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血薇夕影
來人正是蕭煥。
謝夜舒本是滿臉痛苦之狀，見到蕭煥后，竟是咧嘴一笑：「我就知道你終究會來找我的，我就是有這種魅力。」
「魅力？」蕭煥一怔。
「這是術語，你聽不懂。通俗一點，就是……男人味。」謝夜舒笑道，「我有男人的味道。」
「味道？」蕭煥湊近嗅了嗅，「嗯，的確很臭！」
「不好意思。」謝夜舒訕訕一笑，「我沒洗腳，我沒這種習慣。不過，我每年都洗澡的。」
「我知道。」蕭煥道，「你知道？」
「我……你讓我知道什麼？」謝夜舒一呆。
「笨！」蕭煥吁了口氣，「你知道我會來找你？」
「當然。」謝夜舒笑了，「凡是中了我的『指間砂』之毒的人，終究都會來找我的，畢竟生命是可貴的。」
「中毒？笑話！」蕭煥微笑道，「難道你看不出我體內的毒已經解了么？」
「你體內？」謝夜舒愕然道，「我看不見呀，我……絕不可能！」
「此話怎講？」蕭煥依舊微笑着。
「我的毒無人可解，因為這是百年難得一見的劇毒。」
「假不了。」蕭煥道，「我體內已經沒有毒液了。有時候，絕不可能的事往往就是絕對可能。」
「絕不可能！」謝夜舒叫道。
「請你相信我，我真的沒有毒！」
「我靠！」謝夜舒吃了一驚，「何人幫你解的毒？」
「伊明月。」
「沒聽說過，她……」
「她是我的老婆。」蕭煥一臉幸福。
「我不管這種事，她……她多大年紀？」
「有可能十七八歲，也有可能……」
「絕不可能！」
「放屁！」蕭煥抄起一張木凳，怒目圓睜，「這絕不可能四個字，你已經說了三遍了，你是不是想死？」
「我不想……啊喲……」話還未完，謝夜舒便捂著肚子蹲在地上，又是一道血箭噴出。
「哇塞！」蕭煥看了看地上的黑血，「你……你中了毒？」
「別管我！」謝夜舒深吸了口氣，「要想解『指間砂』之毒，若無我的解藥，就必須得死……不妥，就必須得有極為深厚的內力，她才……」
「她的內力絕對深厚。」蕭煥截口道。
「你肯定沒聽明白。」謝夜舒吃力地道，「我說的……我說的……我說……」
「我知道是你說的，你要說什麼，快放！」蕭煥怒道。
「對不起。」謝夜舒訕訕一笑，「我說的『深厚』是不一般的厚，是不可思議的深厚，是空前絕後……」
「別拽詞了。」蕭煥淡然道，「她的內力之深厚完全達到了你所說的這種程度。」
「絕不可能！」
「你再說一遍我聽聽，你個老混蛋！」
「我是說，她還很年輕，怎麼可能……」
「她已經練成了幻意神功。」蕭煥不經風塵地道。
「幻意神功？」謝夜舒一臉吃驚。
「正是。」蕭煥笑了笑，「這種……」
「幻意神功是什麼武功？」謝夜舒一臉愕然。
「忒笨！」蕭煥沒好氣地道，「就是《雲荒秘圖》上所載的武學，這是一種不可思議的武功、一種空前絕後……」
「絕不可能！」
「我……我算是被你這老傢伙徹底搞敗了！」蕭煥不住搖頭嘆息。
「你別生氣，」謝夜舒陪笑道，「我是想問，世上真的有《雲荒秘圖》嗎？」
「廢話！」蕭煥滿臉不屑，「只要有雲荒，就肯定有《雲荒秘圖》，這是相輔相成的。」
「我明白。」謝夜舒道，「可是……雲荒在哪兒？」
「你這腦袋真是個榆木疙瘩！」蕭煥搖了搖頭，「你有沒有聽說過海國？」
謝夜舒也搖了搖頭。
蕭煥又道：「那你有沒有聽說過鮫人？」
謝夜舒還是搖了搖頭。
蕭煥吁了口氣：「那你肯定聽過墓士塔格雪山了？」謝夜舒忙道：「沒有，絕對沒有！」
「廢物！」蕭煥緊咬着牙齦，「那你有沒有……」
「沒有沒有。」謝夜舒急道，「你說的這些地址，我都沒有聽說過。」
「你呀，你這人就是不學無術！」蕭煥沉聲道，「從今往後，你要多看書、多學點知識、提高一下自己的文學修養。」
「我知道。」謝夜舒又道，「這伊明月是誰？」
「我不是都已經說過了么，她是我的娘子。」
「你誤會了。」謝夜舒笑了笑，「我是說，她是誰的閨女？」
「你連她都沒聽說過？」蕭煥怒道，「我靠！她就是江南……咦，她到底是誰？噢，她是伊劍歌的千金。」
謝夜舒眉峰一蹙：「哪個伊劍歌？」蕭煥嘆了口氣：「世上名字叫做伊劍歌的人雖然不止一個，但大家都知道的……」
「我知道了。」
「你又知道了，我呸！」
「不要隨地吐痰，和諧社會要講文明、樹新風！」謝夜舒沉吟道，「你……你說的可是織夢城的伊劍歌？」
蕭煥漠然地道：「是的。」
謝夜舒的老臉上突然有了痛苦之色，緊接着他說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話：「完了，殺女之仇算是無望了，悲催啊！」
「你什麼意思？」蕭煥皺眉道，「伊劍歌殺害了你女兒？」
「沒錯。」謝夜舒戚聲道，「他不僅殺了我女兒，還順便把我女婿也結果了。我那可憐的……」
「不準哭！」蕭煥怒道，「你都這麼大的一個傻小子了，不能哭哭啼啼的！」
「我曉得。」謝夜舒拭去淚水，突然放聲慟哭，「我那可憐的女兒女婿呀，你們要上西天啊！」
蕭煥莫名地心頭一震，急道：「你女兒是誰？」謝夜舒道：「她叫舒蓉，江湖人送外號『血薇刀』，她很了不起！」
「你……你的女婿可是……聽雪樓主『夕影劍』蕭靖？」蕭煥的聲音已在顫抖。
「正是。」謝夜舒嘶聲道，「我那可憐的……」
「外……外公！」
「你……你叫我外公？」謝夜舒怔怔地道。
「我不是叫你的外公，我是稱呼你做外公。」蕭煥道，「外公，你可知道我是誰？」
「輩分的事情，我還是能理會的。」謝夜舒笑了笑，忽然眉頭一蹙，「外孫，你是誰的孩子？」
「我便是蕭靖和舒蓉的遺孤。」
謝夜舒直是全身劇震，眼中寫滿驚疑：「你……你是蓉兒親生的？」
蕭煥點點頭：「錯不了，我聽人說，她懷了我十個月，才把我生下來的。」
「我清楚。」謝夜舒又道，「你是靖兒的種子？」
「是的。」蕭煥道，「不過，我已經發芽了。」
「太好啦！」謝夜舒咧嘴一笑，「你終於是我的外孫了……不妥！我終於見到你這個外孫了……還是不行！我終於見到我的外孫……」
「打住！」蕭煥臉色一沉，「我險些被你忽悠了，你浪費了我的感情，你這敗類！」
「小蕭，你何出此言？」
「這不是明擺着么？」蕭煥道，「你姓謝，而我娘姓舒，舒服的舒，你怎麼能是……」
「你落伍了！」謝夜舒道，「難道老夫就不能有個藝名嗎？我有很多仇家，所以我只能取個筆名。其實我的真名叫做舒夜，舒服的夜，呃……舒服的……」
「輸液？」蕭煥愕然道，「你經常感冒？」
「不是輸液，而是舒夜！」謝夜舒叫道，「難道你沒聽過公子舒夜的故事？」
「沒有。」蕭煥道，「我只知道，無論誰生病了，都得輸液。」
「我就是舒夜，我就是公子舒夜，我就是你爹……的岳父，請你務必相信我！」
「別動怒，我已經被你洗腦了。」蕭煥剛說完，舒夜便「啊喲」一聲，委頓在地。
蕭煥失聲道：「你怎麼了？你是不是血糖低呀，你要多吃點好吃的，別為了省錢而糟蹋……」
「我中毒了！」
「中毒？」蕭煥一呆，「劇毒？」
「是的。」舒夜苦苦一笑，「活不出半個時辰的毒。」
蕭煥急忙出掌按住舒夜的胸口，道：「你別怕，我這就給你做人工呼吸。要是實在不行的話，咱們就用電擊或是化療。」
「沒用的。」舒夜搖了搖頭。
「是誰？」蕭煥咬牙切齒地道，「是誰下的毒？」
「一個畜牲！」舒夜恨恨地道，「就是雪滿天！」
「老雪？」蕭煥眉頭一蹙，「九嶷王雪滿天？」
「沒錯。」舒夜隨即一聲長嘆，「我還能在臨死之前交上你這個，呃……見到我的外孫，我真是死也瞑目了！」
「你不會死的！」蕭煥叫道，「你不可能死的，我絕不會讓你死的！」
「人終有一死，壽限到了，誰也躲不過。」
「我知道，但我就是不讓你死！」
「你的好意，我心領了，但我必須……」
「你不能死啊！你不要……」蕭煥放聲大哭。
「你真是個孝順的好孩子！」舒夜抬手抹了抹眼淚，「你先忍住悲傷，聽我唱段十三親。」
「十三親？誰的歌？」蕭煥愣了。
「我創作的。」舒夜嘆了口氣，「當年，海七夜將《雲荒秘圖》給了我，卻被蓉兒盜走了，她……她跟靖兒遠走高飛了。我一氣之下親率大批猛士追趕，蓉兒……」
「你怎麼不唱呀！」蕭煥皺眉道。
「唱不出來，說吧。咦，我說到哪裏了？」
「你說到蓉兒，她……」
「對，就是蓉兒！」舒夜續道，「她為靖兒擋了一箭，我……從那以後，我再也沒見過他們。前些日子，我終於得到了他們的消息，卻是……卻是他們雙雙……」
