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他人看來，冥河教祖連續兩次遭了魔羅無天的算計，致使阿修羅族損失慘重。

如此慘敗之下，不免道心受挫。

而在江辰看來，卻並非是這個原因。

當他開口，點明此事的瞬間，冥河教祖不由得目光一凝，

「小子，你還看出了些什麼，都一併說出來吧。」

此前，他並不覺得江辰能看透他的道，以及他如今道心不穩的原因。

畢竟，這太過匪夷所思。

然而，江辰一言，直接點明了其要害，這着實將冥河教祖震撼了一把。

冥河教祖一開口，江辰忍不住一笑，

「心有牽掛，何以殺天殺地殺眾生，又如何以殺證道，成就混元聖人。幾個量劫的修鍊，苦苦堅持的大道，莫不是竹籃打水，終究是要一場空。」

言語之間，道道冰冷的煞氣，自冥河的身上緩緩滲透了出來。

冥河教祖的神情，也隨之變得越發冰冷。

不遠處，三大帝和孟姜等人雖不曾上前，卻也始終關注著江辰與冥河的一舉一動。察覺到冥河的反應，四人不約而同的皺起了眉頭。

「完了，江辰觸及到冥河教祖的痛處……」

一時間，眾人不知該作何表情。

江辰能用言語觸及冥河的痛處，說明江辰對冥河教祖的道真的了解。可越是如此，眾人就越發擔心。

畢竟，如若江辰不懂，就算說的再錯，對冥河而言，也不會造成什麼影響。可當他觸及冥河的道時，便是觸及了冥河最脆弱的地方。

稍有不慎，就有可能導致冥河道心崩塌，幾個量劫的修為毀於一旦。亦或是走火入魔，連江辰都無法倖免。

但下一刻，只見江辰輕笑一聲，擺擺手道：「看你的反應，我應該是說對了，不過，老傢伙，就算我說得對，你也沒必要這麼激動吧。」

與江辰的淡然相比，如今的冥河教祖，可淡定不下來。

他神情冰冷，略顯激動的望着江辰，

「你說的不錯，本座自洪荒時期，立下殺教，殺天殺地殺眾生，以殺證道。然而，卻因締造出了這阿修羅族，而遭了天譴。不僅沒有得到天賜功德，成就功德聖人，反而成了本座殺道大成的牽掛，亦是成聖的絆腳石。」

「甚至，為了這一族，動搖了本座的道心。本座牽掛眾多，如何能走這條絕情絕義的殺伐大道。就像你說的那般，到頭來，終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罷了。」

激動之餘，冥河教祖那雙血紅色的眼眸當中，閃過了一抹無奈之色。

可江辰聽聞此話，不禁哈哈大笑。

聽聞這爽朗的笑聲，冥河教祖先是一愣，一股無名之火，自心底迸發出來。

「小子，你笑什麼，可是在恥笑本座？」

冥河教祖不悅道。

「不錯，我確實是在笑你，不過卻不是笑你如今的狀態，而是笑你的想法迂腐，竟然連這樣一點小事都想不明白。甚至，因此而動搖了道心。」

江辰輕笑道。

「什麼意思？」

冥河教祖不解。

江辰信手一揮，十五品功德金蓮騰空而起，灑下點點金芒，融入了冥河教祖體內。

當金芒入體的那一瞬間，冥河教祖的煞氣，逐漸消散。

「老傢伙，我且問你，修鍊所謂的以殺證道這條路，你可是開天闢地以來第一人？」

江辰臉上的笑容凝固，神情越發嚴肅。

冥河教祖聞言，先是一愣，隨即搖了搖頭，

「你我都清楚，企圖以殺證道者，自開天闢地至今大有人在。可真正有機會成就聖人境界，唯有兩人而已。一個是本座，另一個，則是洪荒初期的魔祖羅睺。」

冥河教祖雖不知江辰問這句話的意思，卻還是如實回答。

江辰點了點頭，繼續道：「那你說，當年的魔祖羅睺，是否做到了你所謂的絕情絕義，殺天殺地殺眾生？」

此話一出，冥河教祖沉默了片刻，隨即輕輕點頭。

江辰見狀，不由得笑了笑，

「既如此，魔祖羅睺可曾成功？」

話已至此，冥河教祖便明白了江辰的意思。

在沉默了許久之後，緩緩抬頭，開口道：「你的意思是說，所謂的以殺證道，不過是給自己的嗜殺找一個冠冕堂皇的借口，即便做到了絕情絕義，殺天殺地殺眾生，也無法證得大道，成就混元聖人？」

一瞬間，冥河對自己的道，越發的動搖了。

江辰連忙擺擺手，

「並非如此，正所謂大道三千，修鍊到極致，即可成聖。而殺道，便是這三千大道之一。只是在我看來，單純的以殺證道過於凶戾，殺天殺地殺眾生更是有傷天和，即便最終達到自己的目的，也終究折損了自身氣運，乃是抱殘守缺之法。」

「而且，洪荒萬族，不論是先天生靈，還是後天生靈，皆有七情六慾。一言一行，都受天地秩序所管轄，因此很難做到真正的絕情絕義。而像魔祖羅睺這種無法無天的瘋子，更是前無古人，後無來者。」

「而他將此道做到了極致，尚且無法成聖，此道之艱難，可見一斑。」

「而你，雖同樣所修殺道，卻與魔祖羅睺有着本質性的區別。他絕情絕義，你心有牽掛。他無法無天，你知曉何事可為，何事不可為。這是你與他的差距，更是……你的優勢。」

江辰侃侃而談，說出了一番連冥河都為之驚訝的話語。

「你說，這是優勢？」

冥河疑惑道。

心有牽掛，怎會是修鍊殺道之人的優勢？

見他的疑惑，江辰輕笑一聲，

「魔祖羅睺，修鍊殺道，是單純的為了殺戮而殺。而你修鍊殺道，雖自稱殺天殺地殺眾生，可你一次次的動手，一次次的殺戮，卻是並非單純為殺而殺，而是為了……守護！」

「守護阿修羅界，守護阿修羅族，守護弟子，守護族人，守護你所牽掛之事。」

「雖同為殺戮，但為了守護而殺，卻少了幾分戾氣，順應了天地大道。」

「從此，殺人的劍，也將變成守護的劍。」

「你從未走錯過路，締造阿修羅族，雖不曾讓你成就功德聖人，卻也為此替你開啟了一條嶄新的成聖之路。」

「殺為守護，這，才是你的道心！」

江辰言語之間，冥河的神情逐漸舒緩。

與此同時，一重玄妙的氣息，在他周身之上流轉。

下一刻，冥河雙臂微張，天地大勢在蒼穹之上流轉，化作血光傾瀉了下來，灌注到了冥河教祖的體內。

那一瞬間，冥河氣勢飆升，彷彿有一道閉塞了許久的壁障，逐漸破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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