顆大痣似乎都蔫了。
她倒並非是被沈綰的氣勢所懾,而是旁邊的楚驚風提着劍走到她身邊,直接長劍一挑。
她咕咚咽了口口水。
心想,這是準備拿自己開刀了?
但是疼痛沒有降臨。
捆着她的繩子落在了地上。
沈綰臉上浮現出一抹「歉意」。
「真是不好意思,讓下面的人將你們請過來,卻沒有想到他們這麼粗暴,一個個的,膽子忒大了。」
其他人:「……」呵呵。
沒有你的示意,他們敢?
沈綰:「坐下吧。」
三娘幾人看到外面猶如鐵桶一般的防衛。
心中哇涼哇涼的。
還能怎麼辦呢?
當然是只能坐下了。
楚驚風這才說:「人都已經來齊了,王妃。」
「既然人都已經來齊了的話,那我就言歸正傳了。」沈綰將手裏面的賬冊給放下,環視周圍一圈。
其實人也不多,十來戶人家左右。
不過,從尉遲叔的那些小帳冊裏面,她也知道這些人可謂是富得流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